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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南华中街其实距离王家父女摆摊的地点不远,谢丹娘走在人群中并不着急和大妞他们会和,她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到处随意乱逛,实则极为紧张地注意着人群中带铁尺的捕快,奈何人来人往,总是看得不太清楚。正当谢丹娘有些泄气,正四处随意乱走,快走到街尾的时候突然看到正站在河堤边柳树下的赵坚,只见柳条吹拂,郎君英姿挺拔,恍若天神。

    “赵公子!”惊喜之下,谢丹娘忘我地喊出赵坚的名字。

    树下的郎君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到赵姐,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一眼万年。

    人声鼎沸的集市一瞬间安静下来了。

    谢丹娘按捺住心中激动,轻轻理了理裙钗,脸上露出最为迷人的笑容,一步一步款款向柳树下的赵坚走去。这个时候,有风吹来,只会恰到好处地扬起她的秀发,为她的温婉中增添一丝妩媚,她是如此自信,眼神中放射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柔弱的猎手意图狩猎最凶猛的野兽。试问这样一张美人织就的情网,谁不会沦陷呢?

    赵坚耐心地站在原地,欣赏着眼前美人的风情。

    “赵公子……”谢丹娘走到他面前,有些怯怯的,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贝齿轻咬着嫣红的下唇瓣,似乎在踌躇该说些什么。

    真是我见犹怜。赵坚软了心肠,一双冰冷的眼眸瞬间融化了,他轻轻地应了,生怕吓走眼前的佳人。他甚至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好似在安慰,又像在催促。

    谢丹娘受到鼓舞,赵坚的反应更加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想。她反而收敛了娇怯的神色,面上变得庄重圣洁起来,猎手确定猎物已经落网后,便从小心翼翼变得残忍冷酷。她像造物主一样,感叹猎物脆弱的脖颈里奔腾的血液,每一下都连着心脏为她而跃动,多么可怜,多么令人怜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

    “我想问你,我上次给你包扎伤口的手帕?”谢丹娘换上疑问的口气,暧昧若有若无地在两人间流动。

    赵坚恍然大悟,连忙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谢丹娘。

    手帕被清洗过了,散发着皂荚的气味。谢丹娘伸手接过,无意间手指相触,对方炽热的体温让她心魂激荡,她有些受惊,迅速收回手,可手指仍不自觉地揉搓着手帕,上面还有那人的余热。

    他每天都带着这块手帕,在等某一天遇见我。谢丹娘甜蜜地想,原来这些时日,他也在思念着。

    “赵公子,若是一直没有碰见我,便会一直把它待在身上吗?”谢丹娘有些调皮地发问。

    赵坚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嗯,我想上次姑娘便是在集市遇到……想来平日里应当是常客,这个……我若放在家中也不太妥当,便带在身上,若是刚好碰见你,也能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你这个呆子,比起在人群中遇见我这样渺茫的机会,你身为捕快,应当是可以找到我的住处的吧?”谢丹娘不愿意再绕圈子。

    “啊……?”赵坚有些迷茫,似乎不太理解谢丹娘的意思,他顺着本能答道:“这男子寻上女子的家门,不大合适,若不是求娶,那便是登徒子。更何况我将手帕放在身上就是害怕弄丢了损伤小姐清誉,我若主动寻上家门,哪怕我知晓自己本意如此,在旁人眼中也必然遭到曲解。”

    谢丹娘听赵坚辩解,心中更喜,觉得对方一字一句都在为她考量,之所以不上门,是不知道她心中于他也有意,害怕唐突佳人。

    “我是谷末村谢秀才家的,你去一打听便知。”谢丹娘盯着他的眼睛,每一字都掷地有声,“我们家门口有一棵枇杷树,一棵桂花树,现在枇杷树上已经结满了青色的枇杷,不知在它成熟之后,郎君能不能吃到。”枇杷成熟便是盛夏了,在那之前赵坚可会上门提亲,做了谢家的女婿,自然能吃到熟透了的枇杷。谢丹娘隐晦地将意思传达出来。

    赵坚的神情从茫然到无措,接着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在下受县令吩咐,要出门公干一段时日,只怕没有这个口福了。”

    “那九月的桂花糕?”谢丹娘锲而不舍。

    “说出来让小姐笑话,赵某不知怎的,从小便不爱桂花的味道。”赵坚毫不犹豫。

    谢丹娘一时摇摇欲坠,难不成自己会错了意,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所谓两情相悦都是假象。不,谢丹娘不愿意相信,事情一定另有隐情,赵坚怎么会不爱慕她?她这样的人品相貌,为何会忍心拒绝她?哦,是了,男子生性内敛,一定是她过于主动,吓坏了他,反使他犹疑、退缩。赵坚不过是嘴硬罢了,男人嘛,最喜欢掌握一切,她越俎代庖,试图摆弄他,他便逆反心起,偏要说些反话刻意让我伤心。哎!赵郎,你真是狠心!

    “呵,是我想的不周到了,竟没过问赵公子的喜好,还望赵公子海涵。”谢丹娘稀里糊涂地行了个礼,垂着头,露出纤细洁白的脖颈。

    “是我这人嘴刁,难为谢娘子了。”赵坚致歉。

    “既然如此,恐怕今日赵公子回去也不会喜欢我给张嫂送的礼物了,您若是吃不惯,便丢了吧!”

    谢丹娘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只余赵坚一人不解地留在原地。

    谢丹娘回去之后,一言不发,默默地跟着王家父女返回谷末村。王大妞见她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但顾忌着王父在场便忍着没有询问。到了村口,王大妞便拉着谢丹娘下车,让王父先走,说是她和谢丹娘在牛车上颠得屁股疼,不坐了,两人搭伴走回家。

    王父见村口到家不过几里地,而且一路上都是相熟的村民,便只嘱咐早点回家吃晚饭,别在路上耽搁,自己架着牛车走了。

    谢丹娘憋了一路,此时见旁边无人,便眼眶发红,讲述了一遍事情由来,王大妞在一边听得义愤填膺。

    “哼!赵坚这个负心汉,辜负你的一番深情。丹娘,我就说这人哪有这么好心,突然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他一定早就看上了你的美色,现在看你对他上心了,就开始吊着你,不让你如意。县城里的男人花花肠子就是多,一点都不像我们农村人心眼实在。”王大妞侃侃而谈,顺便举出自己未婚夫刘二哥拉踩一番。

    “哎,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他既然爱慕于我,为何又要决绝我,想来只有你这个解释说得通了。”谢丹娘目带哀怨。

    王大妞见往常一贯教育她的谢丹娘忽然肯定她的观点,心里更加自信,站在谢丹娘的角度狠狠用土话骂了赵坚一顿:“呸,那个没脑壳的背时鬼,陈世美,他就不配!丹娘,你这么美,这么好,人又这么聪明,一定会有更好的郎君来珍惜你的。”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谢丹娘叹息一声。

    王大妞听不懂。

    谢丹娘见王大妞跟不上思路,贴心转化成白话文:“虽然他是这样的人,可我仍然无法忘记他。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这一情劫难渡啊。”

    王大妞是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姑娘,哪里理解得了谢丹娘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情绪。她想着,既然忘不掉,那就得到,用尽方法得到。就跟她们在田野抓泥鳅一个道理,泥鳅味质鲜美,但难抓,可人嘛,欲望促使之下,总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吃到的,吃够了,就不会念念不忘了。

    “丹娘,你放心,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得到赵坚这贼小子。”

    谢丹娘感激一笑,心中愁绪在大妞的许诺之下消散了几分。

    话虽是这样说,可确实没过几日赵坚就出公差了,找不到人纵使满腹计谋也没办法施展。加之,王大妞出了一肚子不可行的馊主意,什么下春药迷晕、一棒子打晕、强吻赵坚让他不得不负责之类的,谢丹娘听了,反而自己气个半死,她一个大家闺秀,又不是地痞流氓,行这等事儿与那金爷有何两样?于是,谢丹娘训了王大妞一顿,禁止她再参与自己的事情。

    事情一波三折,谢丹娘本来就是容易悲春伤秋的性格,赵坚的回避对她打击甚大,此后每日茶饭不思,夜间更是彻夜难眠,一段时日下来,人消瘦得厉害,穿起旧日衣衫空空落落的,眼下更是青黑一片,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似的。谢母注意到,却没多想,只当谢丹娘苦夏,平日经常熬些酸梅汤给她开胃,饭菜也尽量做的清淡爽口。可是,祸不单行,这边谢丹娘食不下咽,睡不安寝,那边王燕春在家软磨硬泡,终于说动王杨氏,愿意找媒婆为他上门求娶谢丹娘。于是,一日午间,谢丹娘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补觉,谷末村有声望的媒婆张寺娘登门拜访,与谢家父母相谈甚欢。谢父考虑到谢丹娘确实正当婚龄,多了解些也没有什么坏事,更何况,张寺娘一张巧嘴,便将王春燕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谢父自诩身份贵重,平日也不怎么与乡邻来往,消息闭塞,因此就尽听信张寺娘的一家之言了,心中也很是意动。至于谢母每日围着厨房鸡舍菜园打转,心眼实,一听到王家有几片山头,几十亩肥田,家里还盖了青砖房,且除了一个已经成婚的兄长,便只剩下王春燕一个男丁,心里便十分赞同这门婚事,恨不得当场定下来。总之,中午这场谈话宾主尽欢,只有睡得正酣的谢丹娘还沉在梦中,不晓得自己即将被许配给王燕春。

    “老爷,我看这门婚事很是合适,十里八乡恐怕找不到更相配的了。”事后,谢母催促谢父赶紧把握时机。

    “这事,你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谢父一贯看不起自己只会洗衣做饭的妻子,并不愿意与她多做商讨。

    谢母听了,也不说话了,她与谢父几十年夫妻,知晓他这个反应就是赞同这门婚事的意思。

    隐逸出世的谢父为了女儿的婚事也不再闲坐在书房每日喝茶练字了,他先是问家中佃户王村长家的境况,得到的自然无不是赞扬艳羡的回复,接着,他便迎着头皮和村里的婆子汉子搭话,但谢父平常一副酸儒模样讨的不少人厌恶,大家也不说实话,只一顿花言巧语乱夸,对王燕春风流浪荡一事半字不提,于是,这样逛了一圈下来,谢父坚定了同王家定亲的决心。

    谢丹娘每日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家中的变动。待她知晓时,两家已经互换了庚贴,定了亲事。谢丹娘自是不肯,在家中大闹一场,谢父却觉得是时常放她出门,把心放野了,竟然敢违抗父命,便直接将谢丹娘禁足,让她每日织布绣花,磨磨性子,等着出嫁。

    王燕春这几日可谓是春风得意,一时竟改变了平日的浪荡作风,酒也不喝了,狐朋狗友也不来往了,每日跟在亲娘面前尽孝,只求老娘尽早将谢丹娘给他娶回家。

    “你这个小王八羔子,为了娶媳妇知道来讨好老娘了。我跟你说,既定了亲便不许再不务正业,跟着你大哥学学怎么经济营生。”

    王春燕点头哈腰,连连称是:“儿子先前跟浮萍似的,无知无觉。现下要娶亲了,才觉得我做男人应当顶天立地,照顾妻儿,孝顺父母。”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大哥做事,再给您生四五个大胖儿子。”

    王春燕一番话将母亲哄得喜笑颜开,趁机从王杨氏手中骗了一些钱财。他笑眯眯拿着钱出门,当下便想着找牛吉他们去镇上酒馆挥霍。走了几步停住脚,思虑片刻,虽仍旧往镇上去,却绕过酒馆,去了脂粉铺子,与老板娘调笑一阵,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胭脂水粉。王春燕捧着胭脂便往谢秀才家去,路上碰见了牛吉、王竹几个日常耍闹的朋友,他们上前将王春燕团团围住,不许他走,几人在王春燕身上上下其手,摸出胭脂水粉和剩下的几钱银子。

    “好呀,你这是胭脂水粉是买给谁用的,是谢小娘子还是村头张寡妇?你倒是个痴情种,要定亲了便连兄弟也不要了,几日不见人影。”牛吉敞着嗓门。

    王春燕连连赔罪:“几位哥哥休怪!要娶那谢小娘子不得同家中装相几日,不然怎能到手?待过些时日,我与那谢氏成婚,定将几位宴请家中,陪酒道歉。”

    “那这胭脂送的是谢娘子了?”王竹问。

    “正是。小娘子嘛,无不是喜欢这些玩意儿。”王燕春笑得风流浪荡。

    “傻子,若是张寡妇家,你直接送上门便罢了。你到岳父家送胭脂水粉,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寻花问柳的好人,心里膈应?”王竹语重心长。

    “那你看……”王燕春迟疑。

    “谢家娘子有什么相熟的姊妹兄弟,你托他转交便是。”王竹嘱咐道。

    “果然还是你见多识广,那小弟便先去了。”

    牛吉还想阻拦一二,王竹拦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道:“谢家娘子长得不错,王燕春可是好福气,咱们做兄弟自然不能拖后腿。况且待他们成婚,弟妹不也得给咱们几个哥哥行礼?”几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拿着从王燕春那里顺的钱财去镇里消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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