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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榻前倾诉衷肠 泪婆娑不明所以

    “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杜庭芳合上门问他。

    杜粲一进屋,便不知从哪儿翻出个琉璃皿,里面盛着两只蛐蛐儿,他捏着支竹签背过身子专心逗了起来,丝毫不理会杜庭芳的发问。

    一瞧这小子就是故意气他。

    杜庭芳一抬腿踢过来,杜粲毕竟让他教训了十几二十年,经验颇丰,又有些武艺在身上,一个闪身连人带蛐蛐儿都躲了过去,倚在屏风上,单手托着那琉璃皿,嬉笑道:“问便问,怎么还动起粗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太常卿有辱斯文呐!”

    杜庭芳扑了个空,差些扭了腰,心中更气,这条老命迟早交在这逆子手里。

    他顺了顺胸脯,朝门外把戈青喊了进来,让他今日吃过午饭便及早护送杜粲回京城。

    戈青看这架势,必是公子又顽劣,二人闹了矛盾,公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幼年时还颇为讨喜,也不知怎的成了如今的模样,杜大人的话句句都要反着来,成日同一帮富贵纨绔混在乌烟瘴气的地方,四书五经抛了不念,刀枪棍棒却不离身。

    朝中铺平的仕途他不走,家中定好的姻缘他也不点头。

    寻常人羡慕不来的造化,他倒好,唯恐避之不及。

    说实话,他想不通公子的大道理,做个武夫朝不保夕有什么好?

    “哎哎哎!杜大人何必心急,方才是我没想好如何开口”,杜粲自知不是戈青的对手,让他护送自己可就别想着半路折回来,他好不容易才从京中逃出来,一路上风餐露宿才到了金台,刚住一宿便要把他送回来,岂不是亏大了?

    杜粲讪笑着朝戈青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戈青看向杜庭芳等他的意思,得了点头才转身。

    “其实也算不得大事,不过是云闲老弟养了个小奴隶,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奴隶不仅貌美倾城,还很是有义气”。

    他又顺着将天灯节遇刺一事讲了一遍,讲得绘声绘色,仿若他曾目睹了这一切似的,说到激动处还故意卖个关子停下来,手中的琉璃皿被他当成惊堂木,真有几分说书先生的架势,就是苦了两只蛐蛐儿叫他折磨的头晕眼花,命不久矣。

    杜庭芳听完大惊:“什么!实在荒唐可恨!”贼人已猖狂到如此地步,大庭广众之下便敢在金台的地界上堂而皇之地刺杀大将军,果真法度如同虚设,天下乱矣。

    “其、其实也算不得荒唐”,杜粲被他的反应吓一跳,吹胡子瞪眼好生可怕,还以为他是对这小奴隶不满,劝解道:“爹你是洁身自好,却不知京中官员一半之多都豢养男宠,龙阳之风盛行,虽说谢云闲瞧着不像拈花惹草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嘛,谁又说得准呢?”

    临近晌午,一直阴沉沉的天空泄出几缕阳光,照在院子里的未融积雪上,熠熠生光。

    谢华瑛推开门,房中弥散着药的苦味,仔细分辨这其中还夹着浅淡的香气,外面带进来的寒风轻轻一卷,这香气便散了,像是纸扎的,脆弱不堪。

    房内未点灯,昏暗暗的,再加之这味道钻进鼻底,竟无端端生出困乏惆怅之感来。

    她环视一周,双喜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除了病中的小奴隶,这里并无他人,她径直走到内室,卷起帘帐搭在银钩上,榻上的人睡着了但算不得安稳,眉心微微蹙起,手指紧攥着被角梦中似有苦痛。

    自从上回她鬼使神差没能克制住自己把人轻薄了之后,还是头一回再见他。

    后来事务繁忙,后颈也没再疼,倒也顾不上后宅中还有一个人,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对这小奴隶上了心,偶尔总要打趣她一两回,她不肯叫人揪着这些小情小爱做文章,因此每每闲暇想要来探一回小奴隶,也因这层顾虑而打消了,只叮嘱了双喜把人照顾好,便真的撒手不管。

    可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有事情悬着,不上不下,恼人得很。

    现下看见这小奴隶尚且算作安然的一瞬间,她这颗心才勉强落了地,坐在床沿上就这么看着他的睡颜,心里想这人也太身娇体弱了,偏生命又不好,老天爷是懂得捉弄人的。

    又看见他枕头边上搁着一本《酉阳志异》,难得在她房中寻出兵书之外的书册,这本《酉阳志异》还是她幼时启蒙所学,里面尽讲些不着边际的传说异闻,小孩子读来倒甚是好玩,她却是许久没翻开了。

    谢华瑛忽然想起来在韩灼家中把他带回来那一日,小奴隶似乎便是在书案前习字,当时没太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还认得汉人的字,这倒是难得,也不知是他从前哪个主人心善肯教他识字,小奴隶心里定是感激的,兴许还对那人念念不忘,常常忆起前人的好呢。

    她胡乱猜想了一通,琉玉翻个身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入睡,那阵扰他的噩梦也似乎结束了,面容上平和许多,谢华瑛替他将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好,正打算起身出去寻一寻双喜,小奴隶却突然间醒了。

    四目相对,屋子里的火盆烧得旺,窗子又全都紧紧闭着,本就有些发闷,此刻更觉得燥热的难受。

    回头还是让人撤一两个好,免得没挨了冻,反倒中了暑,惹人笑话。

    谢华瑛盘算着不相干的事情,但还是打消了念头,罢了罢了,反正她也不久待,还是叫人再添几个为好,小奴隶像是玄冰雕出来的人,只怕放在火炉里也嫌冷,她可不想弄得府中上下每日都是苦涩药味。

    “将军......”琉玉没料想到谢华瑛会出现在他床边,一下子紧张起来,只觉得脑子发懵,身体动也不敢动,脊背僵直,许久才开口道:“将军怎么来了?”声音渐弱,在喉咙里打转。

    “呃,我听绣安说你病了”,绣安是杜粲的表字,她说着伸手去摸琉玉的额头,的确有一些烫,但并不要紧。

    谢华瑛虽刚从外面进来,但她常年练武,体魄比常人更加健壮,因此掌心格外温暖,琉玉被她这么一碰,身子颤了颤,慌乱中移开眼睛,落在那正中铜炉上,狮首螭龙耳的造型,细看之下竟有些骇人,他又急急收回目光,半阖着眼皮,干脆什么都不去看。

    难不成真如双喜姐姐说的一般,将军不仅不怪罪他的无礼,还十分关心他的身体?

    既如此,上回那个吻......又该作何解释呢?

    他心里乱得很,理不出头绪,其实这团乱麻的线头早已明晃晃摆在显眼的地方,他故意视而不见罢了,明明他只是个挣扎求活的奴隶,为何要生了这样一副容貌,觊觎这张脸的下作人不胜数,琉玉不愿擅自揣度光风霁月的谢华瑛与那些登徒子一样。

    谢华瑛瞧出了小奴隶对她的排斥,想想也是,上回她就那么不管不顾把人吻了,事后又逃之夭夭,连个交代都没有,恐怕换了谁也难有笑脸。

    再往深了考虑,头回见他,他就被乌丹王那老东西拿铁链锁在床榻之上,欲行兽事,只怕从前没少在这方面遭罪,恐怕他心里已经将她和那些人归为同类了。

    这可不妙。

    于是她收了手藏在衣袖中,拇指与食指并在一处磋磨,熟悉谢华瑛的人便知,她陷入困境时便会下意识做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而此时面对一个小奴隶,竟让感到束手无策,倒是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她道:“上回的事是我唐突孟浪了,吓着你了吧?其实我本意并非如此,恐怕是近来事多,竟忙得糊涂了,总归你知晓我不是有意冒犯你”,解释了仿佛没解释,让人听着不明条理不知所云。

    这话一出口,倒把琉玉弄得不知所措,几时有人在他跟前赔过不是,遑论是镇守一方的堂堂大将军,向来是路边的顽童也能对他随意打骂嬉笑而去,一下子委屈涌上来,竟又掉了泪,收也收不住。

    “好端端怎么又哭了?”谢华瑛想不通自己哪句话又说错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只好掏出块帕子递给他擦眼泪,心一沉干脆剖白道:“你也知我一介武夫,不懂雪月风花,更不会讨人欢心,也从未对谁上过心,但这些日子总是常常想起你,你懂我的心意吗?”

    结果琉玉听了这话哭的更厉害了。

    谢华瑛脑中空白,从前不论遇到多么复杂的战况,她也能从所学兵书中从容抽出一条良计破敌,可书中偏偏没教她怎样止住一个小奴隶的哭声。

    见他侧着身扯过被子越哭越狠,眼含珠泪,面泛桃花,哭得太急猛地咳起来,连带着脖子都涨红了,谢华瑛赶快给他顺气,“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此话,待你病好了便离开将军府,随你去哪儿都行,快莫要哭了”。

    她虽当下喜爱这个小奴隶,但也未到如痴如狂的地步,谢家家训也从不曾教过她霸王硬上弓的道理,自然不会像此前韩灼那样强迫他。

    大不了还他自由再给他一些银钱,只要还在她的视力范围内,派人照看着他,不教他有分毫的损伤,让他去过自己的人生也无妨,也算作自相识以来总弄得他一身伤的补偿吧,虽然她自己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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