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正月十五上元节,似乎来得比薛玉嫣预想中还要快。

    青云站在庭下掂起脚尖挂灯笼,山棠眉头紧锁,满脸写着忧心忡忡,跟在她身后打下手。

    暮色将近,青凤宫空荡得吓人。

    薛玉嫣沐浴梳洗完毕,裹着厚重雪狐裘坐在殿前,容色苍白。

    “山棠。”她唤。

    山棠应声,一路小跑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不是说左相佑宁大人今日会来拜访吗,怎么还不见踪影?”

    提起佑宁,山棠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垂头道:“属下不知,这就去探。”

    “别去了。”薛玉嫣摇头,“只怕在陛下那儿耽搁了时辰,不见也罢。”

    上元佳节,百官来贺,秦北溪单独留丞相训话也说得过去。

    山棠闻言皱眉:“娘娘若想见左相,属下就算去丞相府将人劫回来也理所应当,何必有顾虑。”

    “罢了,本宫与左相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见反倒清静。”薛玉嫣恹恹摆手,“青云不是喊你过去帮忙吗?快去吧。”

    山棠刚要往外走,突然神色一凛,闪身消失了。

    秦北溪的声音明明朗朗自殿外传来,破天荒含着春风和煦的笑意:“嫣娘!”

    薛玉嫣静听门外一片问安声,面上血色又褪去不少,拢着狐裘领口站起身,待那抹明黄紧走几步上了台阶,才迟缓地弯身行拜礼:“臣妾参见陛下。”

    “免了。”秦北溪亲手将她扶起来,手指搭在薛玉嫣肩上,轻轻一揉,眉眼含着舒朗的笑。

    “陛下怎么亲自过来了?臣妾还等凤鸾车到青凤宫呢。”薛玉嫣消瘦的两颊勉强弯出一点梨涡,细细柳眉敛起,低声问。

    “你是皇后,哪有受委屈的道理?前几日的事是朕考虑不周,今后再不会如此了。朕初一十五都留在青凤宫,嫣娘看着好不好?”秦北溪温情脉脉揽住她,嗓音放得低软,以诱哄的姿态把玩她指尖,薛玉嫣垂眸,只剩心寒。

    这么一副恩重偏袒的模样,真当她不知道宫里的规矩?

    帝王应当初一十五留宿皇后宫中,但秦北溪话里话外,都是对她这个皇后格外偏爱的意思。

    “苏贵妃如今体弱,陛下要多去苑华宫看看才是。”她移开目光,冷冷道。

    提起苏远斓,秦北溪自然心里不悦,双臂一伸,将她拥进怀里。

    “良宵好景,提她做什么。”

    薛玉嫣挣扎两下,没挣脱开,只能被迫靠在秦北溪胸膛前。她冰凉侧脸紧贴着五爪龙纹,坚硬银线硌得肌肤生疼。

    “臣妾听说这几日陛下不曾踏入过后宫。贵妃痛失腹中孩儿,陛下再怎么无情,也应当多陪陪她。”

    隔着厚重狐裘,压在她薄薄蝴蝶骨上的桎梏力度突然松了。

    薛玉嫣抬头,撞入一双凝聚寒气的森冷桃花眼中。

    “皇后想要朕怎么陪她?嗯?”秦北溪从温存中抽出情绪,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说谁无情,你以为是朕无情?若非她无情无义,算计你在先,又怎会失去孩子?”

    “贵妃固然有错,但也是因陛下而起。”薛玉嫣轻声,直勾勾回望秦北溪那双深沉的眼睛,“陛下从前怎么从未同臣妾说过,苏贵妃与您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她倾慕陛下多年,梦里都想做陛下的正妻。”

    “朕怎么知道?”秦北溪冷冷丢下话,“既然你这么问了,朕就只同你说这么一遍。”

    他将薛玉嫣一把抱到腿上坐着,薛玉嫣没说话,静静望向他。

    她从前很难想象,这双干净明朗的桃花眸有朝一日也会被阴鹜铺满。

    青年漂亮的眼尾如从前一样勾起,像是盛了蜜。然而被阴冷与怒火染尽后,再甜的蜜糖也像下了毒藏了刀,剐得人疼痛不已,心凉成冰。

    “朕此生唯一的妻只会是朕的嫣娘,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不会有别人,听明白没有?什么苏贵妃李贵妃,任她们闹去,她们的心意朕管不着,唯独你是朕挚爱!此生决不许离开朕!”

    他山盟海誓般的言语落在薛玉嫣耳畔,惊得她一个激灵,忆起清晨时山棠的禀报。

    “皇后娘娘,属下今日潜入御书房,发现陛下册立新后的圣旨已经拟好了。”

    多么可笑。

    他还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着唯一的妻?可是他连凤位都许给了旁人啊。

    唯一的妻,不是唯一的皇后。没有名分,只剩情意。

    而这淡薄的情意,连苏远斓一次陷害都抵不过。

    “陛下,臣妾不舒服,改日再侍寝吧。”薛玉嫣从秦北溪腿上滑落,顺势站起身,重新拢紧了狐裘,冷淡地垂下眼帘。

    描金银蝶纹的熏香炉燃着袅袅白烟,殿内光线黯淡,满室空寂不见人影。

    秦北溪眸色深了几许,蓦地将她重新拉向自己怀抱。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他嗓音轻柔得近乎诡谲,“朕不是早就告知过,今夜是你我圆房之日?”

    薛玉嫣被这么用力一扯,顿时控制不住平衡,踉跄两步摔向秦北溪,被得逞的帝王抱了个满怀。

    “皇后这是要去哪儿啊?”阴恻恻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手臂如坚硬玄铁紧紧箍着她柔软身躯。秦北溪探了手指过来,用力撕扯她狐裘的系带,粗暴得令薛玉嫣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陛下,臣妾说了不舒服。”

    “忍着。”秦北溪将狐裘扯了半边下去,轻纱似的单薄衣衫立刻暴露在春寒料峭的空气中。

    温热吐息沉沉打在薛玉嫣颈旁,惹得她难受不已,微微蹙起眉。

    她抬手去推秦北溪,他却早已有所预料,径直抓住薛玉嫣指尖绕向身后,按在织锦盘龙的腰带上。

    “宽衣不会吗?”

    柔软指腹触上腰带间冰凉坚硬的玉石,薛玉嫣终于忍不住颤了颤。

    “陛下,今日不行。”她语气越发坚决,不安地在秦北溪怀中挣扎,“臣妾说了今日不行,放开我,放开!”

    秦北溪禁锢着她的手掌越发用力,滚烫地压在她脊背与臂弯。

    他面前的皇后柔软玲珑,腰肢如柳,鬓发如云,褪去华服簪钗后,也不过是会吓得瑟瑟发抖的青涩姑娘。偏偏咬着唇拼命挣扎抵抗,让秦北溪又是气恼又是怜爱。

    然而他随即意识到不对劲。

    薛玉嫣纤细的玉指紧握成拳,疾风骤雨般砸在他身上,带来绵密不绝的痛感。柔软身段向下灵活一闪,居然当真从秦北溪面前挣脱,飞也似的朝外奔去。

    直到她飞奔到殿门前,气喘吁吁去拉门闩时,才发现——殿门根本打不开!

    薛玉嫣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秦北溪,语调控制不住发颤:“你派人在外面上了锁?”

    卑鄙无耻!

    她甚至不知殿门是何时关上的,此刻丝毫撼动不了半分的朱漆大门,正明晃晃嘲笑着薛玉嫣的毫无防备。

    “是朕令人做的,钥匙在朕手里。等到明日,朕自然会隔窗将钥匙扔给宫女,打开殿门。”秦北溪慢条斯理出声解释,眉眼含了笃定的笑,却让薛玉嫣更加不寒而栗。

    “皇后,你骗我。”他声音幽幽,自梨花木交椅上起身,一步步靠近。

    他的低语带着无尽眷恋与温柔:“嫣娘,你一直在骗我。”

    “你说从未习过武,可你方才的身手,只怕比起朕也毫不逊色。”

    薛玉嫣一步步往后退,惊恐地,绝望地,直退到紧紧贴住了殿门,再无路可退。

    秦北溪在她面前俯下身。

    “只可惜力量悬殊,而你今夜,注定逃不出朕的掌心。懂吗?”他手指挑起薛玉嫣下颌,眼里闪过疯魔的情愫。

    “说话!”他厉声逼问。

    “不想让我恨你,就放开我,让我走。”薛玉嫣在他注视下艰难地张嘴,眼神决绝,“我说了今夜不想,强迫也不行。”

    “为什么?”秦北溪突然激动起来,语速也跟着放快,“就因为一个苏远斓?因为朕宠爱她,冷落了你?”

    “朕可以跟你解释的,嫣娘。她陷害你的事,朕也知道。等苏远陵打仗回来,等朕找到了证据,朕就扳倒他,扳倒苏家,绝不让他们有半分动你的机会!”

    “你也知道,生在帝王家,总有诸多无奈……”他喋喋不休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看你的反应,不是因为她。”他若有所思,“嫣娘,你太平静了,不是因为她。”

    “那就只能是……秦北衡了。”他低声自言自语,目光却始终锐利地紧盯薛玉嫣,不放过眼皮底下姑娘任何的情绪变化。

    薛玉嫣长而卷翘的眼睫几不可察轻轻一颤。

    这反应正戳中了秦北溪痛处,他眼底闪过阴戾、暴怒以及被欺瞒的羞愤屈辱,抬手毫不犹豫掐住了薛玉嫣脖颈。

    “果然是他!”秦北溪怒吼着,像一匹伤痕累累却用尽最后力气紧咬住猎物不放的虎兽,咆哮着亮出獠牙与利爪,“薛玉嫣!凭什么!你凭什么变心——”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断了他的怒吼。

    “陛下!陛下!急报!大事不好了!急报!”

    平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无比清晰。他重重砸了几下门板,又拼命去摇门上的锁,一阵剧烈动静后,他扯着嗓子,急促地高喊。

    “急报!陛下开门,出事了啊!”

    “急报急报,就知道急报!”秦北溪呼吸声粗重,回荡在清冷殿内,越发明显。

    他皱紧眉,一拳砸在门上,狠狠怒喝:“不知道朕与皇后正待在一处吗!滚!”

    “陛下开门,陛下快开门,他们……进来了!”平步显然被秦北溪发出的巨响震慑,半晌,憋出颤巍巍的哭腔,模糊了吐字的内容,“开门哪!陛下!”

    秦北溪不再理会平步,抬手粗暴地开始撕扯薛玉嫣衣衫。

    薛玉嫣不断挣扎反抗,眼见被秦北溪压得脱不开身,她张开嘴狠狠咬住他手背,咬出一圈血痕。

    然而秦北溪不过痛嘶两声,满面笑意更甚:“皇后还真是性子烈啊。不对,应该说是……野性难驯。”

    薛玉嫣终究不敌他暴虐的力道,眼睁睁看着秦北溪唇角带笑,将她重重按在门上,神色格外满意,伸手去扯她腰间最后一道系带。

    薛玉嫣绝望地闭了闭眼。

    “怎么,害怕?”秦北溪笑着,伏在她耳边低语,“既然如此,不妨让你听些更害怕的。”

    “秦北衡死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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