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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李克

    “状元郎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庙里来?”

    程风刚牵马出府,便碰见了朱灵伯和宋玉琅二人,他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

    “程伯伯在吗?”

    “找我爹啊。不巧,今日有批犯人要流放,父亲去府署批公文了。”

    朱灵伯和宋玉琅转头两相对视,不好!

    程风看出两人神色不对,便问道:“发生何事?”

    他们转身就急忙要走,程风拉都拉不住,只能拽着朱灵伯衣服问:“到底怎么了?”

    宋玉琅答他:“二哥在查郑还的案子。”

    “郑还不是……”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猜测科举舞弊非今年一例?萧山留了郑还当年的手稿……”

    程风话头急了起来,“你们发现了什么?”

    宋玉琅摇了摇头,“没有人证物证,都还只是猜测。”

    “那现在是要?”

    宋玉琅放慢声音,字字分明,说:“当时为傅桓捉刀的人可能就在此次流放的人员之中。”

    “口供!”程风脱口而出。

    朱灵伯按住程风压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不由得人不相信所言非虚。

    程风愣愣地站在原地,消息来得太快他还在消化,那边朱灵伯、宋玉琅二人就要上车了。

    他出声拦住:“等一下!你们先去找我父亲,确定人还在不在府署之中。我知道早上走的这批是往辽西去的,我骑马去追,若在其中我定将人留下!”

    程风腰挎长剑,翻身上马,

    “名字!”

    “李克。”

    黑旋风绝尘而去。

    出城五公里有一家茶铺,是那一片唯一能歇脚的地方,门口支了两张桌子,挂了幌子,全凭老板一人忙活,茶的种类也不多,只能解解渴。

    程风一路西行,快马加鞭赶到茶铺的时候老板正在收拾桌上东西,一问方知,一行人刚走,进了前面的松树林。

    而等到朱灵伯和宋玉琅赶到茶铺的时候,只看见拴在茶铺边上的黑旋风。

    “店家,你可见过这马的主人?”宋玉琅翻身下马,牵着白雪去问店家,一黑一白两匹马凑在一起倒是玩了起来。

    店主一看是问马的,提着茶壶忙出来招呼。一男一女,一人一骑,两匹马一白一红,错不了。他说道:“刚刚拴马的公子为你们点了壶茶,说是让你们在这里等他,他日落前一定赶回来。”

    “啊?”

    朱灵伯一边系马,一边问:“他还有留别的话吗?”

    “没了,他就让照顾好他的马,一定要把白马拴在黑马旁边,”店家说着话扭头去看那几匹马,“说是黑马和红马挨在一起容易打架……”

    朱灵伯和宋玉琅也顺着话去看,发现两匹马已经踢起来了。

    朱灵伯只得起身,“……我重新系一下。”

    天色慢慢变暗,那片松树林看着越发茂密,黑团团连成一片看着不像有活物的样子。

    宋玉琅有点担心,抓着杯子噌地站起来,“二哥,程风不会出什么事吧?”

    朱灵伯看着那片密林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他如何能知?

    “放心,他能独自从漠北赶回来,一片树林不是什么难事。”

    “李克真的在这批人里吗?”

    “程大人说了在的。”

    “程风没见过他,万一带不回来……再找就难了。”

    “或许找不到也好。”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宋玉琅不解,扭头去看他。

    朱灵伯手捏着杯子打转,眼神在前方远处和手上这一小块地方来回打转。

    “我不确定这个李克真的知道什么,万一他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他什么都知道,但事实是之前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这不是好事吗?”

    “?”朱灵伯一怔。

    “以前什么都没发生,难道不是好事吗?”

    宋玉琅把杯子放下,两只手交握,手指绞在一起,盯着眼前空荡荡的路,目光焦灼。

    “倘若没有发生,我们这几日做的一切白费就白费了,这不比寒窗之功来得容易吗?陈案久积,于谁都算不上好事。不管程风能不能把李克带回来,也不管李克知不知道、知道多少,有案便查,无案我们得庆祝一番。”

    有冤沉冤,无冤当庆贺。

    他只知案子棘手难办,却从未想到过这一层,朱灵伯看着宋玉琅的侧影,不自觉地勾了唇。

    “两位公子、小姐,您看这天色也晚了,再不收摊,我赶不上关城门了……”

    店家早已将铺内炉火收拾齐整,可客人还在又不好赶人,犹豫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别的办法,只能支支吾吾地开口。

    摊主一走,四面唯一的灯也熄了,他两解下马缰绳,预备进林子去找人,远远地却瞧见了有人影。

    落日余晖,程风肩上单手扛着剑,每走一步霞光便暗下一分,一步步走来暮野四合,光亮全只留在他眼里。

    “你……”

    “喏,捡了只兔子,给你!”

    宋玉琅想问的话一句还没问出口,便被突然塞进怀里的小兔子打断了。

    灰毛的小家伙,像是受了惊吓,眼睛来回地转,两只耳朵一抖一抖的,不住地往宋玉琅怀里缩。

    “你从哪变出来的?”

    “顺手救的,它后爪被捕兽夹子夹住了跑不脱,看着怪可怜的便带出来了。”

    宋玉琅低下头这才看见,它两只耳朵耷拉下来贴在身子上,后腿受了伤被人用布条绑了起来,但沾上的血迹还在。

    “好妹妹,你帮我养两天。”

    这兔子乖顺可爱,宋玉琅应了下来,一边用手摸着怀里的毛绒团子一边问他:“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脸上怎么回事?”

    “脸上?”他边说边用手在脸上蹭,结果越蹭越花。

    这人满脸的灰,头发散了几绺,左边的衣袖没了大半,身下袍服也短了一截。他用右手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说:“嗨,这不是救兔子去了,不小心蹭的……”

    不等他这边说完,一直盯着后面人的朱灵伯开口了:

    “你是李克?”

    这话显然不是问程风。

    他身后紧跟了一人,满头花白,跛着脚,腿上缠着布条,布条的花纹制样同宋玉琅怀里那只兔子脚上绑的一样,都是从程风衣服上撕下来的。

    李克本就年迈,又受了伤,程风也只能给他简单包扎,步履一下慢了下来,再加上程风还跑去和捕兽夹子缠斗了一小会儿,就耽误了时辰到了天黑。

    那只兔子是在给李克绑腿的时候发现的,旁边的树叶窸窸窣窣地响,他以为是蛇,拿着剑循声过去,发现是只灰兔子,一只后腿被夹住了,另一只来回地扑腾却毫无作用。漠北多年他不知道吃过多少只野兔子,可这时突然就想起一会要见的人,一下子心软了,一双能碎石的手抱起小兔子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这个给你!”

    程风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扔给朱灵伯。

    是张敞的腰牌。

    “怎么刑部的人还认大理寺的腰牌,我回去得好好给我爹说说。”

    朱灵伯伸手稳稳接住,“你受伤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这位老伯的腿伤得赶紧找人看看了。”

    “好,那我们先回城。”

    程风把李克扶上马,自己坐在他身后,长剑在背,衣衫虽看着脏乱,却多了几分侠气。

    宋玉琅一手怀抱兔子,一手执缰,稳坐马上,将门虎女,哪里看得出一点闺阁千金的影子。

    朱灵伯殿后,沉默无言地跟着向前。

    回城,一切光景都要亮起来了。

    天色渐晚,本要直接去校场找军医,却被朱灵伯拦了下来,一扬马镳,去了城东医馆。

    “为什么不去找军医郑大夫?”宋玉琅纳闷问道。

    “此事尚未有定论,尽量不要牵扯我们家。”

    “可我们两个已经参与进来了,怎么会不牵扯我们家?”

    朱灵伯迟疑地开口:“那也暂且,先不要让父亲卷进来……”

    “上次你也是不愿告诉父亲。”

    朱灵伯尴尬地扭过头,故意躲开宋玉琅的眼睛,“张大人和程伯伯卷进来,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万一最后连累了他们……”

    宋玉琅就睁着眼睛盯着他,听他下一句要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玉琅,兔子的腿大夫重新包扎好了。”可巧程风抱着兔子正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宋玉琅接过兔子抱在怀里,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程风凑在宋玉琅身前,弯着腰伸手去逗兔子,一边问:“李克老伯那边怎么样?”

    朱灵伯靠在窗前,应他:“大夫正在清理伤口、换药包扎。”

    稍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他是如何伤的?”

    闻言程风收了手,两步上前,说:“我正与刑捕的人周旋,说案件有新的发现,还不及拿出张大人的腰牌,他便往两边林子里跑了……”

    程风赶到之时四个刑捕,两前两后,共押了十几个犯人,队伍断断续续拖了快有二十米。他远远瞧见刑部官兵的衣服便追了上去,他不认识人,又怕认错,赶上去后直接在队尾大喊一声:“李克!”

    回头的便是这个老翁。

    没有官印文书,刑捕自然不会直接放人与他走。

    话语间,李克便往林子里跑,知道自己年老体衰没法逃脱,便一头往树上撞。程风和刑捕忙去拉人,还没近身,李克脚下被树枝勾绊,从面前的小土坡滚了下去。程风飞身过去救人,没拉住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好在李克滚了几圈被一块大岩石挡住,但狠狠一撞腿上磕出了血。

    若无别的缘由,李克为何要跑?

    这一下反倒坐实其中定有曲折,正如程风所言“案件有隐瞒”、“新的进展”,自然要押人重新返京。尚书家的二少,大理寺卿的腰牌,刑捕乐得把这烫手山芋交出去。

    “……这其中必有蹊跷。”

    听完,朱灵伯垂下眼思索,说“他知道我们还在查这案子吗?”

    “应该猜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跑。路上他也不甚说话,多数时候都是我自言自语,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偶尔搭几句,便不理我了。”

    “起初怕他猜忌,回城路上我们也并未多说,看来得去问一问了。”

    “你也是怕打草惊蛇,但我看我们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还得交到刑部或者大理寺去。”程风倒也没再多想,直接建议,“你不如明天直接送到我爹那儿去。”

    “肯定不行,是拿张大人的腰牌抓的人,要交人也得交到大理寺去。”宋玉琅在一旁听着插话道。

    “是,”朱灵伯捏着腰牌的手又紧了紧,“我觉得还是先问一下,万一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况且……”

    后面的话他没说,径直往屋内去了。

    宋玉琅和程风跟在后面,宋玉琅扯着他完好的那只衣袖问他:“你今日进松树林为何不骑马?”

    “黑旋风不愿意跑树林,它胆子小,树一高害怕。”

    “难道它日行八百,跑的都是平川啊?”

    “我到茶水铺的时候向店家打听,店家说他们一群人点一壶茶坐下歇了半晌才继续走。流放都是一步一步走过去的,刑捕跟着犯人一起,不配马车马匹,辽东距京城上千里路,他们要年底才能到。我若骑着马,不过半个时辰便能赶上他们一晌的脚程,这不是给我爹留话柄吗?底下怨声载道是干不了事的。”

    话虽如此,宋玉琅摸着怀里的兔子,再看向身旁衣衫破损的少年人,

    他是不是心有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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