最后陈书谨选择了赌一把北斗，周玉说杨裕兴叫她，然后周玉偷瞄了几眼，在里卖弄看到了宋清名，然后跑过来通风报信。

    刚来旧金山的时候，宋清名对陈书谨就来者不善的样子，陈书谨只是简单说她欠了宋清名一笔债，但是具体没说。

    “这笔债能还吗？”周玉问，但是陈书谨那天又从宋清名那里拿了不少武器，感觉关系又还可以的样子，要是能解决掉这个麻烦也好。

    陈书谨说，“可能会要命。”毕竟她算是间接把宋清名卖回了这个鬼地方。

    周玉立刻收拾东西，还什么还！她想着先去黑市找捏脸的要两张仿生脸皮，然后再跑，感谢旧金山这里鱼龙混杂，没有到处查身份ID的习惯。

    “不用收拾东西了，我们从后门走，那里监控少......”

    “我还是想赌一把，”陈书谨说，“这里很好对不对？”她笑着看向周玉。

    周玉拉她没拉动，最后败给了陈书谨的眼神，不情不愿地带她去找杨裕兴。

    杨裕兴看到陈书谨的时候有些兴奋，嘴角含笑，陈书谨的手悄然摸上腰间的手枪，这个动作落入杨裕兴的眼，杨裕兴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误会大发了。

    于是在她带陈书谨去见宋清名的时候，率先解释清楚了，“你来得正好，你和那位宋先生有仇怨还是有恩，对方将你一面作为利益交换的前置条件。”说实话，杨裕兴也觉得有有些不可理喻。

    “嗯？”陈书谨放下心来，坦白道，“算是有仇，不太方便细说。”

    关于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不愿意与人分享。

    “会议室都有监控机器人，如果宋清名对你有什么不利倾向，会被我们的人和机器当场控制住。这样的话，你愿意去和对方聊聊，看对方是真心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吗？如果你愿意，最后能不能成，我都给你记一功，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这就去婉拒对方。”杨裕兴表情严肃，对方开出的条件太好了，好到她忍不住把陈书谨叫过来赌一把。

    “指挥长，如果我去的话，可以让我外出跟着做任务学习吗？”陈书谨问，她现在权限还不够，据说只有在后勤熬过三年才能出外勤。

    她迫切地想要独当一面。

    这里作为北斗组织的分部基地之一，最上头的领导就是指挥长了，负责对上级组织的交接和统筹指挥基地发展战略。如果杨裕兴同意，自己应该就可以破例了。

    杨裕兴慷慨应允，并且说给她找基地最优秀的任务者之一作为她的老师。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太相信能在旧金山这块儿有自己的势力会是什么白给的白痴。

    门推开的时候，陈书谨差点认不出宋清名了——他现在瘦削地可怕，似乎大病初愈的样子。

    怎么这个鬼样子？

    宋清名看见她的时候，微微一笑，语气熟稔，“好久不见，陈书谨。”

    陈书谨摸不准对方什么心思，点头示意，然后看向杨裕兴。

    看见这个场景，杨裕兴也有些摸不准了，陈书谨说和对方有仇，但是宋清名也不像是见仇人的样子。

    不过物资和人手要紧。

    “见过了，宋先生，那我们聊聊合作的事情？”杨裕兴也有些拿不准。

    “啊，这部份你和林檎聊吧，”林檎是宋清名手下得力干将之一，主管物资和人手，“我能单独和陈书谨聊聊吗？”

    林檎站出来。

    杨裕兴看向陈书谨，陈书谨点头。

    杨裕兴说道，“请各位跟我来。”随后，两拨人出了会议室，房间里只剩下宋清名和陈书谨。

    那群人似乎把空气也带走了，反正陈书谨有些尴尬，她没想过还能和宋清名见面，上次忽悠过对方后，陈书谨以为旧金山之大，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碰面的机会了，她这个时候要说一句“真巧”吗？

    可是明摆着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什么见自己是合作的前置条件。

    “好久不见。”陈书谨走过去坐在宋清名的对面。

    “你好像身体很紧绷的样子，”宋清名微微歪头，“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虽然对我很戒备，但身体还是很放松的，这次你的手就没远离过你的枪。这里很可怕吧？”他以为自己在笑，但是他对面的陈书谨看起来却像是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有一点，”陈书谨不否认，“但是收获也挺多的。”

    “这样啊，好久不见不拥抱一下吗？”宋清名张开双臂。

    陈书谨盯着他不说话。

    “啊，我没带任何东西。我现在不是来报仇的。”宋清名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衬衣，他低下头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

    他只是想索要一个拥抱。

    “你怎么找到我的？”陈书谨终于出声发出疑问。她看着对方一点点脱掉外套——确实没有任何武器。

    “上帝让我遇见你的。”宋清名脱掉衬衣，陈书谨没有阻止他。

    陈书谨注意到他的手臂上很多针孔。

    宋清名看向监控一角，“麻烦把监控关一下，机器人在就好。”

    他在和通讯器里的手下说话，过了一会儿，监视器上的红灯熄灭了。

    于是宋清名站起身来，把手放在自己的腰间，他看向陈书谨，“如果我在你面前赤身裸体，手无寸铁，你愿意和我拥抱吗？”他就像是疯魔了一般。

    他好像要死掉了。陈书谨无法通过他的眼神来看出宋清名到底想要什么，疯狂思考对方的目的，沉默着按兵不动，不知道宋清名怎么理解她的沉默，他开始解皮带。

    “够了。”

    宋清名充耳不闻，他解开扣子，仿佛今天势必要向陈书谨证明自己的手无寸铁。一个温暖的拥抱袭来，很近，宋清名顿住，不敢动作。

    说实话，陈书谨心情复杂，她摸不太准宋清名的想法，在她欺骗过的人里，宋清名伤害最深，其他都是毛毛雨，结果，伤害最少的叶文松把周玉和屈右夏带来这里，给了她一记重创。

    反倒是一直念叨着要向她复仇的宋清名，似乎最是无害。宋清名此人，年少的时候就最爱跟着他，她猜测是突逢巨变，对小时候的自己有雏鸟情节。

    那个时候，其实是陈书谨见到对方和宋织彰相似的脸蓄谋已久的行为。

    打电话的时候，她那点微弱的愧疚淹没在了焦急当中——我并肩作战的同伴们，她们在哪里？

    所以她联系了宋清名的父亲，最可能有消息源的人。

    对方给了她周玉她们的下落，却拒绝提供虚拟游戏相关的消息。

    她拥抱宋清名的那天，宋清名诉说了对于自己、对于父亲的仇恨，所以她报以悲伤和愧疚的拥抱。

    现在呢？宋清名。

    你想要在我身上索取什么呢？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呢？如果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就知道该拿捏住什么样的交往尺度，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这样犹豫。

    对方不是那个小时候救下后就跟着走的小萝卜，现在他是手刃仇人后的——行尸走肉？她通过对方的状态揣测，顺便内心剖析自己。

    陈书谨自认感情不多，光是仇恨就花了大半精力，余下的，家人友人又分去大半。

    她自私且薄情——否则怎么会扔下父母来到这里，不顾自己安危，又怎么会......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保护周玉，而是想着反杀掉对面的仇人。面对屈右夏投靠高塔之后，自己内心......已经将她视为敌人了。

    但是宋清名只是索要一点点的话，她也许可以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给了。

    只是拥抱的话，她上前一步，抱住对方。

    “够了，”她说，“你不是都复仇了吗？你爸死了，你应该离开旧金山，你回中国上学去，那里是个好地方。”重新成为那个大学里被称作“散财童子”的大学生。

    何必在这个地狱久留，然后把命都在这里。

    陈书谨还没撒手，宋清名低下头给自己把裤子皮带系好。抱着的人在系裤子，陈书谨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尴尬，于是她率先松开手。

    然后系好裤子的宋清名立刻抱住她，把头贴着她的脸，“我本来打算离开这里的，但是看见你了。”本来那天枪口都抵住太阳穴了，但是上帝让我那天看见你了。

    周玉担心陈书谨安全，向指挥长申请去监控室看会议室的监控。监控里面只能看见画面，听不见声音，于是周玉就见着陈书谨和宋清名单独相处后，宋清名开始脱衣服，陈书谨没动作，然后脱完上衣后，这家伙站起来似乎打算脱裤子！

    不会吧，这家伙也是陈书谨前男友？叶文松这个煞笔，把屈右夏坑过来了？这个喜欢暴露？陈书谨的前男友除了好看有钱，还有没有别的优点？

    周玉不可思议地看向旁边的秋怀——为了公平起见，双方都派人来监控室。秋怀就是宋清名那边派来的人。

    “他是变态吗？”周玉发出灵魂问题。

    秋怀觉得要实话实说，于是严肃道，“我想可能是的。”随后就听到通讯器里老板说关掉监控，她思忖了一下，觉得在周玉面前有点困难——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枪打爆了监控器显示屏幕！

    完美解决问题！老板，报销显示屏钱和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