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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公子

    钟毓盯着密不见光的树林,直到少年消失不见。

    她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扶着丹桂稳坐到马车上才倏忽感到一阵寒意直冲后脑。

    若今日拦她马车的不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是个强壮机敏的成年男子,根本不会如此轻易被她吓退。

    丹桂握着她冰凉的手,眼眶通红,低声抽泣道:“等姑娘跟许公子成了亲,看哪个混账还敢欺负姑娘。”

    是啊,许缇入冬便会归京,她就要嫁人啦。

    回府时,幸而门口没有像往日一样有泼皮无赖在蹲守。

    钟毓不是个心思重的人,看到继母陈婉云送来了她喜欢吃的茯苓糕,路上的小插曲带来的不快也如浮云一般轻轻飘散了。

    “许公子最近来信了没有,可否如期回京?”陈婉云目光温柔,从碟子里拈了一块茯苓糕送到钟毓的嘴边,她方才听了老车夫惊魂未定的描述,跟着捏了一把冷汗,决定亲自来关怀继女。

    今日的事情若是被许侍郎夫妇知道,定又会斥责钟家没有教导好女儿,虽说陈婉云只是个继母,但钟植离家时千叮咛万嘱咐她要看顾好钟毓,万不能在成婚前让许家挑出错处,她肩上的担子可不轻。

    钟毓接过茯苓糕,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嚼着:“前日刚送来一封,十月底便要成婚,他岂会晚归。”

    陈婉云看着钟毓艳若芙蕖的面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提醒:“今日的事情……万不可对旁人说,若是传入许侍郎夫妇耳朵里……”

    钟毓将手上剩下的茯苓糕塞在嘴里,吃的有滋有味:“母亲,我晓得的。”

    陈婉云轻叹一声,这丫头是个不省心的,不会针线女红不说,就连未出阁女儿的矜持也丝毫没有,若是街上有登徒子敢跟她调笑,她就能脸不红心不跳的逗趣几句。

    今日的事情,换了其他的姑娘,此时必定是趴在父母身旁嘤嘤的哭呢,若是贞洁烈妇,说不定早就一头碰死了,谁能像她,提起来居然一点难为情的神色也没有。

    陈婉云的视线扫过妆镜台上散落的珠宝首饰和立在一旁满得关不上门的衣柜,心里暗自埋怨钟植,也将女儿宠得太不成样子。

    家里每月从庄子收上来的月银,有一大半是被她挥霍掉了,可钟植乐得见女儿开心,她这个做继母的又能说什么呢。

    许侍郎夫妇不喜欢钟毓也在情理之中,若不是独子许缇被她的皮囊所迷惑,以命相要非她不娶,这门亲事必定落不到她头上。

    陈婉云收回视线,心里发酸,她嫁进钟家六年,肚子半点儿动静也无,钟植又被朝廷派去出使外邦,不知何日才能归家。

    钟植现今五十有余,她日后不知还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若是没有,即便是钟毓已经出嫁,钟植也定会想方设法的将家里的钱财偷偷塞到她的手中。

    尽管心思翻涌,陈婉云还是抬手给钟毓掖了掖鬓角的碎发,“晓得就好,我让厨房给你炖了安神汤,一会儿喝了就早些休息吧。”

    钟毓拍了拍手上的糕饼残渣,起身抱住陈婉云,“嘭”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多谢母亲。”

    陈婉云点着她的额头嗔笑道:“你这丫头,都要嫁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当然,钟毓的优点也不少,容色艳丽,嘴甜,撒娇的时候连她一个女人都招架不住。

    可陈婉云刚嫁入钟家的时候她却不是这般性情。

    陈婉云刚嫁过来的那两年日子真是不好过,钟毓彼时是个混世魔王,日日变着法儿的找她麻烦,不仅不叫她母亲,还直呼她大名陈婉云。

    小小年纪的钟毓不知怎么就打听到了陈婉云在娘家时曾与她表哥有情,竟然常以这件事来嘲弄她。

    钟植不在家时,吃饭都不许她上桌,在夏日里还敢捉蛇放到她薄薄的衣服上来吓唬她,那时她经常半夜惊醒,让丫头四处查看是否有蛇藏在屋中。

    偷偷将蛇扔进她房里这件事钟毓也曾经做过。

    虽然那时钟毓只有十二岁,可陈婉云就是怕她,拿不起做母亲的威严,下人虽然看她可怜,但也不敢上前劝慰,生怕钟毓一个心情不好迁怒她们。

    钟植和老爷子钟栾宠溺钟毓,虽是经常对钟毓的顽劣好言相劝,但是她哪里会听,加上钟植差事忙不常在家,钟毓自然是家里的霸王。

    直到两年后长女钟晴生孩子难产而亡,钟毓前去吊唁回家的途中碰伤了脑袋,陈婉云才从惶恐当中解脱出来。

    也不知怎么,自打那以后钟毓性情大变,对陈婉云好上了许多,许是脑子真的磕坏了。

    —

    乞巧节,莺泽湖堤。

    容色艳丽的女子一身轻薄的天青色襦裙随夜风摆动,手臂高高抬起将祈福卡系在飘摆的柳枝上,轻薄的广袖随她的动作滑至臂弯,露出一段莹白的手臂,腕上一串茉莉花串映在夜色下暗绿的柳叶间。

    说不上花瓣白还是她的皮肤更白。

    “梦谦,沈梦谦。”不远处两个年轻公子停了脚步,一人轻声叫着另外一个的名字。

    名为“沈梦谦”的白面公子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涨红了脸。

    孙显年纪大些,脸皮也厚些,朝着沈梦谦出神的方向一看,便知道他在害羞些什么。

    “走,上去看看。”

    “不……不去了。”沈梦谦声音不大,眼睛仍是看向那棵柳树下的姑娘

    孙显扯过沈梦谦的手臂,笑着调侃:“怕什么,又不是让你上去求亲。”

    待二人走至柳树下时,那姑娘已经往湖堤入口处去了。

    孙显轻笑了一声,上前扯下那姑娘刚挂上树的卡片,看了一眼,随即便叹气,将卡片又挂回了树上。

    沈梦谦虽是羞涩,仍凑近孙显问:“谁家姑娘?”

    孙显拉着沈梦谦到一旁悄声道:“我就说这姑娘看着眼熟,不巧,就是你我老师许侍郎那未过门的儿媳。”

    沈梦谦听罢一愣,看着钟毓的方向用力咬着泛白的嘴唇。

    “你来京城时间短,不知道也属正常,这钟姑娘虽然门第不高,却是个爱玩爱乐的,整日和平宁郡主那个胡闹的寡妇混在一起,若不是许公子喜欢得紧,受了她的蛊惑要死要活的非她不娶,恐怕老师和师娘未必会答应。”

    沈梦谦听孙显说完,脸色已经是不大好,孙显歇了口气,继续喋喋不休,说着钟毓的不是。

    沈梦谦拧着眉头低声打断了孙显:“我看着她倒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

    “梦谦弟,你心思太单纯,看着人家姑娘长的好就认定人也是个贤淑的,你可知道,上次我在老师家吃饭时师娘提起她,一脸的不喜,说她一个月要花上百两银子的零用,这样的姑娘可不是你我这种糊口谋衣之辈可以肖想的。”

    沈梦谦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未再说话。

    钟毓主仆二人在湖堤旁等了小半个时辰,天气闷热,钟毓额头上渗出了细碎的薄汗,她今日约了玩伴平宁郡主萧端萦在湖堤上会面。

    丹桂掏出帕子,小心的给钟毓压着汗珠,以免擦花她今日的妆容。

    此时,前方来了一个面生的小厮,塞给钟毓一张信笺后行了个礼便匆匆跑开了。

    钟毓展开信笺,看到“小蛮”二字,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有了笑意。

    前阵子她和萧端萦一起去泡温泉,待褪去了衣物之后,萧端萦端详着她玲珑的身子,说她腰肢纤细,不盈一握,此后便舍了之前对她的称呼,改称她小蛮。

    杨柳小蛮腰。

    只有萧端萦才会这样叫她。

    信笺上说在她湖心长乐亭等钟毓,让钟毓一人乘舟过去。

    钟毓合上了信笺塞入腰间,挥手招呼湖中撑船即将靠岸的艄公:“老丈,湖中长乐亭是否有人在?”

    艄公未及靠岸,用力将船撑到钟毓身旁稳住:“有一俊俏公子。”

    人虽不是这个艄公载到长乐亭的,但是方才他从对岸划船过来时,远远瞥见了一个红衣飒爽的年轻公子立在亭中。

    “他可是在等姑娘?”

    钟毓垂眸一笑并未应声,转身让丹桂将一块沉甸甸的银子塞给艄公:“麻烦您带我走一趟。”

    萧端萦素来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每次与钟毓碰面,都能让她哭笑不得。

    她常异装成各色话本里的人物,前两个月钟毓生辰时她便扮做了一只狐妖来给她庆生,若不是钟毓知道她喜欢易装,那日恐怕要被她吓个半死。

    今日她扮做一个红衣公子,恐是觉得湖堤上人多,还是收敛着了。

    丹桂跟着钟毓的身后跨上船,被钟毓一把拦下:“你在岸边等我吧。”

    丹桂不放心,嘱咐钟毓早些回来,又叮嘱艄公稳稳行船,这才看着小船载着她家姑娘往湖心去了。

    岸边到湖心不过一刻钟的船程,怎知开船不久便起了阵风,小船在湖里不稳当,晃晃悠悠的让钟毓感到头晕,她闭目才觉得稍好一些。

    “嘿,有下雨的意思了。”艄公对钟毓道。

    见钟毓不应,艄公又问:“姑娘,到了长乐亭后我就在亭边等着你?”

    钟毓按了按眉心,抬了眼皮说:“不必,您将我放下就好,一个时辰之后您再过来接我便可。”

    艄公笑着应下,一个俊俏公子,一个漂亮姑娘,今日怕是避了家人来亭中私会的,他这老头子在旁边也着实不方便。

    这姑娘给了足够的银子,他便回堤上等一个时辰再过来接她也未尝不可。

    钟毓闭眼坐在舟中,感觉眼前越来越亮。待她睁眼时,小船已经逼近长乐亭,亭上六角挂了羊角风灯,将亭子内外照的格外明亮,能看清水下的游鱼随着小船的停靠迅速的四散开去。

    亭中一个红衣“侠客”背着长剑正背对着她抚琴。

    钟毓听她琴音正至高潮处,索性不扰她,坐在亭中一角看着她的背影静静听着,琴声婉转,仿若高山流水尽在眼前。

    天上星月渐渐隐去,风大了些,雨滴斜着刮进长乐亭,落在钟毓身上。

    萧端萦身前的琴也淋了雨,可她手上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的琴不管哪一把都是她的极爱之物,如何能这般淋雨?怕是她弹得投入没留意到。

    钟毓轻步上前,伸手想要提醒萧端萦,手掌尚未落到她的肩上,却发现了她今日的不同。

    钟毓清楚记得萧端萦左耳后有一个明显椭圆形的胭脂记,而眼前人耳后却是一个痕迹也无。

    钟毓的手兀自停在半空,一瞬间,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来不及细想,索性拍了那人肩头:“你不是平宁郡主,你是谁?”

    丝弦铮地一声断裂,琴音戛然熄止,“萧端萦”一把捏住她柔弱的细腕,力道大得让钟毓轻呼出声。

    她挣扎着后退一步,手腕上一阵酸麻。

    未等看清眼前人的模样,钟毓就见“她”抱着琴,向前一步跨入湖水中,瞬间没了踪影,只余一片破碎的灯影在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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