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overs 2

    "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屏幕中不是众人预想中负责联络的老雷。

    "你是谁?老雷呢?"吴飞盯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问。

    "老雷阳了,我是小黄。啊,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什么也不用和我说,我只是个实习的,现在这里派不出什么人了,我就负责接个线。"那人一脸心虚,但是嘴上一刻不停。显而易见,他身上有和老雷一脉相承的部分,才能在实习的时候轮到这个岗位。

    "话怎么那么密呢?那你赶紧接线啊。"老沙催促。

    "诶,诶,马上啊。"几声嘈杂的电流声后,屏幕变暗后了又重新亮了起来。

    屏幕上的女士短发刚刚及肩,化着干干净净的淡妆,穿一身深蓝色女士西装,领口装饰着镶钻的橄榄枝胸针。"你们好。已经集结完毕了?"颇有几分干练的女声,比她看上去的年纪更成熟。她身后办公桌的显眼位置摆着一束花,是盛开的向日葵和香槟玫瑰。

    "是,领导。"

    "是,长官。"几个人说的话不一样,声音倒是很齐。

    "您好。"伊娃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度,"我们之前联络过一次。我现在也到卡拉恰伊-切尔克斯了,m女士。"

    "你可以称呼我玛丽亚。"m客气地说,"这可能更符合你们的说话方式。"

    "好的,玛丽亚。"伊娃笑了笑,"很荣幸这次行动贵国的负责人是您。"

    "事发突然,能短时聚集这支精锐队伍也是我方诚意的体现。以目前情况来看,你们相处的很好。"玛丽亚说。

    "是,领导。"吴飞说。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位于扎波罗热的前核物理研究所,现扎波罗热国立科技大学理化研究所地下的废弃电厂。里面存放了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核弹。虽然是废弃工厂,工厂生产设备关停,但研究所一直有正规警卫巡逻而且电力设施也是功能俱全的。而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地下工厂的电力供应与研究所的很可能在同一条线路上。卫星照片也可以证实地下的能源消耗。"玛丽亚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切入主题。

    老沙有些疑虑地看看沈蟾,这小子目前还没表态会不会加入,领导是肯定他一定会去了?但是沈蟾的表情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他应该也没有想到领导过于当机立断,这就算他加入了。

    "是的。"伊娃补充,"我们的情报也是这样的。甚至我们了解到,核电站也有部分电力是同一套供电,但是具体的电路图已经丢失了。所以我们不考虑从外部切断电力供应来达成目标。如果切断的电路是核电站的循环水供能,那和人工制造核危机没有区别。"

    "长官,我有个疑问,"老谢说。

    "说。"玛丽亚非常习惯这种突然的打断。作为一个协调各方关系的核心,她除了擅于解决问题,更擅于听取别人的疑问来保证各方的认识不会产生偏差。而下属的疑问正是其中关键的一环,更不用说6处的外勤组从来都在任务环节上重视细节。

    "那里面究竟有几枚核弹头?"

    "U国之前是说国内有记录的2600多枚全部拆除了。但是和我们P国朋友们提供的原始数字有250枚以上的误差。另外最近有情报显示,有人在不止一件事情上撒谎了,我们的P国朋友告诉我们从圣彼得堡中转的物资和原始账本有些账也对不上。甚至有一枚被证实出现在了南方的黑市上。"玛丽亚拿到的情报其实比这个复杂得多,是一份长达500页的含报表文档,但是概括起来,也的确只有这几句话。

    "波罗的海出海口附近是有过一些传闻,我国内部也在努力打击贪腐。"伊娃说。

    "那你们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金融税务系统也该提升效率了。"老谢发自内心建议。

    "这个问题可以暂时搁置。"玛丽亚说,"我只能说根据贵国提供的原始原料资料,推算数量毫无意义。所以我们做了一次红外遥感,根据可疑位置的体积,大致估算下来应该是不超过5枚的量,但不排除有误差。我需要着重提醒你们,这个数量指的是上世纪中叶的强调杀伤性的原始设计,不是目前以小型化灵活性为优先考虑的主流。而且我们P国朋友的武器设计理念一直不会吝惜原料,你们不要错误地估计这次的任务难度和强度。"

    老沙听得心里没底,看老谢也是一脸凝重,倒是队长,把手伸进了口袋里,顿了顿,又拿了出来。

    "领导,报告。"老郭试探着举手,毕竟他有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任务了,显得有些生疏。

    "说。"

    "U国有核弹头为什么不直接搬出来?不是有好多其他国家还到处嚷嚷自己有吗?"老郭不懂得什么复杂的概念,单凭直觉提问。

    但这个问题却不是由玛丽亚回答的。沈蟾不知何时已经整个人凑到了屏幕前,紧盯着屏幕,不紧不慢地说:"其一是因为控制钮不在他们自己手上。其二是因为那个布达佩斯安全保障备忘录,U国是以无核国家身份加入的核不扩散条约。如果U国有核武器被证实,明面上的保护条约就无效了。本来成为众矢之的就不是他们的目的,成为制衡的棋子才是。"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玛丽亚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他讲述的语调平稳而游刃有余,好像这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他只是把事实简单叙述出来而已:"而且当初选择放在扎波罗热的这几枚保留也是有考量的。这里是U国东面,重工业设施集中地,本来就有核电站。现在为数不多的科学家和工作人员集中在这里,如果出了问题可以就近找到人解决。或者说逼迫他们不得不解决。另外因为切尔诺贝利的事故,U国对于自己的核设施其实心里没底,选择这里……是因为即使出了问题也不会影响某些群体的选票。"

    "是的。" 伊娃点头承认。

    沈蟾停顿了一下,又举起了一根手指:"还有一个可能。如果这次的变数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话,那帮纳粹说不定打算发动对欧洲或亚洲方向的恐怖袭击。至于他们计划的攻击对象,很可能是被认为是叛徒的克里米亚,如果抢夺不成功就原地自爆也不排除,对外宣称是P国在对峙中先发动核武袭击。实际上任何平民百姓都被视为草芥,这就是纳粹全无人性的优越感。"

    玛丽亚表示认可:"这也是我们的研判。看来你的功底没有荒废。"

    "我……"老郭听的入神,本来想说脏话,猛然反应过来还有领导在场,紧急转了口风,"你们玩战术的果然心都脏。"

    "那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玛丽亚问。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复述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这次任务有时间限制吗?"吴飞问。

    "本来时间很充裕,但现在上面希望你们能在冬奥开幕之前解决。"玛丽亚吸了一口气说。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吴飞追问,他觉得领导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有难言之隐。

    "北溪-2?" 沈蟾问,"已经开始输气了吗?"

    "……在试运行。"伊娃难掩赞赏,"你不愧是被国关系主任念念不忘想留下来的人。"

    "我不明白。"老谢问,"欧洲能源供应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沈蟾理了一下思路,决定用算一笔账的方式来让他明白:"对抗是要花钱的,14年P国已经开始受到经济制裁,你能想象单一个广东省的经济支撑全国的国防建设?P国的打算是把经济绑定在能源上,所以用天然气把欧洲人从A国人的马车上拉下来绑在自己队里这可以理解吗?我猜P国的常规兵力无法同时兼顾北溪管道安全和另一处对外战争,所以我们的作用就是在冬奥前保证P国不会发生另一场战争。"

    "基本正确。"伊娃打断说,"不过我们也不是这么捉襟见肘,现在抽掉不出人手是因为对方的攻击方向不止这两个。但从我的角度来看,能从这么少的信息里判断出这个,你应该可以在某个名单上。"

    "谢谢夸奖。"沈蟾接着说,"这么说阿拉木图的事已经在解决了,是吗?根据目前的情况,我还判断我们要做的事情应该也在那个协议达成的先决条件上。就和你们今天凌晨的空降一样,P国人只接受和有实力的人谈判,有多少实力才配拿多少筹码。"

    "那你入局吗?"玛丽亚问。

    "你知道的,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让我去死也可以。"沈蟾看着屏幕中的玛丽亚,"玛丽莲。"

    "谢谢你的信任。"玛丽亚说,"但你认错人了,玛丽莲是我的妹妹。我们是双胞胎。"

    "不可能。"沈蟾拒绝相信她的话,"玛丽莲从来没说过她有姐妹。"

    "我警校毕业之后就直接加入6处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不存在,所以她也不会说。"玛丽亚解释,"而且,我有一个4岁的儿子。"

    "m的确很早就是6处的骨干,只是在升领导之前一直在跑外勤,不回处里,你们5处不认识她也正常。"吴飞瞥了沈蟾一眼,说,"我们6处的武器装备消耗量大,所以每次她回处里都要见到3处的人。3处的几个研发和她很熟,据说都有十年的交情了,不可能和你说的是同一个人。"

    "可是……"沈蟾陷入了极度恐慌中,"怎么会……"

    "3年前的那事除了5处那边,我也动用私人关系去查了。我妹妹……确认已经死了。"玛丽亚说,"本来在这种场合我不应该掺杂自己的私事,但是沈……蟾,我妹妹的事我没原谅你,你没有保护好她。只是现在……为了你曾经的誓言和我妹妹的仇,我个人的确希望你能参与这次任务并成功完成它。"

    "……好,我答应你。"沈蟾低头,双手握拳支撑在桌子上,"你妹妹,她最后……葬在哪里?你父母不肯告诉我。"

    "都撒在海里了。"玛丽亚说,"她喜欢海,又是那种情况。"

    "老郭,你能归队吗?"玛丽亚问。

    "领导,老实说我本来不想的。"老郭说,"我都有老婆孩子要顾的人了。但是,老沈被牵扯进来这事吧,也是我的责任。他去我不能不去啊。"

    "本来如果你不加入我也能理解,也做好了在任务完成之前协调你留在车臣的辅助计划。但是既然你加入了……"

    "保证完成任务!"老郭敬了个礼。

    "很好,6处的新消息告诉我老陈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你们可以在这段时间里跟着他适应训练一下,祝你们旗开得胜。"玛丽亚结束了通讯。

    伊娃合上电脑,盯着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蟾看了几秒,也不打算先开口打破这众人都各有所思的片刻安静。

    "我说,虽然我没怎么听懂这是究竟怎么回事,但是我们所有人是不是一个小队了?"最后是老沙先开口问。

    "对。"吴飞说。

    "那我们要不要建个群?"老沙接着问。

    "你们的终端可以给我,我帮你们建加密通话群。"伊娃说。

    "啊,那麻烦你了。"老沙挠挠头,"我老不会用这些软件了。"

    伊娃建完群,把终端还给每个人之后就回隔壁帐篷休息。

    剩下的5人分配房间。这个帐篷有4个隔间,原则上他们中需要有一个人保证沈蟾的安全,老郭因为这几天已经习惯和他一间了,干脆把这个名额包了,剩下的众人一人一个隔间。

    吴飞趁其他人分配他们带着的装备的时候把老郭叫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递给他。

    "老大,这是什么?怎么还给我带礼物了?"老郭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算什么礼物,你的老伙计。"吴飞抬下巴示意他打开看。

    老郭把折叠的盒子打开,这是他最熟悉的手感:"我的Aimpoint?!"

    "最近3处新换了一批红点瞄准镜,把之前用的老的换下来一些。我看你之前用的那个也被换下来了,就问他们要来了。"吴飞解释,"放心,不是偷拿的,你可以留着。"

    "老大,你这是打算贿赂我干什么事?"老郭很了解吴飞,平常的他粗枝大叶的,这个举动多半有什么目的。

    "不是。"吴飞摇摇头,"本来打算劝说你归队的,不得找个由头好开口吗?现在你都自己答应了,白准备了。"

    "那我就收下了。"老郭开心地说,"自打退休以后,我就剩一把猎枪了,最想念的就是它了。"

    "你高兴就好。"吴飞说,"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一般都应该给你配个观察手什么的。现在反而给你加了一个累赘,还没出发就受伤了。"

    "老大,你不用这么看低老沈。"老郭说,"其实我手上的伤是我自己大意了,如果不是老沈,在伊尔库茨克我就危险了。加上在莫斯科的,他至少救过我3次。你别看他看上去蔫儿了吧唧的,关键时候还是很顶用的……"

    两人又多聊了一会儿,吴飞收拾完分配好的东西,回了自己的隔间。

    还没等他躺下,终端上就收到了老沙的简讯: "老吴,你得防着那姓沈的小子一手,这小子心眼子贼多。"

    吴飞回他:"知道了。"

    但吴飞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给沈蟾发了私信。

    "大佬,多联络。"

    "大佬,以后有消息多通气。"

    "我儿子将来想考圣彼得堡的学校,老沈你有什么建议没?"

    "师兄你考虑回校搞战略研究吗?我们新开了个研究所。"

    沈蟾躺在床上,闭起眼睛,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玛丽莲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他在床上来回折腾了一会儿,决定去营帐外走走。

    他刚走到营帐口,就看见米哈伊尔像钉子一样扎在营帐外面。他本来有些松懈的站姿在看见沈蟾后立马紧张起来。沈蟾走到左边,他盯着左边,转到右边,他跟着转向右边。

    沈蟾不由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如果不是在卢比扬卡被折腾得精疲力尽,他早想找个人高马大的P国人出口气了。

    但还没等他动手,有个人从背后拍上了他的肩膀:"老沈,看你不见了,我就知道你睡不着。"

    "老郭,你怎么还没睡?"沈蟾转过身,看见正从口袋里掏烟递给他的老郭。

    "伤口麻药过了,疼醒了。"老郭说。

    他接过烟,用老郭的火机点着了,上下打量了老郭一下,吸了一口:"一点儿没看出来。"

    "你真的打算去扎波罗热?"老郭问。

    "对。"沈蟾定定地看着远处地平线上的高加索山。

    "你可考虑清楚了啊。一般任务没开始前,上面是会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的。"老郭说,"你也有几年没接过任务了吧,我不知道5处的任务强度怎么样,我们6处能找老吴来接的都不是小活儿,你这别把自己折进去。"

    "老郭。"沈蟾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如果我选择不去也没人能拿我怎么样。我还知道那个伊娃也多半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

    "那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去趟这淌混水?"老郭替他计较。

    "因为我其实从来都不是个会让别人骑到我头上还不反抗的人。"沈蟾看着老郭,"你也不是,对吗?只是你有老婆孩子,比我更能忍。"

    "嗨,从我大胯坏过之后我就看开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能闯过去了,几只跳梁小丑我还不放在眼里。"老郭弯弯嘴角说。

    "纳粹那种东西,会践踏你的日常生活,伤害你的家人,你的亲朋好友,把你的痛苦作为他们取乐的来源,你还能忍吗?"沈蟾问。

    "那我不得在他们冒出来之前把他们全拍死啊。"老郭笑。

    "对啊。所以我得让他们的美梦早点醒。"沈蟾说,"难得有人出钱出力还能提供交通工具,我为什么不去呢?"

    "那……你就没考虑怎么回来吗?"老郭在早些时候被伊娃提醒,仔细回想了他和沈蟾说过的话。老沈真的只是顺着他的提议说些宽慰他的话,并没有主动提议过回贝加尔湖钓鱼或者再接旅行团,甚至连找保险修车的事也已经很久闭口不谈了。

    "嗯呐。能回来很好,不能回来也不错。"沈蟾喃喃自语,"命运这玩意儿就习惯捉弄人。高加索山……哼哼……去他的先知先觉。我是自恋不是自虐啊。如果这次我能来得及把潘多拉的盒子关上,能不能给我个痛快的结果呢?"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老郭疑惑。

    "你就当我太累了说胡话。"沈蟾摇摇头,"你要重新包扎一下伤口或者加一针麻药吗?我知道他们的医务室在哪里,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你不是染上毛子的毛病想偷医用酒精兑水喝吧。"老郭用怀疑的眼光看他。

    "凭我这张脸95分的底子,问医务官整点伏特加还是不成问题的。"沈蟾回怼。

    "得了吧,当我没见过你对瓶吹的样子吗?"老郭点他,"三口干完一瓶,整点?整瓶都不够你造的。你赶紧回去,个重点看押对象都不知好歹。"

    沈蟾没理他,和米哈伊尔说了一句,硬拉着老郭到医务室换药,顺便给自己要了一片安眠药,并在医务官的注视下把药吞了。

    老郭刚想走,一个戴红色帽子的士兵把一个高个子士兵推了进来。

    "这不是艾伦吗?又把哪里弄伤了?"医务官看见他们,习惯性地去找消毒罐。

    "这次可不是他自己平常干的那些蠢事。"戴帽子的士兵说,"他偷偷给外面打电话,违反了纪律给处分了。刚抽完鞭子。"

    "是吗?"医务官让艾伦转过身拉起衣服,"这可不轻啊,得有二十下了吧。"

    "我不疼。"艾伦咬牙。

    "你疼不疼都得消毒,先脱衣服。"医务官指了指床,"去那上面趴着。"

    老郭听这挨打的士兵的声音挺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了。不过别人脱衣服消毒自己留在这里也不合适,拉着沈蟾要走。

    "他们已经派兵去了,你的家人会安全的。" 沈蟾对那士兵说,说的什么老郭也听不明白。

    "Сен  сенiмдiсiн  бе? (你确定?)"那士兵抬起身子。

    "是,你可以告诉其他人。"沈蟾说,跟着老郭离开了医务室。

    "你和他嘀咕什么?"老郭问,"祖宗你可别再整活儿了。"

    "互相问个好,聊两句家常。"沈蟾说。

    "最好是。"老郭架着他的胳膊,"安眠药都整不消停你。你什么时候想睡了先招呼一声啊,别给我倒地上我可拉不动你。"

    "怎么?这就开始嫌弃我累赘了?"沈蟾说,"不是还指望我给你介绍好学校了吗?"

    "你看见啦?"老郭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早些打算嘛。家里俩孩子是都还小,可一眨眼就长大啰。我这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就指着孩子能有好前途嘛。"

    "那我这可是反面典型。"沈蟾笑,"能给你孩子教坏了。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这样不好吗?"

    "我听着不像正经话,倒像是落魄书生自己一身臭毛病还耽误孩子前途。"老郭摇头,"我就指望我孩子能搞明白你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别被骗了,不行吗?"

    "行。"沈蟾认真点头,"你信得过我,我保证不让他们被坏人利用。行吗?"

    "说好了。"老郭和他击掌,随即又捂住手,"我伤好之前你还是和我击拳吧。"

    "哎呀,下次注意啊。"沈蟾回答。到了营帐门口,看见米哈伊尔找人代班吃午饭去了,又觉得有点饿了。

    沈蟾从营帐门口随便拉了个人要了点干粮。

    "我们储备粮带得不多,只有几条大列巴可以分给你。"被拉住的人看他们是将军的贵客,到也不好随便敷衍。

    沈蟾忙表示没问题:"我都行,大列巴我可爱吃了。"

    "你这还挺好养活的。"老郭也有点饿了。

    沈蟾分了半条给老郭:" 以前我也挑嘴,饿过一顿狠的就改了毛病。"

    "能有多狠?"老郭问,"我有过一次三天三夜只喝雨水埋伏,有这狠吗?"

    "你那是主动的。"沈蟾说,"我是被关起来了。跟踪的时候太大意被发现,完了在地下室关了7天。"

    "地下室有水吗?"老郭问。

    "是个酒窖。"沈蟾说,叹了一口气,"那是真正的醉生梦死。喝到最后我已经记不清是怎么被发现的了,领导还追问我跟踪怎么会失手的。我要是记得,那么多天酒都白喝了。"

    "以你的脑子,真的不像会跟踪失手的样子。"老郭啃着干巴巴的面包说,"我以前有过两个搭档,和你很像,都是人精,都挺能喝酒,我就想象不出他们失手的样子,只可能是等着我补刀呢。"

    "也许吧,也许我也在等帮我补刀的那个人出现吧。"沈蟾说,"反正被救出来以后我发现我的确还不想死,哪怕是醉死。"

    "你这种情况领导没有找你谈话吗?"老郭不解。

    "怎么可能不找?"沈蟾说,"谈了好多次,然后就评估我的心理状态不再适合出任务了。"

    "还可以这样提前退休的吗?"老郭惊讶。

    "不是退休,但反正我离职了。"沈蟾说。

    两个人在地上坐着,干嚼着。过了一会儿,有个看上去还像个孩子的士兵走了过来。

    "你们要喝点热的吗?我们煮了马奶。"

    "好啊,是有一点干。"沈蟾笑了笑,"老郭,去不?"

    "别闹,我喝不了那个。"老郭紧皱眉头,"你要自己一个人去啊?"

    "你真当在看孩子呢。"沈蟾摇头,"我就去喝点,等下就回来睡觉,行了吧?反正现在我身上都有监控,出不了营门,别担心。"

    "那你可说话算话啊,我还等着你的学校名单呢。"老郭说,打了个哈欠,进了营帐。

    "好,"沈蟾回头看那士兵,"你们在哪里煮的?"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就在那边。"那士兵边给他比划,边走,"我叫阿米尔,是艾伦的族弟。你说的是真的吗?已经有人去帮我们了?"

    "你可以叫我列夫。都是真的。艾伦怎么样了?"沈蟾跟着阿米尔。

    "伤口好像没问题了,但还要关十天禁闭。"阿米尔说,"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今天都联系不上家里。"

    "你们看见今天来的军官了没?他们告诉我的。"沈蟾说,"我也没办法细问,否则就和艾伦一个下场了。"

    "这不可以问吗?"阿米尔问。

    "你入伍没多久吧?"沈蟾问。

    "嗯,我家里穷,养不起就早点出来谋生了,什么都不懂。艾伦帮了我很多,他是个好人。"阿米尔腼腆地笑笑。

    "和部队调动有关的都不可以问。"沈蟾说,"这是核心秘密。如果敌人知道你们怎么对付他,就会知道该怎么对付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了。"阿米尔摸摸鼻子,"那你告诉我不要紧吗?"

    "不要紧。"沈蟾看着这讨人喜欢的孩子也摸摸鼻子,"谁能忍心看见一个傻大个儿真哭出来啊?也不好看呐。"

    "听艾伦说你还会说哈萨克语?我们营里的P国人都不太会说。"阿米尔硬转话题,他不想让这个告诉他们好消息的人因为这件事受罚。

    "我在学校的时候有几个K国的朋友。"沈蟾说,"跟他们学过几句,但不多。"

    "那你会骑马吗?"阿米尔好奇。

    "不会,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我只能占一头。但我以前玩过打圈子。"沈蟾说。

    "这个我也喜欢玩。" 阿米尔兴奋,带他到了众人聚集的大锅旁,让他先坐下。从锅里舀出一碗马奶,给他递了过去。随即回到自己熟悉的伙伴边上,和他们嘻嘻哈哈起来。

    沈蟾喝下一口马奶,顺了顺喉咙,这玩意儿是真难喝啊,难怪爱喝豆汁儿的老郭都受不了。他压了压想吐的感觉。

    "你要来点肉干吗?"一旁的大哥问他。

    "好啊。" 沈蟾说,接过他递过来的干肉条,"真香啊。"

    "我老婆给我带的。"那大哥还有些拘束,不知道眼前这个外国人好不好说话,"可能有点咸。"

    "挺好的。"沈蟾觉得马奶开始起作用了,从胃部熨上来的暖意渐渐驱赶了从早上开始萦绕在他身边的寒冷。也有可能是那片安眠药的作用,那不绝于耳的女声也终于渐渐压低了下去,"……救我,救我! 不要让我的尸体浑浊了你的眼睛。"

    "唉唉唉,你醒醒,醒醒。"那大哥被突然软倒的沈蟾吓到了,摸了摸他的鼻息,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阿米尔跑了过来:"列夫怎么了?"

    "睡着了。"那大哥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嚼着肉干都能睡着,应该是累坏了。"

    "我知道他的营帐在哪里,我们把他抬回去吧。"阿米尔说。

    "行,我找人,你指路就行。"那大哥拍拍阿米尔的肩膀。

    半个小时后,懵懵懂懂的老郭听见有人抬了个人进来放在他隔壁床上。听床上的人传来打呼噜的声音,他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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