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湖

    “看来我们猜测得不错。”眼前的景象又变成了荒原。其实凝冰城与北洲是极像的,只不过北洲要更冷也更寂寥一些。

    凝冰城虽偏僻,地域辽阔,但还是能偶尔瞧见几个修士。

    总之,是多了许多人的气息。

    “这五日我们且在城内休整,顺便打听打听师尊的下落。”余晚对师弟师妹们道,“这凝冰城内卧虎藏龙,大家诸事小心。”

    安子依揉了揉自己早已饿扁的肚子,对着余晚撒娇道:“师姐,子依好饿,我们去吃些东西可好?”

    “我看你是想念杏林城的烤鸭了吧。”四师弟明奕打趣道。

    安子依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师姐给他们带回的烤鸭,外焦里嫩,热气腾腾的,吃得她满嘴流油,如今想来简直要流口水了。

    听闻此言,三师弟钟然微微一笑,他自然是知道当初是师姐惦记着自己才会买的。

    他心下微热,天丹宗是他的家,大家总是彼此关心,让人觉得无比温暖。

    越往前走,修士竟然多了起来,看来此处有不少人居住。

    “好啦,前面便有个饭馆。”嬉笑打闹之间,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村落,而村口赫然是一家饭馆,其匾上书“一梦饭馆”。

    “师姐,我怎么觉得这个饭馆怪怪的。”顾久尘盯着这几个字,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哪有饭馆起名叫做一梦的,又不是客栈。“我们要进去吗?”

    话说之间,几个身形健硕的体修推门出来,东倒西歪地相互搀扶地往前走,尚未走近便闻到一声的酒气。

    安子依有些嫌弃地用法术封住了自己的嗅觉。

    这冰天雪地的,酒,确实是好东西。

    “进去瞧瞧。”余晚抬腿就向前走去。

    这门口看着破破烂烂,毫不起眼,没想到其内却别有洞天。

    小小的饭馆装饰得富丽堂皇,一眼望去金光闪闪,恢弘气派,却是和凝冰城这落魄的风格大相径庭。不少修士把酒言欢,猜拳打赌,热闹非凡。

    刚走进,便有小二招呼了上来,目光落在领口的天丹宗刺绣上数秒。

    “几位客官里面请。”小二仍旧热情地笑着,“看您几位远道而来,可要小的介绍一下本店?”

    余晚微笑点头,“不妨说来听听?”

    “我们店可是这凝冰城知了名的有意思,”小二领着便往一处多人散座走去,“这一二楼皆是饭馆,美酒佳肴不尽其数。”

    “只不过这一楼是散座,二楼是包厢。”小二简单提了提,似乎是料定他们没有灵石,并未询问是否要去二楼。“这是本店的菜单,请您过目。”

    “若是您要点单,直接告诉它便可。”

    余晚看去,一只粉色的蝴蝶安静地停息在桌角,“此乃传声蝶,好用的很。”

    却听得隔壁不远处有人唤了声“再来壶一梦黄粱”,蝶翼轻轻扇了扇,不过数息之间,从过道中出现了一只毛茸茸、浑身雪白的大犬,它咧嘴吐出舌头,竟然像是微笑一般,令人心生好感,只想好好揉搓一番。

    大犬的背上放上了一个浅浅的筐,里面装了一壶酒。

    它停在了方才点菜的修士身前,呆萌地望着他,修士把酒取出来便往嘴里灌。

    “我们老板御兽之术了得,”小二显然颇为得意,“我们店里点餐、取餐的可都是这些小兽。”

    余晚等人倒是头一遭瞧见这样的情形,感到着实稀奇。一般御兽师都是训练妖兽用以战斗,没想到还有如此用法。

    “这地下一楼嘛,便是赌场,”小二觑了眼他们,“需证明有二十下品灵石方能进入。”

    这几次三番的打量和暗示,便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余晚笑了笑,拿出一小袋灵石放在桌上,“不知这些可够?”

    二师弟顾久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鼻音,哼了一声,显然是有些不悦。

    这一路上,他们可赚了不少灵石。如今早就不是连三品丹药都不舍得吃还要拿出去买的穷困弟子了。

    小二看了看,即便装灵石的袋子灰扑扑的不甚起眼,可其中不仅有黑色的下品灵石,大部分更是黄色中品灵石,中间还夹杂着数个上品灵石,流光四溢。

    他立即谄媚道:“够,够,自然是够的。”

    “这三楼嘛,”小二神色神秘,仿佛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是一梦馆。”

    “何为一梦馆?还不速速道来。”见他如此吞吞吐吐,加上之前态度颇有些令人不舒服,顾久尘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老板有一种独特的妖兽,名为‘魅翅’,此兽可以提取人脑中的记忆,再现当日之情形,还能据此造梦,让人身临其境。每日都供不应求呢。”

    “若是诸位客官想要体验,只需一人三颗灵石便可。”

    “用此妖兽可否会伤及人体?”余晚浅浅问了一声。

    那小二笑道:“客官真是说笑了,魅翅最喜食灵石,对人自是无毒无害的。”

    见余晚等人兴致不高,小二便也不再细说,“您各位先瞧着,有事随时吩咐小的。”

    “一梦黄粱、高山流水、文武双全、绝代双骄……”安子依的小脑袋凑过来瞧了瞧,“这名字起的倒是文雅。”

    “不就是红辣椒和绿辣椒做的下酒菜嘛,叫什么绝代双骄。”顾久尘撇了撇嘴。

    “凤彩鸾章、金鱼银丝、绝代双骄各来一份,一梦黄粱来三壶。”众人点了几道看起来不错的菜,蝴蝶翅膀轻轻扇了扇以示回应。

    过了片刻,便见一只雪白大犬从后厨走来,乖巧地望着他们,等待众人将菜品从筐中取出。

    安子依简直要被萌化了,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大犬也不躲,反而享受似地抬起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更显得软萌可爱。

    众人都有些稀奇,它触感柔软至极,天生有着治愈他人的力量,摸上一摸便可以心情愉悦。连余晚和云知歧都忍不住撸了撸。

    直到它自己往后稍退,示意要走,大家菜依依不舍地放它离开。

    “这一路大家辛苦了,多吃些。”余晚对师弟师妹们温和道,给每个人都夹了菜,端的是雨露均沾。

    正大快朵颐之际,忽然听到隔壁修士喝醉酒正大声嚷嚷着什么。

    “要我说,那寒螭湖里定然有好宝贝,不然哪里要动用这么厉害的法阵。”一个身体健硕的散修吵嚷道,语气激愤。

    与他一起喝酒的修士听他如此说道却摇了摇头,用略低的声音道:“即便有宝贝,又岂是你我等人能够肖想的?”

    “上次那徐鹏一干人等侥幸捡了条命回来,你可别忘了天丹宗那位……都已元婴巅峰,半步化神,跳进那湖中,还不是照样有去无回,至今还下落不明呐。”那人唏嘘地摇了摇头,十分感慨。

    余晚听力自然是极好的,天丹宗、元婴巅峰、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是师尊!

    “我看他恐怕是凶多吉少喽……”那修士的话还未落,就见隔壁不远处一男一女走了过来,步伐有些匆忙,正是余晚和云知歧。

    余晚虽然心下着急,但也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坐在他二人那桌。

    “在下叨扰了,方才席间听道友二人提及天丹宗之事,实不相瞒,我二人也乃天丹宗弟子,想略了解一二,不知可否详细告知?”余晚微笑道,礼貌极了。

    那醉酒的修士却是对这小丫头没什么耐心,恐是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只嚷嚷着周兄喝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不过片

    刻竟然自己醉倒了下去。

    倒是那旁边的修士打量了她一番,天丹宗如何光景五洲竟知,他如今也是金丹后期,在同辈之中资质不算差,可眼前的姑娘和身边的少年修为他竟然无法看出。

    瞧他们的样子,也实在难以将其与落魄贫困挂钩。真的是天丹宗弟子么?可若不是,谁如今又愿意和这破落户牵扯上关系。

    他势单力薄,在外不愿与人结仇,便开口对他们道:“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已长住在这凝冰城,有一伙散修

    非要去寒螭湖寻宝,那周围是极深的雪林,据传其中遍布奇异妖兽,湖边更有强大的法阵。”

    “去了能够回来的人哪个不是九死一生,连凝冰城最厉害的御兽师恐怕都不能轻易前去。”

    “我本不欲前去,可为首的名为徐鹏的道友硬要拉我同去。我实在拗不过便随他去了。”

    “那日大家几乎带上了自己所有的防御和攻击法器,可还是九死一生,其中惊险情形我便不与道友详述了。最后我们被逼到那寒螭湖边,彼时众人灵力耗尽,法阵开启,无数冰锥袭来,大家几乎心生绝望。”

    “可忽有一人挡在众人身前,他如两位道友一般身着如此道袍,乃是天丹宗弟子。此人已元婴巅峰修为,用结界短暂地护住了我们,可即便如此,他也恐怕撑不了多久。”

    “人群中不知是谁道寒螭湖内有上古妖兽,需要人投湖祭奠方可停止阵法。我们不知真假,却在生死关头选择了相信。”

    那修士抿了一口酒,平日醇香的好酒如今尝起来却有些苦涩。

    余晚内心已然有了许多猜测,可再波涛汹涌也不显于面上,似是无比平静地问道:“所以,你们便想牺牲那天丹宗弟子?”

    修士苦笑一声,仿佛是为过去自己卑劣的想法而忏悔一般,将这一切和盘托出:“人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道友知道我等散修修炼有多不易,无人愿意舍己为人。”

    “那提议的人见众人不说话,便把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那个修士身上。‘道友修为最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我等……’”即便时过两年,说起这段往事,他也心有不忍。

    “那天丹宗的道友长叹一声,转头望了我等一眼,将一个硕大的丹炉挡在我们面前,便翩然跃入湖中。”

    “丹炉挡住了最后的冰锥便四分五裂开来,而寒螭湖竟然也真的恢复了平静,仿佛这一切从来未曾发生。我们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灵力,便从雪林中逃了回来。”

    知道此人可能是自己的师尊,余晚连呼吸都有些不畅,眼中不知何时氤氲起了水雾,内心久久无法平息。

    深明大义,舍己救人,怎么看都像她的师尊。

    “命牌尚明,他一定没事。”见余晚情绪不对,云知歧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轻柔地安抚道。

    是了,师尊一定还活着,而且不是说在禅净宗么。

    “那人可是,”余晚平复了一下心情,掩饰住自己的不安与小心翼翼,问那修士道,“约六尺高,五官方正,头发半白,鼻右侧有一小痣?”

    修士好好回想了一番,却摇了摇头,道了句“记不得了”。

    “他为救你们投湖自祭,几乎丧命,你竟然说记不得了?”余晚鲜少动怒,可她如今着实是有些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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