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乱二

    当天夜里,水云阁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青长老镇定地站在大院前的台阶上,听着外出搜寻回来的弟子汇报情况。

    早在一旁焦急不安等待的胡盛云在听完结果后,不由地双腿一软,差点跌下台阶。

    她没有想到自己左防右防,她的儿子跟姜颜最终还是失踪了。

    事发突然,当晚她便飞书给了自己的丈夫。姜源道看完信后,心中亦是惊愕与不安,也不管之前跟其他几个家族商议的事情有没有结果,第二天便急急忙忙地回了碧水间。

    姜颜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是两天后的晌午。

    她晕晕乎乎的从一张木榻上坐起身,浑身上下酸软得就像是刚被人暴揍了一顿似的。外面的天光刺得她眼睛有些都睁不开,她只得用手挡掉些。

    这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在她还没来得及摸清楚眼前的一切之际,一个听上去十分生硬的女声便从门口传了进来:“醒了就赶紧出来,别磨磨蹭蹭的。”

    姜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么蛮横的声音叫人起床的,心生疑窦,快速下榻走到门口想要看清说话之人。却发现这声音不单单是针对她一个人。

    门外一个身穿绯红色衣服体形高大的女子此刻正用背影对着她,很不耐烦地用手中的剑鞘粗鲁的开着姜颜旁边一间房的房门。按照她这架势,姜颜觉得她会用这样一个动作依次炸开院中所有人的房门。

    她这番动作实在难说礼貌,碰到脾气好的还好说,要是碰到脾气不那么好的,两方说不定会发生冲突。这不,她刚砸开一扇门,里面的一位少年就冲到门口,十分不好惹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本公子大呼小叫!不知道敲门怎么敲吗?”

    红色女子看人时的眼神十分轻蔑,冷笑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阶下囚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闻言,少年心底的怒气一下冲到了天灵盖。只是他刚准备对女子发难,就被两名跟在女子身后身形魁梧却面无表情的男子生生给擒住了双手。

    两个人手上一用力,少年手腕处便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骨头被折断的脆响。随即,少年的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院子。此等骇人场面直接把在场的其他人看傻眼了。

    对方一招杀鸡儆猴,吓得先前蠢蠢欲动的大部分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此时其他房间的人听到声响也差不多都出来了。

    红衣女子让手下的人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赶到了院中。只是现下大家脸上差不多都是同一种神情;迷惑,不解。相当迷惑,相当不解。

    我在哪里?对方是谁?此地是何处?

    姜颜一开始见红衣女子像是这里的头头,原本还想出声向她打听清楚情况的。但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表明对方不是善茬,便打消了想要打探的念头。

    她站在院中细心地观察了一番,发现院中站着的十来个人里有男有女,都身着不同材质与颜色的家服,而且大家看上去年纪都不大。

    为了弄清楚情况,姜颜便拉着身旁的几个人低声询问了一番。这一问她才发现原来在场的人都是被人用不同的方式拐到了这里。

    她是喝的酒里被人下毒了,还有人是饭菜中被下了毒,更有甚者是直接被打晕了带过来的。

    看到院中的人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再造次了,红衣服女子这才满意的继续发布指令,她让手下的人给院中绑来的少女少男一人发了一条红布条,命令众人用其罩住眼睛。

    末了,又让下人将这些人的双手捆绑在前,再用一条粗长的绳子将他们串成一排。

    两名红衣守卫一前一后拉着绳子的两端,带着他们出了院。

    被绑来的一众人被蒙住了双眼,自是看不到脚下的东西,因此一路上不断有人跌倒,摔跤。

    一路跟着的红衣女子每次看到有人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去扶,反而还很不耐烦的要求跌倒之人赶紧起来。

    众人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摘下布条一看,竟发现自己正处在陌生山间的一处祭台上。

    姜颜站在人群中,抬眼看了看高高的祭台中间立着的一块石牌,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些古字,但是隔得太远,看不清。祭台四周立着四根又高又粗的石柱子,祭台之下连着石阶是另一处用石板铺成的平地,她此刻就踩在这块平地上。

    场中弟子男男女女少说也有七八十个人。姜颜心中担心姜鸿的安危,便独自在人群中寻找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到姜鸿,倒是看到了不少中修院的同窗。

    显然,大家都没有想到再次相逢会是在如今这种落难的情景下。狼狈不堪,面容憔悴的数人心中本就有些焦虑不安,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同姜颜叙旧。

    于是几个人礼貌地各自打了招呼之后便四散开了,留下白行简一人,他身上穿的天青色的长袍看上去有些脏了,头发也略显凌乱,以往的俊朗少年身上散发出了几丝落魄公子的味道来,看来将抓他来此处的人并没有很友好的对待他,苦头他怕是也吃了不少。

    不过他这人不爱记仇,一向乐观并且心大,单凭这些还不足以在他脑海里构建出痛苦的轮廓。他见到姜颜也没有表现得生分,语气依旧亲近道:“姜颜,你怎么也这么倒霉被人给抓来了?”

    姜颜亦不生分,打趣道:“我还想问你怎么也来了呢。之前的传言说的可都是小宗门弟子失踪,你家仙门望族,这些人也敢得罪?”

    白行简连连摆手,心酸道:“别提了,我当时正在我家的桃花林中小憩做梦来着,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被人给打晕了,掳到了这里来。还有,他们敢得罪的可不止我一家,我听说木秋野也被抓了。噢,我之前还看到了柳宾的身影。”

    姜颜心中诧异,忙道:“不会吧?他们连树大根深的西青柳氏都敢得罪?看来这帮人来头不小。那你可知他们抓我们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一旁的人群里便传出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姜颜,白行简,你们两个怎么也在此?”

    被叫到名字的二人闻声回头,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名少女正穿过前面的人群,朝他们这面走来。

    这少女云髻高绾,肤若凝脂,明眸皓齿,柳眉敛翠,桃脸凝红,身着一袭华丽的橙色长衫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打眼。放眼百家,能有如此华贵的绝世好颜之人除了木家三小姐木秋野外,还能有谁?

    白行简见到来的也是位熟人,嘴上也就懒得再做多余的寒暄,摆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答道:“木姑娘,我们跟你一样也是被人抓来的。”

    一年多不见,姜颜发现木秋野的身段是越发地凹凸有致了,她看着眼前珠圆玉润的人家富贵花,笑道:“我也不想来呀,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要是没有被抓来,说不定还能找人来营救你们呢。”

    木秋野嗤笑她不知深浅,低声道:“营救?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不管是之前我住的院中还是在这里,到处都是守卫,而且我试过了,他们的武功都不弱,你要怎么救?”

    姜颜诧异道:“不会吧?木三,敌暗我明,情况都还没有摸清楚,你就先跟人打上架了?”

    “谁让他们对本小姐那么不客气。”木秋野的胆子向来是比她的武功要高,被惹火了真打起来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阵仗,描述道:“先前我跟院中的两个守卫交过手,没有想到他们看上去一副要死不活,没有睡醒的样子,实际却力大无穷,而且身体跟铜墙铁壁似的耐打,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此言一出,白行简跟姜颜两人心底皆是一震,脸上涌现出几丝惊讶神色,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时脱口而出:“傀儡!”

    一旁的木秋野好奇道:“傀儡,什么傀儡?”

    姜颜一脸严肃地分析道:“难怪我会觉得先前在院中看到的那两名男子有些奇怪,当时说不上来哪里怪。现在被木三这么一提醒我才想来,活人有七情六欲,脸上不可能一直只挂着同一种表情,那二人确实与我们那晚在孙府见到的那几个人的神情相似。如果说这里的守卫也都是傀儡,那便证明这里的人跟灭孙氏的人是同一伙。”

    白行简疑惑道:“可是他们抓这么多仙门子弟到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将我们也变成……傀儡?不是吧,我可不想变成一具供人操控的泥人娃娃”

    木秋野被对面两人的一番对话弄得是云里雾里,站在旁边止不住要插嘴,一脸不解道:“孙府,难道这里的人跟孙氏灭门案有关?泥人娃娃又是什么意思?喂,你们两个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姜颜看着一头雾水的木秋野,一本正经的耐心道:“木三,稍安勿躁,这些事说来话长。这里的人跟孙氏的灭门案有没有关系还有待进一步确认,我们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弄清楚对方抓我们来此的意图。傀儡的事情我之后再慢慢跟你说。”

    话音刚落,祭台之上便响起了另外一个听起来十分沉稳的女声:“人都到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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