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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el of Fortune 1

    沈特和玛丽莲的缘分可以追溯到初中。小时候的沈特是孩子王,玛丽莲则是个有点迷糊的女生。他们的学习成绩都出类拔萃,沈特文科好些,玛丽莲数学分高。本来相安无事的两个人因为玛丽莲被坐在她身后的沈特弄了一身钢笔水,彻底大吵一架后又惺惺相惜了起来。考高中时玛丽莲搬家去了南方,直到大学里两人才又重新遇见,正式成为情侣要到大二。国际关系系的第一名兼校草和计算机系的系花拍拖,极端的资源分配不均直接把沈特推上全校计算机系男生公敌的宝座。形势所迫,他早早地学会了怎么隐藏和修改IP地址。

    大三时沈特被学校推荐有机会去圣彼得堡交流。本来都谈好分手了,谁知道一年后玛丽莲也努力通过了圣彼得堡大学的国际交流生考试,两人就又走到了一起。玛丽莲和沈特回国之后一个找了程序员的工作一个想考外交部。但是当时大部分后端程序员的工作非常无聊,而且性别歧视严重,主修算法的玛丽莲在两年后辞去了工作决定回圣彼得堡继续进修。沈特本来被招揽进5处除了因为上下级关系和谐,也顾及到了玛丽莲的情况,打算在国内安定下来后就结婚。这么一来,他又需要考虑是不是要转6处。

    2019年,在5处做分部联络人的沈特约玛丽莲到南方过暑假。这时的玛丽莲正为留在研究所或者回国犹豫不决。导师提出的条件相当吸引人,但和沈特在一起的期待也让她雀跃不已。

    沈特明面上的工作是南方分部记者兼特约撰稿人,方便出入各种场合,也和当地的政商名流都有些交情。他和张家的大儿子一见如故,后来在一次暴力案件中,相互配合,帮助警察抓到了涉案的两男一女。等在特勤处开完会后,两人才发现彼此居然还有层同事关系。

    老张是2处的,主要负责一些安保工作,在警署任职。他算是张家的异类,张家一家的人脉都在交易所基金公司投行,就他一个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家里人排斥他也如同看待一个异类。家族聚会饭桌上,长辈训斥他”别人都是LP,VP,就你是个P” 的话被传的人尽皆知。

    作为两个不怎么需要家族聚餐的人,老张后来就经常和沈特聚餐,听沈特聊到想趁女朋友来玩求婚,就建议他去山顶,又风光又好看。

    “她还挺喜欢浪漫的,我看港口的摩天轮也可以,晚上还亮灯。”沈特在翻手机。

    “诶,摩天轮上上下下,摇摇晃晃,求婚不吉利的。”老张说,“一样是吊桥效应,当然要选更高的。山顶,光名字就安啦。而且我和你讲,求婚求婚,就要找黄昏的时候,不可以夜里去,夜里去就不吉利,不知道会招什么邪祟。”

    “哇,你个差人还这么迷信。”

    “我是差人我一身正气是不怕,但是你不是啊。”

    “好啦,知道啦。她来之后我找你作陪一起吃饭。”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就行。上次约好了还因为你哪个女同事的妈在这边急诊住院放我鸽子,害我被老姐一顿说,有异性没人性。”

    “别乱讲,那是同事。”沈特说,”她刚来这边,她妈急性阑尾炎,我也是关心同事。”

    “哇,工作要一大家子人一起来的吗?”老张表示自己没见识过。

    “她年纪小,我多照顾一点啰。”

    “没男朋友吗?找你。”

    “这我没打听,反正应该不缺人追。”

    “你没动心?”

    “拜托,我很爱我女朋友的。”沈特笑着说。

    “明明你都和你女朋友异地恋了,也不怎么见面。”

    “我每天都和她视频的好吗?”沈特说,“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她在我心目中是完美的。”

    四个月后,老张在向日葵盛开的季节见到了沈特的女神。

    “老沈真的没说谎,你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谢谢你。”玛丽莲扎了个高马尾,从遮阳帽的尾部续到帽子外面,看上去可爱又元气十足,“他也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说的是之一。”沈特假意板脸,没忍住,和玛丽莲一起笑了起来。

    老张马上感觉到了沈特和平时不同的地方。他的眼神像是不再属于自己了。虽然玛丽莲只是在聊天,讲学校的趣事,讲旅途中的事,讲借住的房东家的小孩,讲导师家养的猫,讲师兄师姐吵架,讲新看的电影,讲因为没习惯左侧行驶闹的笑话。无论她说什么,沈特总是微笑着盯着她看,不时搭话,一起笑得东倒西歪。

    老张从未见过他那么发自内心的开心。沈特是什么样的人?同事会和你讲是个开会都会常常陷入思考一言不发的怪人;新人会说是个嘴损又很有威严的领导,三不五时的会担心自己挨批评;领导会说是个不太合群的同志,工作成绩很突出但不会融入群众。总体上老沈是个很闷的人,但关键时刻又值得信赖,所以莫名的朋友不少,只是交心的不多。可作为他为数不多的好友,老张也没见过他的这一面。就好像沈特本来就只是一个残缺的灵魂,只有当和玛丽莲在一起的时候才又活过来一样。

    但他更没想到还有更绝的。沈特是左撇子,左手边永远空着,老张和他吃饭只敢坐对面以防磕碰到。玛丽莲是右利手,却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左手边,两个人吃饭像在表演戏法,老张入神到忘了夹菜,只顾着看着他们俩吃。相互递盐,醋碟,纸巾,牙签,互相夹菜,倒水,两个人嘴上互相打趣还和老张闲聊□□和赌马,手上一刻不停,从来没张罗过一句,却好像他们共用一个脑子一样。

    看到最后沈特往玛丽莲的咖啡杯子里加了三块糖,玛丽莲自然地拿搅拌棒搅开,老张实在忍不住了:“你们这种老夫老妻的样子,为什么还不结婚?”

    玛丽莲呛了一下,沈特忙帮她顺背:“问你呢?干嘛还不嫁我?”

    “明明是你一直拉不下面子吧。”玛丽莲赏给他一个白眼。

    “那如果现在我说要娶你呢?”

    “那我多没面子,花也没有。”

    “那说好啦,有花就嫁我。”

    “只有花吗?你想得美。”

    “那譬如我都准备齐了呢?”沈特盯着玛丽莲。

    玛丽莲耳朵红了起来: “那……看情况。唉呀,讨厌,都看着呢。”

    玛丽莲去卫生间补妆。老张看向沈特:“你刚才坚决点她说不定就答应了。”

    “她不会的。不过还是多谢你,我心里有数,应该快了。”

    “啊?她不像是不愿意好吗?”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因为我放弃职业规划。老实说我也不打算逼她马上决定。她刚才那样,是为了在我朋友面前圆我的面子。”

    “你是不是考虑太多了?”

    “你就当我是好了。我希望她不要委屈求全,不要因为我的缘故放弃自己的理想。但这不是因为我多无私。相反,这是我的自私,我希望她心无旁骛,我只想要她纯粹的选择。”

    “你……”老张傻了,“你相信这种感情吗?”

    “也许有点家庭因素,也许是做我们这行在变质的人心里钻营太久了,我自己有时候也不相信我在期望的东西,或许,这也是我的奢望吧。”

    “那我祝你奢望成真。”老张举杯,和沈特干杯。

    餐后,老张提议带两人去游车河,玛丽莲开心答应,还和老张互相加了好友。

    沈特在玛丽莲来三周前就问老张拿到了本地的景点门票和演出日历。在当前这种特殊时期的活动除了看天气和时间安排,还要做路线规划。沈特除了调用一般数据库的信息,还用大数据预测了一下人流量,力求万无一失。但他也万万没想到那一失会应在他这个男朋友身上。

    玛丽莲足足玩了一个星期,从看日出,爬山,逛小吃店,玩到海洋公园,逛奢侈品店,买手店到看演唱会,烛光晚餐再到数星星。沈特常常迟到或者早退,有时候逛到一半就会去接个电话,然后和玛丽莲说单位有任务就一去不返,或者本来约在早上的到中午才出现,甚至更晚。他也有心记得带礼物或花来表示歉意,但下次还是一样耽搁。

    去海洋公园的那天玛丽莲尤其尴尬,沈特和她约好看虎鲸表演,坐下没多久就被喊走了,留没带伞的玛丽莲一个人在华仔的冰雨中被泼成落汤鸡。

    玛丽莲不是没对他的工作性质起过疑心,但是往往刚想起要问就被打岔。沈特会变着法子的装没听见或插入别的话题,有时会借口抽根烟或者回拨电话,然后刚起的话头就会被忘记。有时候玛丽莲看看自己一天都没闲下来的行程,会怀疑自己是来度假陪男朋友的还是报了个旅游团。

    但是沈特又真的很体贴,和他们朝夕相处的从前没任何区别,连喝醉酒嘴里念着的都是玛丽莲的名字。仅有的几次沈特说老张找他有事的失踪也是以老张主动发消息来给他背书了事。虽然对玛丽莲来说,沈特的手机就和透明的一样,甚至他们对彼此的密码都了然于心,但她的专业素养限制了她去翻对方手机的冲动,时间长了,甚至背上了不听沈特亲口说就算输了的情绪包袱。

    而且玛丽莲虽然是在度假,但导师之前接了个政府开的课题,还是个多人合作项目,时间节点卡得紧,还有各种临时加的要求。玛丽莲一边度假一边也还得顾着导师的消息,涉及到数据调用部分的bug来回修了多次,还是被要求更简洁一点。玛丽莲不得不逐行寻找代码冗余的部分,有时候工作到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去听演唱会时最后是保洁来提醒她离开,而沈特又先一步被叫走了,甚至玛丽莲都没发现他先走了。当天晚上,玛丽莲回到宾馆看到殷勤买了宵夜来的沈特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说心里没有对扔下女朋友跑了的男友的埋怨,似乎又应该有点,但自己真也就没多少怨气,毕竟这个女朋友也没注意到男友跑了这件事。

    他们在一起是很纯粹的快乐,但玛丽莲多少知道一些当地正在发生的事情: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群酝酿着不安,新闻媒体报道的肢体冲突和唇枪舌战,甚至商店里原本傲慢的售货小姐变本加厉的神情本该让她焦虑万分。但在沈特的安排下,凡此种种却让玛丽莲有了一种与己无关的失真感。有一次,玛丽莲在店里看中了块表,售货小姐却不让她买,和她讲方言说是已经被别人买走。她用实时翻译软件弄明白后气得揪住售货小姐的衣领投诉,迟到的沈特就扮了个金主和经理兜圈子,买了表还把售货小姐气到四仰八叉。

    算了,玛丽莲想,有这么个男朋友也许是我命中的劫数吧,何况这怎么也算是一种自得其乐的相配吧。

    这天两人约在市中心吃饭,玛丽莲看了眼手机,已经正午过半沈特仍未出现。耸了耸肩打开笔记本电脑,查了下最近的项目进度和邮箱。导师没消息,倒是师兄转了封信,是个黑客组织的邀请信。玛丽莲没兴趣加入就把信删了。她之前也玩过这个,也因为某次合作很愉快和卢比扬卡的人见了一面,但对方看她不是P国人还是个女的也就只见了一面。玛丽莲是不明白男女和写代码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她对彼此有没有信任很看重,这种工作机会不要也罢,反正大把的私活儿都做不完。

    目前的项目进度还有点赶,玛丽莲有些埋怨自己,玩疯了啊,但是男朋友好可爱,啊,还是加个彩蛋进去吧,不然都不能专心工作了呢。

    “правда? дурний!(是吗?蠢货!)” 窗边那桌哈哈大笑的声音把玛丽莲从代码山上拽了下来。

    U国人?玛丽莲很意外会在遥远的南方遇到他们。她自己只会说俄语,但大学里有很多U国人,而且两种语言有很多发音相近的词,听懂是没问题的。

    玛丽莲没有沈特那样惊人的语言天赋。大学里玛丽莲就见识过他交朋友的本事,和天南海北的人扯两天就能用对方的方言聊天,然后还能混进各种同乡会。只是他往往也只有3分钟热度,有时候玛丽莲也怀疑是不是为了方便交作业他才特意点的这个技能树。

    那三个U国人的声音虽然大,但玛丽莲听到的内容却不多。因为周围还有一桌人在吃饭,声量也不小。那桌人讲的内容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年长的女人在报怨买菜短了斤两,她女儿在一边刷手机,偶尔应付几个字。另一边的父亲和一个看上去是他兄弟的人在相互夸耀,还不时吹嘘两句女儿找了个好工作。另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一边喂一边插几句话,又劝女孩怎么钓金龟婿,不要以为追的人多就挑花眼。

    更靠门的一桌坐着一个孕妇和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两人的气氛古怪。她们看上去不熟,那孕妇很少说话,说的一两句也是随声附和。那女人却一直在装熟巴结孕妇的样子,明明单看穿着她应该更有钱一些。

    玛丽莲能顺便留意到这几桌是因为除了他们其他人都在讲南方方言和英语。她的英语不算好,只是对代码里的那些熟悉,很多非专业词还要靠翻译软件。方言更是一点不会,所以即便她想知道其他人在说什么也是力不从心。

    那三个U国人的话里偶尔会冒出来几个地名,但是听的不真切,说着说着又开始在桌子上比划起来,玛丽莲更看不见了。只是“面部识别”,“联络范围”,“定位”这些词她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我来晚了。”沈特从门口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等久了吧?”

    “你手怎么了?!”玛丽莲知道他肯定又是工作忙耽搁了,但右手包着纱布还吊了个绷带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

    “碰到别人装修,被东西砸到了。”沈特不好意思地说,“去医院包扎了一下,所以来晚了。点东西了吗?”

    “还没有。我有点想吃牛排但是鱼好像也不错。”

    “那就都点。”

    “可是巴西烤肉也很好,好像还是这家店的特色。”

    “你吃的下就点呗。”

    “嗯,冰淇淋看上去很好吃,我也喜欢。对了,还有烤鸡胸肉和鸡肉色拉。”玛丽莲一边翻菜单一边说,发现沈特不说话了,手托着脑袋微笑着看她。

    “怎么了?我脸上粘什么了?”玛丽莲问。

    “不是。”沈特笑着说,“你想点什么就点好了,剩下的我来解决。”

    “烦人。”玛丽莲又脸红了,“我没有吃很多啦。”

    “没关系,我不喜欢太瘦的。”沈特说,伸左手招呼服务生。

    门口突然冲进来了几个穿背心的记者,对着孕妇两人那桌一阵猛拍,接着吵吵嚷嚷地围上一群人把话筒支在两人面前。

    孕妇随即起身要走,又被几个人堵在了门口。

    U国的三人组注意到了这边的声响,互相使了个眼色,默默起身,往桌上扔了钱,打算离开。

    “他们几个好像有问题。”玛丽莲赶紧拉住沈特,指了指那三人组。

    “我知道。”沈特拍拍玛丽莲的手,”别担心。”

    三个人走到门口那里突然跑了起来,随手一推,一个记者朝孕妇倒了过去,孕妇大叫,护着自己的肚子。

    玛丽莲冲了过去,扶住孕妇。沈特也马上冲出门去。

    “你还好吗?” 玛丽莲问。

    孕妇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流着泪感谢玛丽莲,“我没事,谢谢你!”

    “你们是不是应该有点礼貌?”玛丽莲对记者说。

    “多管闲事。”

    “你哪位啊?”

    “管你什么事啊?”

    记者们交头接耳又议论纷纷。

    “我要陪她去医院检查,你们可以让开吗?”玛丽莲扶着孕妇,“你,对,就是你,你推的人,把身份地址留下来,等着付医药费。”

    “不是我啊,是别人推我,大家都可以作证的。”那从地上爬起来的记者一脸狼狈。

    “我们没看见啊。”其他记者们一哄而散。

    “你说吧,是谁找你们来的?”玛丽莲揪着那个记者。

    那记者偷偷看了看在一旁珠光宝气的女人。

    “哦,是你啊。”玛丽莲指着那个女人正要教训她几句。

    “算了,我不打算追究了,就当帮孩子积德。”孕妇转头对玛丽莲说,“能不能麻烦你陪我等一下计程车?我准备去医院。”

    “还有你,”孕妇看着那个被揭穿后惊慌失措的女人,“我当我们十多年的交情,你毕竟是拿我当朋友的。今天我总算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么想的,你找人拍我?!我告诉你我行的正坐的直我不怕人拍。我以后不想再见你了,你也不要再联系我。这顿我请,之后的账你自己还。”

    玛丽莲花了点时间收好背包,扶着孕妇走到街边:“真不需要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了,真的谢谢你啦。我给我老公打过电话了,他在医院等我。”孕妇反过来拉着她的手,“你是和你男朋友来吃饭的对吧?给你添麻烦了。”

    “不客气,顶多等下再吃。而且我最近瘦身,都吃不多的。”玛丽莲让她放宽心。

    “你男朋友当警察的吗?刚才那几个外国人是坏人吗?”

    “不是,他是记者,但刚才那几个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记者?他是本地记者?跑挺快的。”

    玛丽莲笑了笑。

    “你们感情好好。”孕妇说,”我老公做编曲的,在这边的电影公司公干,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约你们吃饭,谢谢你,顺便也算是帮我老公积累灵感。”

    “好啊。”玛丽莲掏出手机,扫她的二维码,“你叫马什么梅?”

    “对,你叫老K?”孕妇笑了,“好男孩子气的名字,我还当你会起个小女孩的名字呢。就算是喜欢打牌也要叫皮蛋啊。”

    “其实我真名和这个没什么关系,这名字是很久以前打赌输了改的。不过后来发现这个名字挺好,少了很多骚扰,一直没换过。”玛丽莲对于别人的这种疑问已经习惯了,大大方方解释说。

    “我……唉,我多嘴一句。你男朋友挺招桃花的,刚才我看隔壁那桌的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你可要看紧一点啊。”孕妇看她不是扭捏的脾气,很对自己的胃口,想着自己是过来人得提醒她两句。

    “是吗?”玛丽莲噘嘴,“唉呀,可不是吗?不过我应该快跟他定下来了。放心吧,是我的,跑不掉的。”

    “那就祝福你们。”孕妇感慨,“都想起我当年了。”

    “那个女人是你的朋友?”

    “我们的关系啊……她是我以前的闺蜜。她老公是我和我老公的高中同学,人品次,高考改我志愿被我发现了,报警让他吃了官司,最后和解了。事情也过去很久了。我们刚来这边的时候碰到他们,我老公忙,就让她多陪我走走。她嘴上说什么都过去了,心里估计还记恨那件事。算了,我当没认识过这个人,我们不提她。”

    两人又聊了几句,孕妇找的计程车来了:“我先走了,这次真的谢谢你了,下次出来我请你吃饭。”

    “好的,照顾好自己啊。”玛丽莲看孕妇上了车,挥手道别。一回头,看见沈特从转角处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没追上?”玛丽莲挑眉。

    “作贼的果然都跑得快。”沈特站定,扶着膝盖喘气,“对不起啊,大餐没了。”

    “没就没吧。”玛丽莲伸了个懒腰,“饿不饿?我们找个咖啡馆吃蛋糕。”

    “哎呀,你原来是这个打算。”沈特挎上玛丽莲的肩,“我好饿啊,我们找家近点的。”

    “知道啦,我来导航。”玛丽莲打开手机。

    两人找到了个评分高的咖啡馆迅速钻到了角落的位置。那儿本来是个长沙发的边角,只能坐下一个人,楞是让他们腿挨着腿挤了进去。

    “我要拿铁,半糖。要一个芝士蛋糕,一个鸡肉三明治。”

    “黑咖啡,鲜虾三明治。”

    “不行的,你身上有伤,发物不容易好。”

    “那改什么?不是要我吃素吧?!那我可不答应哦。”

    “牛肉三明治,好吧?”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腻歪到一边赶报表的上班族直接戴上了耳机。

    “唉呀,以前看剧的时候不都是有小妹妹来兜售玫瑰花的吗?怎么都没看到过。”玛丽莲四下张望。

    “都什么老黄历了?你现实一点,竞争那么激烈,小妹妹不用去上补习班吗?”沈特搂着玛丽莲笑着说。

    “又怼我。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等下陪我去看戏?”

    “你真的要去看地方戏?”玛丽莲拧了他胳膊一下,“我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啊。”

    “我知道,但你就不好奇吗?戏曲可不止是台词,譬如身段,表情,戏服,布景都有看点的。而且演的都是名角,票很难抢的啦。”沈特睁大眼睛看玛丽莲,“好不好?去看啦。”

    “又来这招。”玛丽莲叹气,“最后一次啊。我又听不懂,不是抢了其他想看的人的机会吗?”

    “好,听你的。我们下次去看其它的。”

    “那你先和我讲讲这戏说什么的,我看我能不能一边猜一边懂一点。”

    “简单讲就是桃花扇的故事。”沈特说,接过服务生端过来的三明治和咖啡,在桌上摆好,“讲的是名妓李香君和书生……”

    等两人吃完饭,咖啡馆里的人也少了些。

    “所以最后两个人出家了?”玛丽莲听得很认真。

    “对,相遇但是出家了。”

    “相爱却偏要选择分开,想不明白呢。我果然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玛丽莲笑着说。

    “谁说的?”沈特看着玛丽莲,“你大二写给我的情书就很有文采啊。”

    “烦人。都和你说了那是话剧社的学妹问我要的荒诞喜剧台词,不小心夹到还你的书里了。”玛丽莲瞪了沈特一眼,“不是情书。”

    “哦,她一个文学系的,问一个计算机系的学姐要台本?”沈特点头,“我信了行吧?嘴里没一句实话。”

    “其实台本也不是我写的,是我室友不知道从哪里翻来的。”玛丽莲说,“我们系加我一共两个女生,都和其他系拼宿舍。我有个室友是哲学系的,听说她爸是编剧,就问她拿了本子。”

    “编,接着编。”沈特笑着说,“你是不是从看见我就惦记上我这个小鲜肉了?你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泉水……看得够仔细的啊。”

    玛丽莲的脸红到能滴出血:“没有,真的没有。你小时候外号叫李逵,长得那么黑,谁稀罕啊。”

    “哟,那么早就开始惦记啦。”

    “都说了没有,解释不清楚了。”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惦记我的?”

    “至少也要……”

    “也要什么?”

    “你套我话,坏死了你。”玛丽莲快把自己煮熟了,“要我说,你才是呢,头一次见到我就惦记上了。”

    “是,早就是了。”沈特看着她。两个人突然沉默了,同时捂脸。

    “你……不带这样的啊。我刚才心跳都漏了一拍。”玛丽莲喃喃道,“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

    “真的初中就……喜欢了啊?”

    “啊,不然呢?你把收我的钢笔都还给我。”

    “不还。”玛丽莲小声说。

    “你还舍不得了?钢笔贵是吧?”

    “不还。是我的,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谁也不给。”

    “好。”沈特把玛丽莲整个人搂进怀里,“都是你的,谁也不给。”

    “刚刚,”玛丽莲说,“前面那个西餐馆有个女的老是盯着你看。我不喜欢她,我们以后不去那个餐馆了。”

    “小醋包。”沈特抚了抚玛丽莲的肩膀,“我都没注意到有这么个人。话说你是不是该把我看紧点啦?每天只有视频真的不太够,万一哪天我跟人跑了你跟谁哭去啊?”

    “嗯,所以以后早晚都要视频。我还要不定时查岗,每天烦死你。”玛丽莲说。

    “如果这样我都跟人跑了呢? ”

    “那你就不属于我啦,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就不要啦。”玛丽莲认真说。

    “你敢?!”沈特倏然黑脸,“不可以不要我,听到没有?”

    “可是这样好麻烦啊。你又要跟人家跑,又不准我不要你。我又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女人,哭着闹着天天和唱戏似的演雌竞的戏码搏同情。我一直都是拿大女主剧本的好吗?”玛丽莲坐直身体,“你说怎么办呢?”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不要我。”沈特抱住玛丽莲,“否则我就缠着你,你休想一走了之。”

    “等下,是你先要跟别人跑的好不好?”玛丽莲试图说明白。

    “我没有。我不跟别人跑,你也不能走。”

    “我大学时候碰到的高冷国关校草是假的吗?”玛丽莲无奈。

    “对你哪有高冷过?”沈特嘟囔。

    “大一期末考啊。我记得很清楚,6月28日截题,我们分到同一组,国关题目是用模型预测之后的A国总统大选胜选人,需要精确到各个州的胜选名额。这也是我们计算机当年数据分析课的期末大题,比重100%,号称只要做对这题平时不去上课导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题目是仿FiveThirtyEight,你们教授应该是看你们平时太松懈了,故意为难人。”沈特说,“但别人有民调数据,你们有什么?要我说这就是胡猜。”

    “我还记得当时为了印第安纳州的结果,我们组里平时最好说话的小郝和你脸红脖子粗的。还有平时嘴皮贼溜的小常,都快结巴了。”玛丽莲笑了笑,“就你,认准了答案,死也不改,可高冷范儿了。其实这个题最后是对是错国关那边都只占10分,而且还要大二才能出结果,你当时那么犟,教授都害怕你们打起来。”

    “但你们计算机那边这题是100分啊,我不想你失误。”

    “所以你给我的数据我都用了啊。”玛丽莲笑,“你可真能拖,28号那个凌晨我熬到天亮赶数据,重排矩阵,改参数,差点没赶上截止线。”

    “结果证明我是对的。”沈特骄傲。

    “是,你最厉害了。11月公布答案的时候国关都翻天了,你知道后面几届都有学弟学妹考试前拜你的照片求不挂科吗?”玛丽莲笑。

    “你也是啊,4年内数据分析课唯一满分获得者,出门从不需要看天气预报的神人,塞尔达里从不迷路的活地图,比尼尔森准确率更高的王者,你当我没听到过你的传说吗?”沈特终于笑了起来。

    “行了,我们别互相吹捧了。”玛丽莲笑,“可能因为我们那届的同学就喜欢吹牛。”

    “我可没觉得他们吹牛啊。”沈特说,“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优秀。”

    “那只是因为我相信你啊。”玛丽莲说,“那个暑假到大二期中,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直确信你给我的数据,也坚信我的模型没有问题,我们的预测结果肯定是对的。”

    “那你要不要……再相信我一次,给我一次机会呢,让我们再对一次呢?”

    “……我。”玛丽莲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笑起来,“你真的……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狡猾?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也不打算再糊弄下去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违法乱纪,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你的职业,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你想什么呢? 你以为……你……可你怎么会……你是感觉到了吗?”沈特捂脸。

    “看着我的眼睛,发誓。”玛丽莲下定决心,这次不会放沈特含糊过去。

    “我发誓,我遵纪守法,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我的职业,也对得起我妈。”沈特难得十分正经,本来嬉皮笑脸的神情一下子深沉了下来,整个人透出隐隐的肃穆感。

    “嗯?你做对不起我的事了?”玛丽莲知道他多能钻空子,马上就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漏洞。

    “那……你给不给机会让我对得起你?”沈特眨巴眨巴眼睛。

    “我是说如果你真有事,只要不触及底线,可以找我帮忙……好……我认了。”玛丽莲捂脸,没想到还是掉进了他的言语陷阱,“你等我翻一下手机。”

    玛丽莲从手机中打开邮箱,翻到收件箱,打开一封邮件:“你自己看吧。”

    沈特扭捏: “你让我看你手机哒。”

    “看吧,别给我装了。”玛丽莲不否认自己的确吃他这一套。

    “嗯,有机会我也给你看我的。”沈特笑。

    “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认可。我很荣幸地通知您,您已经被我们公司录取为算法工程师,享有16级待遇,具体薪酬将由HR和您面谈。请您在三个月之内回信是否接受并安排面谈时间。2019年4月30日”

    “……你接受了?”沈特的眼眶红了,“你决定回来了?”

    “常驻广东,有可能会经常出差,不过等我去聊一下也许出差也会有补贴,所以我还是挣得比你多。”玛丽莲得意地从沈特手里收回手机。

    “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但是,我还没有花,没准备好,我……”沈特难得结巴到语无伦次。

    玛丽莲摸摸沈特的脸颊:“好啊,我等你。”

    沈特顺势在玛丽莲的颈窝里蹭了蹭: “我好高兴。”

    “知道啦。”玛丽莲把他的头扶正,“但是现在时间快到了,你还有戏要看呢。粤剧,记得吗?要迟到了,不可以赖着不走。”

    “可是人家受伤了,好难受,没力气了,”沈特偷瞄,“要亲亲才会好。”

    “你……”玛丽莲叹气,“我上辈子是做过什么缺德事才遇见你的?”

    “那你答应吗?媳妇儿?”沈特继续赖着。

    玛丽莲无奈:“你把眼睛闭上。”

    “好。”沈特乖乖闭上眼。

    玛丽莲看了下没人注意这边,慢慢凑近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吻: “不许耍……”

    沈特用力把玛丽莲的头压向自己,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疯狂地占领她的口腔,舌尖抵上她的小舌,索取她的呼吸。玛丽莲的口中还残留着她才吃完的蛋糕味,香甜又醇厚的奶香混杂着唾液,在彼此的口中交换着。

    半晌,沈特才松开手,嘿嘿一笑。玛丽莲喘着气看自己被他揉皱的衣服,也可以想见自己的妆花了,稍稍整理了一下:“我先去补个妆。”

    “好,我等你。”

    “去门口等啊,禽兽。”玛丽莲看了他一眼。

    “其实我发现地方戏也不一定很好看。”沈特假装正经。

    “可以的。但是我现在很想看了。”玛丽莲皱了皱眉,“不要浪费票,有公德心一点,拜托你。”

    说完,她赶紧去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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