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列车长无记忆，但战斗力还是在线的。孟粒坚信这一点，所以深入虎穴也不怕有诈，老老实实跟在秦先湜身后。

    这份自信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

    孟粒被他半揽在怀里带着狂奔逃命时，嘴里控制不住大放粗鄙之语。

    这男人说他不靠谱吧，他真的很可靠；说他靠谱吧，他时不时要皮一下。明明在外面就已经看到里面在“群魔乱舞”，偏偏不提醒她。

    他们小心翼翼跨过玻璃门，下一秒巨大的像章鱼一样的一团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过来。

    那团东西毛发旺盛，贴地飞行的样子孟粒还以为是只“小狗”，直到她和那东西猛地对视上——

    那一刻，大理石地砖突然变成了烤鱿鱼的铁板，孟粒和那东西都仿佛被烫到脚般弹了起来。

    地上贴地飞行的也是个女人——确切说，是有个属于女人的脑袋。它没有躯干，四肢直接同脖颈连接，而那四肢的骨头似乎被尽数打断，以至于它只能像章鱼一样软趴趴地在地上蠕动着行进。

    这团东西惨状同瘦高女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却并不能像瘦高女人一样交流。它冲撞全凭本能，循着活人的气息“飞驰”而来。它似乎不能视物，撞在了桌角便以为是活人，张开血盆大口。

    那早就腐朽的桌腿被碾碎，孟粒看清了它像鲨鱼一样有着不止一排的锋利牙齿。咬了一嘴木屑，那东西松了口，再次在大厅里横冲直撞。

    它毫无理智，速度又奇快。前方带路的瘦高女人对此熟视无睹，仍速度不减像某个既定方向飘去。

    秦先湜夹着她又要躲闪“章鱼”又要追赶瘦高女人，一时也是狼狈不已：他们本想退出去，可来时的玻璃门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能咬牙向前。

    “怕吗？”

    有了一瞬间喘息的机会，列车长分神跟她搭话。

    孟粒仍在躲闪着：她的反应并不慢，只是长期缺乏锻炼，身体并不灵活，也就是俗称的“身体跟不上脑子”。

    听见他的话，孟粒回了一句：“有什么可怕的？”

    有什么可怕的？

    她只觉得心痛。

    她只觉得愤怒。

    瘦高女人、“章鱼”女人是有些可怖，可难道是她们自己将自己变成这样吗？她们死后发生了一定的异化，可孟粒仍能从那些伤痕窥见她们死时的痛苦。

    “列……秦先湜，我有个猜测。”

    秦先湜拉了她一把，击退了从走廊阴暗处伸出的苍白断肢：“小心……！巧了，我也有个猜测。”

    他们对上视线，明白对方抓住的隐藏信息和自己一样。

    是的，他们已经有了想法。

    而他们猜的对不对，很快就会得到答案。

    满是挥舞着断肢的走廊并不长，但他们躲躲闪闪花了不少时间，向前望去，瘦高女人的身影越来越小。

    那“章鱼”也早就不知道撞到哪个角落去了。

    从外面看，大楼灯火通明；可当你置身其中时却发现那只是障眼法，四面八方都是墙，明明没有窗口却有不止光源何处的昏暗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