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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落第

    程铮听见动静看了过去,朱灵伯他是见过的,谦恭乖巧,就是话少了点,他倒不知他们二人何时有的交情,便开口问道:“小风,你二人在聊些什么,如此开怀?”

    程风答道:“父亲,我与朱兄……方才在说明日放榜之事。”

    朱兄……屋内一阵喧动,宋府义子怎不姓宋?

    “如此说来,你二人定是榜上有名了?”问完他随即转头看向宋慈,“不如明日诚明与我一同去贡院看榜?”

    不等宋慈反应,程风便戏谑道:“父亲,你去也是白跑一趟。我倒是可以陪你去宋伯伯家吃顿喜宴!”

    朱灵伯不可置信地看向程风,程风悄声道:当日你不是说答得尚可吗?尚可不就意思是答得非常好?中原都爱谦虚我没忘的。

    程风的性子程铮是知道的,一时被气得无话。

    这时,有翰林院的老先生起身问:“不知两位公子答得如何?”

    他向老王爷微一拱手:“王爷,今日请傅某来为公子加冠,二十成人,当心怀百姓,为国为家谋立身之道。且明日一早放榜,如今贡院内榜单应已拟好,不存在舞弊之嫌,我可否拿试题一问?”

    老王爷坐于主位,微微一笑,“傅夫子愿指点一二,当是他们之幸。”

    “我记得今年策问中有一问:涿化地动,死伤数万,为官当若何?二位是如何作答的?”

    程风心直口快,先一步说道:“地动乃天灾,发于人无防备之时,被掩埋之人肯定不在少数,当调动官兵、组织年富力强者搜救。且死伤数万,应另有一队兵马处理丧葬事宜,照顾伤者。如此一来,当地人员定当不够,宜下调令从邻城调动人员前来支援。”

    傅老先生捋一捋胡子说:“调动人员是地动发生之时的必要举措,二公子如此年纪可以考虑到有被掩埋人员已是不易了。”

    他看着站在正中的两个少年,问另一个:“宋家公子是如何答的?”

    朱灵伯先拜了一拜,才说道:“回先生,地动发,必有死伤,应尽早合理处置,防止有瘟疫蔓延。有死伤必有妻离子散之景,官府应设置育儿堂,收容因天灾失去双亲的孤儿。而此难一起,无数百姓财尽人亡,不□□寇四起,巡防力度也要加强。我认为除救治之外,更要体恤活下来的人,他们既承受了亲人生死离别之苦,且此前衣食住行皆毁于一旦,官府不仅要救他们于此一时,而后生计也当施以援手。”

    他简明扼要将自己的答案徐徐说出,堂下寂寂无声,还是傅老开口:“看你二人年岁相当,你竟能有如此长远的目光,考虑如此周全。看着面生,你全名作何?”

    朱灵伯低头拱手:“在下朱灵伯,义父深恩,允我不改原姓。承蒙先生谬赞,学生所写治理民生之道皆是受教老师,吾师心怀百姓疾苦,吾受益匪浅。”

    “你师从何人?”

    “老师尊名蒋文毓,江南淮坞人氏。”

    傅老先生思索一番,沉吟道:“蒋,文,毓……有些耳熟,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宋慈坐在席间开口:“蒋先生一直客居在我府上,于文坛政界交涉甚少,故傅老不知。”

    “原是如此,那侯爷设喜宴之时可定要邀老夫前去啊哈哈……”

    宋慈早已面露喜色,回道:“承您吉言,灵儿若真金榜题名,宋府必当设宴恭候先生。”

    -

    第二日,贡院外人满为患,大多都是各地远道赴京的寒门学子。

    宋家与程家的马车并排停着,宋玉琅急得要下去看,被朱灵伯拦住了:“里面人太多了,你安心等一会,有了结果我马上回来。”

    程风已在车外唤他:“朱兄”、“朱兄”……

    朱灵伯边从车上下来边问:“明明你比我还大几个月,为何总这样喊我?”

    二人一道往内里走去,两个少年身。

    “喊你名字总觉得‘灵伯’、‘灵伯’的像在叫长辈,但你也说了你倒比我还小几个月。诶,说起来我只知你我同年,到不知你何时及冠?”

    “你及冠之时会请我的吧,不下帖子我也会去的,如此说来你唤我一声哥哥不过分吧。”

    “昨日傅老先生为我取了字,不如我也送你一字,我们以后就以字相称吧……”

    朱灵伯突然停下步子,转头看他,一直在说话的程风突然被打断,“先生为你取何字?”

    他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字来:“知……慎……”

    “知慎,是要你知道慎言。”

    “你是在,嫌我话多吗?”

    “没有,随口说说。”

    “你就是在嫌我话多。”

    “没有。”

    “就是。”

    “没有。”

    “我看你就叫‘长绝’好了,和谁都得长绝……”

    他两说着就到了榜下,程风还在嚷着“让让”、“让让”尽力地扒开人群,朱灵伯已经看到他的名字了。

    “程知慎,恭喜了。”

    突然被唤这新取的字,程风还有些不大适应,“你叫我吗?”

    他扭头去看,皇榜末端,三甲名单最后一列中赫然写着——“程风”二字。

    “我居然中了?我居然中了!你的名字在哪?找到没?”

    程风赴试完全是为了给父亲交差,他无心功名只想着能在边疆驻扎,在战场上实实在在的为国拼命,此次实为意外之喜了。

    比起自己,他更关心身边这位。他把一张皇榜从首看至尾,又从尾寻至首,“朱灵伯”,榜上无名。

    “这是为何?”程风想不通,怎会自己中榜而他落第?

    朱灵伯见他困惑口不得言,自己主动说道:“无妨,是我没有真才实学罢了,三年后还能再考,程兄不必忧心。”

    “确实是没有真才实学,我看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也考不上!”

    无赖一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朱二人回头去看,俱不相识。

    “你怎么说话呢!”朱灵伯是个温吞性子,程风可不是,“你考得怎么样啊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多了……”

    说着话,程风已经撩袖子准备要上前打人了。

    面前三人,右边那位指着中间的富家公子,语气傲慢:“这位,可是此次的探花郎,傅家大公子傅桓。你说他考得怎么样?”

    “探花郎”一语一出,来看榜的举子都拢了过来。

    程风虽离京近十年,但觉得这个名字实在耳熟,“傅桓?你是傅桓?”

    “正是在下。”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都十四岁了连《论语》二十篇都背不下来的那个傅桓?今年你得二十四了吧,背过了吗?”

    人群骚动起来,《论语》是这群读书人从小熟读的经典,这样的人竟然是探花?

    傅桓明显有些着急,急于挽尊之时,朱灵伯上前一问:“可是翰林院傅清安傅老先生家?”

    “放肆!我祖父名讳岂是你一个弃儿可提?”

    “傅清安”三字犹如一道炸雷丢进了人群里,却没了先前的议论。

    于大兆读书人而言,傅清安是所有人的老师,是人人为之敬重的儒生,是中原用来稳固文人士子心最牢靠的一块柱石。

    傅清安的孙辈是新晋探花郎,听上去却也顺理成章。

    朱灵伯没有理会他的身份,只是问道:“弃儿?你认识我?”

    “难道不是吗?一个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叫花子!”

    左边的人应和着:“傅公子,人家可是宋府二少爷——”

    右边阿谀的狗腿也接道:“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称自己是少爷了,没人要的东西,就该待在中羯那种鸟不拉屎的臭地方!”

    ……

    程风先是踢折了其中一人的膝盖,两只手已经拧上了傅桓的胳膊,“我告诉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把你下巴卸了!”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施展不开,容易伤及无辜,程风倒也没继续动作。

    但身下的人仍念念有词,“别以为我祖父夸了你两句就真当自己是个人才了,一个没人要的叫花子,还想中状元不成!”

    傅桓咬牙切齿地说着,被程风拧着胳膊压得头都低了下去,还要一边求饶一边骂。

    程风伸着脖子悄声对朱灵伯说:“昨日傅老先生还料你必定登榜,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没中他孙子却中了?”

    朱灵伯只说事有蹊跷,让他先松了手。

    突然另一边有人高喊“我中状元了!我中状元了!”,这一大伙人又乌泱泱围了过去。

    朱灵伯和程风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他们站在原地,任凭人流穿梭而过。

    程风喃喃道:“谁高中都可以,但绝不可能是傅桓!”

    “为何这样讲?”朱灵伯问他。

    “傅家听说我回京赶考,以为我在漠北拜了什么名师,还特意来府上问,想请回去教他。我听阿姐说,当时傅桓也来了,你也知道我爹最近在为阿姐择婿,便顺便试了试,你知我阿姐怎么说吗?”

    “怎么说?”

    程风看了眼簇拥的人群,轻笑一声,“夸他表里如一,内外皆是一团败絮。”

    他收回目光,却发现朱灵伯已经拨开人群往外走了。

    “诶,诶,你去哪?”

    原是宋玉琅见他二人迟迟不归,心下又着急,便自己跑过来找。这边人太多太吵闹,朱灵伯看她远远地就要过来,便穿过人群要过去找她。

    “二哥哥,怎么这么久?如何?”

    朱灵伯看着眼前人期望的眼神,顿了顿才开口道:“玉娘,先前我问你,若我落第不中你可会失望,你怎么答的?”

    “不会,我说不会。”

    他深吸一口气,还未说出口,身后人先替他答了:“长绝未中。”

    宋玉琅奇怪:“长绝是谁?”

    “我为你哥哥准备的生辰礼,提前给他取的字。”程风把手搭在朱灵伯肩上,一面笑着答道。

    “啊?哪两个字?”

    “‘长久’的‘长’,‘绝’,嗯……”方才戏言,程风一时无法开口解释。

    “‘玉玦’的‘玦’。”还是朱灵伯开口接道。

    听了这话程风在一旁狂喜,搂着他肩膀笑:“你要用这个字了?我取的字!长玦,长玦,那以后我便叫你长玦!”

    宋玉琅没理这人现在有多开心,只是问:“那你说‘长玦未中’,便是,哥哥未中?”

    “是。”

    这句“是”是朱灵伯亲口说的。

    之前问的时候宋玉琅说自己不会失望,但前前后后跟着准备这么久,怎会不失望呢?就算不失望,也肯定,有失落吧。

    朱灵伯看着面前人神色由明转暗,又换了张笑脸,对自己说:“无妨。我当时就说,你若不中也是他们有眼无珠。”

    “要去承楼吃杏仁酪吗?”

    他心中一阵酸涩,开口应下:好。

    程风在旁不合时宜地问了句:“能带上我吗?”

    宋玉琅转头看他:“程二哥哥如何?”

    程风挺直后背,理了理衣襟,故作高深地说:“勉强……三甲有名吧。”

    “你居然能中!”

    “宋玉琅,虽然我自己也很惊讶,但你表现这么明显我会很受伤……”

    “三甲末位吧?也不知主考官怎么判的……”宋玉琅压根没有理会他,一个劲地摇头叹气。

    “长玦,你能不能管管你妹妹?”

    “这又与我哥哥何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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