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回来。”秦北衡站起身,扯住她手腕,将薛玉嫣急急迈出去的步子定在原地。

    他好整以暇,含笑明知故问:“孤从前了无音信时,怎么不见你这般着急?”

    薛玉嫣回头气鼓鼓瞪着他。

    这能一样吗!叶桃是她姐妹!

    更何况叶桃手上还有北扶兵权,叶桃要是出了事,那还真是难办。

    “放心,叶桃已经放出皇宫,从此恢复自由身。”秦北衡慢慢道,“她临走前跟孤提过答应你的事。”

    薛玉嫣一颗心顿时高悬起来,紧张的神色掩也掩不住,目光发直,盯着秦北衡。

    她等秦北衡往后说,然而对方停顿半晌,意味深长与她对视,再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

    “殿下怎么应的?”薛玉嫣最终败下阵来,讨好地轻拽了拽秦北衡的衣袖。

    她溜圆杏眼写满急切,对着秦北衡淡定自若神色,越发惊慌。

    叶桃该不会把她卖了吧?

    秦北衡眼里含笑,心情极好,任薛玉嫣眼巴巴求了半晌,才不急不缓道:“哦,孤告诉她,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孤的事,所以帮你把兵权收了。”

    “……!”

    薛玉嫣睁圆了眼眸,立刻松手敏捷地向后跳开,果断拉远了与秦北衡的距离。整个人像只受惊警惕的鹿,无比戒备。

    什么夫妻一体,什么她的事就是秦北衡的事,谁和他是夫妻了!秦北衡这是抽哪门子疯,跑到叶桃面前胡言乱语!

    最关键的是叶桃怎么还能真信了!

    她又急又气又心虚,转念一想,叶桃这么选却也合乎情理。

    毕竟她与叶桃的交易就是帮叶桃逃离皇宫,临走前将兵符交付她。

    如今帮叶桃脱身的是秦北衡,兵符给秦北衡也是权宜之计。

    只是兵符到了秦北衡手里,她再想要到手就很难了——

    薛玉嫣的思路骤然被一道流光打断。

    冷银色兵符在半空中划过优美曲线,径直向她飞来。薛玉嫣赶紧慌慌张张去接,双手捧住,立刻像捂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将兵符死死按在怀里。

    “既是我拿到,那就是我的了。”她谨慎地再往后退,“这是殿下自己送给我的,可不准反悔!”

    薛玉嫣这副小心模样只惹秦北衡一声低嗤:“出息。”

    “聘礼。”他唇畔勾出明朗的弧度,凤眸却半笑不笑望向她,“还敢要么。”

    “……”薛玉嫣真想转头就走。

    “说来也是奇怪,你要兵权做什么?”秦北衡坐回去,懒洋洋向后一倚,手就放松地搭在椅上,仍然是戏谑语调,“要造孤的反?”

    尽管如此说,他那双凤眸却深不见底,沉沉地拢着层叠黑雾。

    薛玉嫣莫名心里发怵,将兵符往袖中一塞,抿嘴道:“殿下别管了,天色已晚,我要回青凤宫。”

    “不是已晚,是已过四更。”秦北衡纠正她,“再陪孤坐会儿,天明就放你回去。”

    他看着也没什么精神,有些倦怠地半垂着眼:“真困了就去后殿榻上躺着,睡会儿。”

    薛玉嫣站在原地思考片刻,果断折回身,往后殿走去。

    如今皇宫是秦北衡在控制,京城也由萧长贺带重兵把守。佑宁不必说,从前就是他的人,陆驯只怕也被收买过来,她怎么都跑不了。

    既然毫无反抗之力,那就安安稳稳睡会儿。

    —

    曦光灿灿,倾落在宣元殿门前。

    百官神色异常肃穆,不敢有半分交头接耳,屏气凝神静待帝王上早朝。

    已经比往日的早朝时间晚了一个时辰,偏偏没有任何人敢催。

    百官最前方两个位置空着,两位丞相谁也没出现。

    到底有性子急的朝臣等不及,窃窃低语:“怎么回事?应当差人去请陛下上朝。”

    这话被刑部尚书听见,当即匆匆抬袖抹了把冷汗,厉声喝止:“肃静!这不是做臣子的应当议论的!”

    他此时整件朝服几乎都被冷汗打湿浸透,衣摆遮挡下,双腿止不住地发颤。

    宁尚书怎么也想不到,他参与陷害设计、打入诏狱的太子殿下,还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一天!

    然而他随即强行镇定下来,若论起罪行,难道不该是左相和皇后娘娘更重吗?总不至于上来就拿他和大理寺卿刘大人开刀。

    他显然忘了,左相佑宁是太子殿下自幼带在身边的侍从,皇后娘娘是能亲手为太子殿下戴上镣铐的姑娘。刘大人品行正直,对这些暗中算计并不知情。

    只有他,不仅出身宁家,还是秦北溪的心腹之一。

    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佑宁出现在众人面前。

    “诸位大人,实在抱歉,佑某来迟了,见谅。”他轻描淡写解释了两句,站回自己的位置。

    然而佑宁的出现更是引发了群臣窃窃议论。

    左相怎么是从后门直接过来的?那可是平常陛下带随从登殿的路!

    “别吵。”佑宁神色冷下来,回头警告地瞥过一眼,“诸位大人稍安勿躁,陛下即刻就到。”

    仿佛为了配合他,殿外突然传来侍卫严肃地低喝:“别动!往前走!”

    秦北溪一身白衣,被两个侍卫押着,推搡往前走。他跌跌撞撞进了宣元殿,刚迈过门槛,就一头栽倒在地。

    两个侍卫粗暴地将他拉起来,拽到宣元殿正中央,按头迫使秦北溪跪了下去。

    秦北溪显然极度委屈,偏偏他嘴上贴了封条,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地叫,神情凄惶,恐惧又无助。

    满堂哗然。

    大理寺卿气得脸都红了,颤巍巍抬手指着佑宁:“左相大人,可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朝陛下,怎能这般受辱!”

    他大声朝宣元殿四周侍立的佩刀宫卫喝道:“还不快上前解开绳索救陛下!”

    侍卫皆目不旁视,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大理寺卿险些气晕过去,正要自己上前,自宣元殿侧传来含笑的一声。

    “刘大人。”

    一瞬间,宣元殿猛地肃静下来,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大理寺卿愕然瞪大了眼,转过身。

    暗处步出一道清瘦身影,青玉色衣裳用银丝绣着蟒纹,华贵广袖空寂地垂在身侧,只露出苍白的指尖。

    男人手指抵在唇角轻咳两声,笑着道:“刘大人不必急着动气,我并非有意为难二弟,只是二弟罪孽深重,不是我所能处置的。这会儿理应在列祖列宗面前谢罪,我怕诸位大人疑惑,特意将二弟叫回来,也一起听听证据。”

    念越跟在身后暗自咂舌。

    主子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可怜,特意换了身华服,宽袍大袖,越发显得形销骨立,面上一点气血也无,仿佛只是勉强支撑身体立在殿上,不留神下一刻就能昏倒在念越身上似的。

    果然大理寺卿瞠目结舌半晌,只能仓促点头。

    如今秦北衡不是太子,他不敢贸然称殿下,想了半晌,犹犹豫豫道:“您请。”

    秦北衡含笑,缓缓一击掌。

    山棠带着一队太子亲卫出现在门口,山棠拿了一沓文书,伶俐地独自大步进殿,撩袍跪于堂前。

    “臣从越王府搜出了书信。”他举起文书,呈给佑宁,“以上都是越王殿下与南临将军私通的信件,请大人明鉴。”

    佑宁垂眸看了一眼,随即传给身后朝臣。

    山棠于是又从袖中取出另外两封信,格外小心翼翼:“这是越王殿下当初用来设计太子殿下的信件,诸位大人可以对比一下废太子当年与萧小侯爷的通信,就知字迹虽然看着相同,但还是有破绽。”

    “太子殿下虽然笔锋锐利,但长字与宁字的勾都要顿笔,因此墨迹饱满。而这封伪造的书信上,长与宁二字的勾画之处更尖更细,笔法流畅,不曾停顿过,可见不是太子殿下所写。”

    群臣换着书信阅览,若有所思与身旁同僚讨论。各人反应不同,或是捻着胡须不语,或是拉着同伴袖子低低交谈,但终究都一致点了头表示认同。

    “至于所谓南临将军给太子的回信,更是无稽之谈。”山棠点了点纸上墨迹,“这里有几个字被蓄意破坏过,其实就是越王殿下四个字。”

    他说着,拿出那封真正的回信,扬唇一笑:“伪造的人殊不知,原件早已被废太子截下,传出去的只是个诱饵,没想到真能钓上鱼儿。”

    两封信,内容别无二致,只是一封盖的是南临国玺宝印,还有团墨掩盖字迹。另一封干干净净,盖的是南临将军的私印,没有墨迹的地方赫然写着“越王殿下”四个字。

    百官吃惊过后,就是恍然大悟和愤怒的声讨。

    “没想到竟是越王殿下!”

    “通敌叛国,不可饶恕!”

    “我早预料到了,太子殿下可是咱们大启的战神啊,你们都忘了殿下从前为大启做过什么吗!”

    群臣后知后觉愧疚起来。

    当年若不是秦北衡出生入死,苦战数年击退南临,只怕如今他们都已成了阶下囚、亡国奴。

    正当氛围一片激昂时,不知谁在暗处冷幽幽道:“也不知今日这场戏又是什么陷害误导的把戏。”

    他这话说得不假,一部分群臣重新冷静下来。

    “对啊,只有物证,人证何在?”

    这话一出,秦北衡了然地挑了下眉。

    既然怀疑,当然就要把证据拿足了,才可以平息舆论。

    “进来。”他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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