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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杯酒与鸿门宴

    秦鉴澜手一抖,满樽美酒一晃,差点浇到贺子衿脸上。

    桃花眸眼角微动,贺子衿手腕翻动,紧紧扣住她的腕子。银樽举至唇前,男人抬手灌下一口,眼睛却直直地看着秦鉴澜,看得她心慌意乱,不由得垂下眸子。

    “看着我!”贺子衿用力勾住她纤细的腕子,低声吼道。

    秦鉴澜无奈,只得抬起头。

    剪秋瞳对着桃花眸,男人蓦地勾起唇角,神色宠溺。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感到头顶的目光骤然收紧,接着一阵轻松,转向了殿内。

    秦鉴澜回过味来,再看向贺子矜。

    玄衣男子长长吐出一口气,身体松弛下来,正欲慢慢松开她的手。

    她却示意了他一眼,银制酒樽缓缓抬至唇边,唇瓣贴在杯沿上,浅浅抿了一口。

    一股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烧进胃部,令她颇为不适地蹙眉,几乎要咳嗽出声。

    “谢了,”贺子衿看着她,桃花眼中满是关切,“宿州的酒太烈,不好喝下去。”

    言毕,男人再次抬腕,指尖轻轻抹过她唇角,拭去水痕。

    动作自然而然,神情无限温柔。

    平日再熟悉不过的眉眼,近在咫尺。

    视线停滞几秒,看得她心中苦涩。

    秦鉴澜心想,贺子衿,俗言道千人千面,但你一个人,就有千张面孔。现在面对我的这张,也是为了在大君手中活下去,而不得不装出来的好丈夫脸么?

    纵然她再迟钝,也能看出,阿尔斯楞方才唤她的那声女人,淡漠而疏离,分明是没把她当回事。

    狮子一般的男人,眼中满是天下权柄,自然不会对沉迷女色的雄性后代,流露出半分赞赏。

    如此一来,只要贺子矜在大君的眼皮底下,对着秦鉴澜故作伉俪情深,必然会让父亲觉得,他一心耽溺于酒色。

    就算他是剡人养大的质子,就算他不明不白地回到了宿州,就算他是剡朝皇帝派来游说的奸作,只要贺子矜一事无成,也就对宿州大君全无威胁。

    再加上秦鉴澜明面上,拥有着剡朝名将千金的身份,大君留着她,可谓是大有用处。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的小命,姑且算是暂时保住了。

    只是这保命的方法,全都指向一条关键线索——贺子矜,这一路上,虚虚实实,你究竟有几分真心?

    设想至此,她软声道:“多谢夫君关心。”

    贺子矜听见她温温柔柔,好声唤他夫君,动作竟是滞在原地,面色微怔。

    趁此时机,她探身上前,下颌落在他肩头,作亲密无间状。

    朱唇微启,刹那声冷如霜雪:“贺子矜,我也多谢你。”

    不待他有所举动,秦鉴澜抽身而退,坐回席上。女人高挑纤瘦,神态慵懒,却暗自咬着牙。

    桌前的美姬见两人分开,立即迎上前,壶身倾斜,酒液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杯底。

    液体幕墙持续几秒,恰到好处地阻隔了贺子矜投向她的视线。男人随即收回目光,象牙箸拨动着盘碟中的烧肉。

    秦鉴澜也是倔强,不肯转头,漠然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刚刚还勾着她馋虫的佳肴,瞬间没了香气,味同嚼蜡。

    却在此时,阶上传来金属相撞声!

    秦鉴澜眼前,骤然闪过冷光,兵戈堪堪蹭过长桌,剑刃在空中拉出一道直线,轨迹直刺人群!

    大殿正中,舞动的美姬尖叫一声,软软地扑倒在地。

    猩红的鲜血喷涌出喉管,四下飞溅,沾染到身周舞姬轻薄如云的纱衣上,晕开一片可怖的赤色。

    人群顿时死寂,秦鉴澜跟前倒酒的美姬放下杯壶,颤抖着跪下来,朝向龙椅。

    秦鉴澜下意识要惊呼出声,立即反应过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看着眼前的一切,万分不可置信。

    刹那风云翻涌,大君安然高坐,他身边有人出手,向着载歌载舞的人群,掷出一剑。

    鼓点即停。

    身姿妖娆的舞姬纷纷转过身,齐刷刷跪倒了一大片。

    秦鉴澜颤着唇,连忙吞下一口宿州酒,晃了晃脑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灼烧的痛感一路下行,沉入胃部,连带着她整个人一激灵,怔怔地回过神来。

    大殿正中的倒霉舞姬,早已断了气,躯体正逐渐僵硬。

    然而四下无人言语,奏乐和跳舞的人员,训练有素般,跪倒在长长的玉阶面前,大气不敢出。

    更别提什么惊慌失措,对着殿门夺路而逃,人群骚动之类的,统统没有出现。只有无尽的沉寂,还是沉寂。

    气压低到了极点,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苍老的大君,端坐在黄金椅上,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紧要关头,坐在秦鉴澜和贺子衿正对面,大太子达蒙身侧的,那个自开宴起就一言不发的中年女子,悠然立起身。

    女人神容华贵,满头金翠披挂,不自觉地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感。想必此人年轻时,亦是美艳绝伦。她声音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吐出一串冰冷的宿州话。

    身旁的贺子衿,跟着女人说话的声音,逐字逐句,轻声为她翻译道:“舞姬太懒惰,跳得不合大君心意,依令当罚。来人,把她们带下去处理,别脏了大君的眼。”

    毫无情感的言语,经由贺子衿之口发出,即便是熟悉的音色,也令秦鉴澜不寒而栗。

    玉阶之上,尊贵的宿州大君一言不发,任由女人的声音,冷硬地砸向地面。

    立刻有侍卫背着刀,涌入大殿,架着面如死灰的舞姬们,一个个退下了。

    殿外爆发出凄厉的哭喊,随之是粗鲁的呵斥声。

    鼓点立即再起,密集如雷雨。年轻女子们的求救声,湮没其中,再也听不见了。

    殿内宫人如没事人那般,纷纷举起酒樽,相互调笑。

    桌边的美姬再度举起酒壶,对着她的酒樽倾倒,纤细的手腕却颤得厉害,再也倒不出一条直线,倒不成一道酒的幕墙。手上一动,酒液倾洒而出,落在秦鉴澜的手背上。美姬低低惊呼一声,眼看就要跪下,生怕她发怒。

    秦鉴澜顿时失笑,挥了挥手赶她走,美姬千恩万谢地退下。

    “皇额吉,名为萨仁,”不等她开口问,贺子衿盯着前方优雅落座的女人,冷声解释道,“类似于你们的皇后,达蒙的母亲。出剑那个,是大君身边的侍卫,萨仁的亲弟弟,费什坦。”

    方才的阿尔斯楞,气场太过凌厉,以至于秦鉴澜几乎没注意到,他旁边一直立着的那个高大男子。男子比达蒙略年长些,肤色黝黑,身上挂着不知是什么猛兽的皮毛制成的衣物,一脸凶恶。

    “不是,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人?”秦鉴澜捂着嘴转向贺子衿,“那个舞姬,做错什么了么?”

    “宴席的节目是萨仁安排的,她自然最知道大君的喜好。如此一来,那个舞姬,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贺子衿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恐怕是萨仁为后来人铺路的,铺得大张旗鼓。”

    没了那群舞姬,大殿正中的通道空荡荡的,鼓声却愈发密集。坐满两旁的宫人与官员,聊得也差不多了,此刻大都盯着殿门,等着萨仁的下一步举动。

    秦鉴澜受宴席氛围影响,望向殿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鼓声阵阵,有人和着节拍,一步一顿,缓缓旋入大殿。

    桃红舞鞋点地,脚踝上拴着几个金色的小铃铛,随舞步沙沙作响,清脆好听。桃红的衣衫勾勒出窈窕的身段,翩翩舞起的层叠布料下,若隐若现地浮出一截纤细的腰肢。桃红薄纱遮去大半张小巧面容,露出白皙肌肤上,一双上挑的浅琥珀色眸子,媚眼如丝,扭着柳腰,朝席上宫人抛去诱人眼神。

    纤细的藕臂起落,在虚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形,舞姬旋至阶下。

    鼓声停,取而代之的是胡笳,声声齐奏,粗犷悠远。

    秦鉴澜没在草原上生活过,自然也没听过胡笳表演,一时觉得这声音粗嘎地振动着,混合在一起,很是磨耳朵,一时有些难耐。

    然而舞姬一踩一顿,正正好好地踏着胡笳的节奏。女子一进一退,旋起身来,脚踝上金铃沙沙大作,头饰和脖颈、腕部的环饰也次次相撞。清越的敲击声,响动虽不比胡笳合鸣,却像是指引着乐者的演奏,反倒在乐声中,隐隐占据了上风。

    有意无意地,貌美女子在舞蹈过程里,朝着贺子衿的方向,连续抛了好几个动人的眼神。

    风情万种,明媚勾人。

    贺子衿做戏做到底,握住酒樽,微笑着朝向舞姬,遥遥举杯。

    胡笳声渐弱,桃红衣袖飘下。女子挽手遮在脸前,垂下眼睫,向着龙椅躬身。

    玉阶之上,再度响起掌声。

    啪啪三下,老人缓缓拊掌,声响回荡在骤然沉静的大殿上方,辽远而孤寂。

    萨仁站起身,脸上绽出一个难得的笑容:“此舞姬名为都灵,乃是我母族部落所献,还望能讨大君欢心。”

    贺子衿同时附在秦鉴澜耳边,逐句翻译。

    原来是后宫争宠!秦鉴澜终于了然,但只觉得表面雍容的中年女子心狠,为了替自己的家族争取势力,不惜杀死无辜的舞姬,越发面目可憎。

    阿尔斯楞高坐阶上,摸了摸垂落的白须,开口时声如洪钟,竟是剡都话:“此女虽好,但我早已过了寻欢作乐的年纪,消受不了。萨仁哪,你既是□□的皇额吉,考虑周到,就把这小女子,送到□□的帐下吧。”

    话锋一转,老人鹰隼般的目光,锁在秦鉴澜身上:“秦家的女子,草原男儿每日出生入死,劳你大度些。”

    此言一出,殿内的目光,瞬间从静候一旁的舞姬身上,转向了不知所措的秦鉴澜。

    那个瞬间,她无比想拉住贺子衿,问他,这到底算是什么个事?

    发丝拂到剪秋瞳前,她终究没有伸出那只手。

    她而今是寄人篱下,又如何去问?再言之……她有什么立场,去问贺子衿?

    秦鉴澜选择握住酒樽,想抿一口烈酒。

    她低下头,看见杯面上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波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双手,在止不住地发抖。

    贺子衿的桃花眸,似乎闪了闪,微不可察。

    “多谢父亲。”他说。

    阿尔斯楞把一切看在眼里,魁梧的身形,从黄金座椅上立起。

    老人振了振袍角,自顾自地迈下玉阶,目不斜视,径直走出大殿。

    一旁全副武装的费什坦,连忙快步跟上,还忍不住多瞟了桃红衣衫的舞姬几眼。

    “大君回去歇息了,”达蒙敲了敲金酒樽,没好气地喊道,“散宴!”

    正在此时,一阵不知名的香气,袭入了秦鉴澜的鼻尖。

    桃红色衣衫的女人,回过头来。

    隔着面纱,朝他们羞赧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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