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伊柠此刻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她是要继续无望地等下去，还是立即转身走人？
期待的心情在发现祁遇不在的那一刻骤然泯灭，尤其是在听到他和别的女生一起走了的瞬间，停滞的情绪极速骤降，像被突如其来的冰冷雨水浇了头，令她浑然不知所措。
除了这一周，这几个月以来，一直追随着祁遇的周伊柠都没注意到他身边出现了新的女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知道最近和祁遇走得比较近的女生是谁吗？”周伊柠即刻发消息问了祁遇的同桌高子轩。
高子轩秒回：“啊？谁？”
“我问你呢！”周伊柠丢了个白眼表情给他。
“我不知道，最近走得近的不就是你吗？”因为周伊柠的追势猛烈，来找祁遇告白的女生都少了很多。
“不，我前几天不是跟他约好周五补课的事情吗，你还记得吧。我今天放学后就来找他了，但他不在。你们班的同学说他跟一个女生走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高子轩也很迷惑，他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出教室的时候他还没走呢。”
“好吧。”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周伊柠失望地摁灭手机屏幕，眉头拧得发紧，她脸色冷淡地望向渐暗的夜幕。
值日的男生已经打扫完毕，走到门口准备上锁时，善意地提醒似乎在发呆的周伊柠，“同学，天黑了，你要不赶紧回家吧。别等了，估计他不会再过来的，我们要锁门了。”
“好的，谢谢你们。”周伊柠拢回心神，朝他们挥手说再见，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转角。
但她还停留在原地，倚靠着走廊的栏杆。
周伊柠开始反思，她是不是给了祁遇一种自己可以被随意对待的错觉。
因为家境的缘故，以往周伊柠都是被别人追随着脚步，从没遇见过放她鸽子的人，反倒第一次在他身上体验了一把。
谈不上生气，但心里并不好受。
或许是临时有什么急事耽搁了呢？周伊柠试着自我安慰。
她没有兴致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但为了祁遇，她乐意打破自己的原则。
“他家地址，你知道的吧？”周伊柠再一次询问高子轩。
高子轩：“这你就问对人了。我之前瞄到了班长统计的花名册，不小心把祁遇的家庭住址给记了下来。[偷笑.jpg]”
很快周伊柠便收到了祁遇的住址，是在白石街的一处，偶然路过一次，当时是因为司机导航出问题走错了地方，但她在车内没有仔细看，只轻轻地瞥了一眼，印象中那里似乎与她所住的地方天差地别。
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周伊柠不甚在意，可在她转身之际，面容忽地凝滞。
蓦地刮起了一阵风，吹得发丝缠绕住脸庞，遮挡了一半的视线。一片雪花飘在眼前，缓缓坠落，引得她低头注视那双沾了泥渍的球鞋上。
对面的少年像是赶着过来，停在原地，声音轻微地渗出喘意，呼出的气息结成白雾，双肩部位的校服各有一处湿漉漉的。
过了一会儿，祁遇眼眸清冽地，迎着周伊柠的视线，然后聚焦在她的面容上，一动不动的。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被他这么望着，周伊柠内心焦躁的情绪莫名烟消云散，呼吸不自觉放轻，心跳的节奏变缓。他冷脸的模样竟更加令人动容。
她不愿去主动追问祁遇为什么失约，甚至连那名和他一起离开的女生也不想好奇，这会显得她很计较。只要人来了就好，她悄悄地抚慰自己。
微弯的眼角泄露了周伊柠此刻愉悦的心情，但她表现得并不明显，冷静地回望，也不打算做那个先开口的人。
“抱歉，突然有事。”祁遇语声淡然地解释缘由，轻描淡写的话却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你等了很久？”
“哦，也没有很久，就玩了一局游戏的时间吧。”周伊柠挑眉，模棱两可道，没有将她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事说出来。
周伊柠慢慢地向祁遇走近，他额前有几缕头发沾了潮意，像是雪化之后遗留下的，黏着他的肌肤。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她会突然靠近，右脚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子仍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但祁遇的退缩也引来了周伊柠的戏谑，“你躲什么呀，虽然你迟到了，但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还是你希望我对你怎么样？”
祁遇凝视着眼前的周伊柠，明眸皓齿，面容美丽，他清楚地知晓她存着什么心思，但现下的他没办法考虑更多，也无法彻底拒绝金钱的正当诱惑，那阴暗潮湿的房间和摇摇欲坠的家庭，难以丈量他的欲望。
走廊光线微弱，祁遇的眼神无法明晰，只听他避而不答，自动忽略她的调笑，淡定自若道：“之前的约定还作数吗？”
周伊柠一双莹亮的眼睛盯着他，语气轻盈地说：“当然了，你都没履行呢。”
“不过我现在有个请求，可以加你微信吗，就当是你迟到的赔礼吧，我不想找不到人联系不上你。”
“嗯。”祁遇的回答听起来漫不经心，声音落在了遥远的天边，然后他拿出手机，向周伊柠出示二维码。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碎了半边的屏幕，边缘还有不少的划痕，看着使用很久了，周伊柠微微蹙了眉，震惊之余也没多说什么，便扫码添加了他的微信，并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同意一下。”
祁遇挪开眼神，没有回应。
直到微信消息提示“我通过了你的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周伊柠面容才浮起笑意，她把祁遇设置成聊天置顶，将其备注改成三个爱心后，神情从容地将手机收回背包里。
“那我们约明天下午两点在市图书馆见面吧，那里可以预约自习室，今天就太晚了，你回去应该也不方便吧。”周伊柠提议道，她无所谓，反正有司机来接，但祁遇是坐公共交通的，冬天的末班车比以往要出发得早。
得到了想要的，周伊柠便不那么着急了，时间还长。虽然她清楚地明白，祁遇现在会这么好说话，钱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因素。
“好。”祁遇应声道，原地等了一会儿，周围陷入沉浸的安静，见周伊柠不再有继续谈话的意思，他点头示意，随即转身离去。
雪下个不停，呼啸的风打在脸上，望着他渐行渐远的周伊柠没有选择跟上去，眼神反而愈加清亮，一改先前的沮丧困乏。
*
凌晨一点钟，周伊柠在和徐茜茜连麦打游戏，被敌方一枪毙命后，她切换观战模式，作为辅助提醒徐茜茜，“我输了……有人在你斜后方的草丛里。”
徐茜茜迅速蹲下，朝后方扔了个烟雾弹，她的枪法很准，加上手速快，抢在对方开枪前便将其解决了，“我们明天要不要去看电影？最近新出了一个，叫绝处逢生，听说有十八禁情节。”
周伊柠提起了兴趣，拿起手机开始搜电影简介，“是个悬疑爱情片，这剧情描述得有点刺激啊，我感觉会很好看。”
“那明天我来找你吧，我们再一起去。”徐茜茜下决定。
“好……”周伊柠随口答应，下一秒突然想起自己和祁遇说好的事，“噢，是下午还是晚上，如果是下午的话就不方便，我已经有约了。”
徐茜茜的声量骤然放大，“什么，你要和别人去看？”
周伊柠耐心地向她解释，“我们不是说要补习吗，放学后我去祁遇教室找他，但他不在，我等了快两个小时他才出现，说是有事耽搁了。”
她悄悄地抹掉了祁遇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女生一起离开的事。
听到这，还未等周伊柠说完，徐茜茜连游戏都不玩了，她按捺不住问道：“祁遇还敢放你鸽子，他敷衍一句有事就完了，你就这么放过他了？拜托，你可是去国外没给你带礼物回来就跟你哥冷战一天的人啊。”
一连串的问句几近令周伊柠招架不住，带着些夸张的口吻描述了当时的场景，“那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我看他的样子像是赶着回到教室，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湿，还气喘吁吁的。”
“？行吧。”徐茜茜沉默几秒，竟不知该如何评价，一时没有怀疑真实性，只好回到最初的话题，“所以这跟明天去看电影有什么关系？”
周伊柠说：“然后我们就约到了明天下午去市图书馆，就没法和你看电影了。”
徐茜茜：“那有什么影响，我们可以晚上去啊，看完吃火锅，顺便分享下你们明天的进度。”
“可以啊。”
接着她们又开了一局游戏，结束了之后，周伊柠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正要躺下，传来了“滴滴滴”的消息提示音。
周伊柠表情不耐地爬起来，艰难地睁开眼睛，游戏还未结束之前她就很困了，点开手机屏幕，看清后的下一秒她禁不住用手捂住唇，是祁遇发过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