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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el  of Fortune 2

    玛丽莲和沈特从咖啡馆出来到文化中心的一路上手就一直牵着。沈特时不时偷偷笑出声,玛丽莲的耳朵尖上红的就没褪色过。平时话多的玛丽莲基本只用鼻子发声,沈特则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大堆。他们打车穿过隧道到达文化中心,实际两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还好这天去文化中心的车不少,临下车司机大哥还很热心地给他们指了路。

    “没迟到吧。”沈特付完车资,看了一眼表。

    “还有10分钟,要赶紧了。”玛丽莲领着他跑进中心, 却看见一群人正围在电子屏前。

    “有乜嘢事?” 沈特问聚在外面的阿姨。

    众人本来就在议论纷纷,看还有不知道情况来问的,马上七嘴八舌地讲起自己知道的消息。

    “好多戏迷仲冇到。”

    “点解?”

    “地铁停运了。”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迟到的观众太多了,剧场经理不得不出面说话:“诸位朋友,老板们讲为了照顾晚到的观众,演出推迟10分钟开场。多谢大家的理解。”

    堵在门口的人群这才散开。

    “我们先入场吗?”玛丽莲担心地问。

    “嗯。你等我发个消息。”沈特取出手机。

    “你……又有事要做吗?”玛丽莲噘嘴问。

    “啊?……不是啊,我不会走。”沈特拍拍她,“是老张的消息,我得回他一下。”

    “好。”玛丽莲找到个座椅,坐下,“幸好你有老张这样的朋友。他看上去就是个正人君子,又是个警察。”

    “不然呢?”沈特边发消息边分神和她说话。

    “不然我真当你会做坏事。”

    “我那么经不起考验?”

    “你啊……”玛丽莲微笑,一只手托着腮,“虽然我身边也有很多双商很高的人,但你还是和别人不一样。”

    “说不定我只是很会唬人。”

    “国关全都是一群神棍,我们系主任挂在嘴上的话。”玛丽莲笑着说,“可能你想说你也是,但我就是知道你不一样。你在别人面前就好像是个先知,永远最早抓住关键,永远会选择最靠近成功的道路。大学刚看到你的时候我真没认出来,大一就在学生会会长面前,把换宿舍的事掰扯到整个学生会外带宿管科都觉得帮你换是天经地义的事,我都不敢想你的心思用在作奸犯科上该有多可怕。”

    “想我点好,先知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尽管在回复老张的消息,沈特仍然在注意听玛丽莲的话。

    “而且你和别人的隔膜真的很重。我一开始就因为你是高冷范儿的,都不敢和你说话。后来发现你就是很闷。怎么?看不上凡人的脑回路?我都在想如果我们不是初中就认识,我是不是也没机会走进你心里。”说开了之后玛丽莲发现自己也比之前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有些之前难以启齿的话也可以轻松说出口了。

    “不会。”沈特按发送键,收起手机,看着玛丽莲,“相信我,即使我初中没认识过你,即使我们后来不是同一个系,甚至不是同一个学校,只要我们相遇,你一定会是我心里的那个人。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啊,戏要开场了,我们走吧。”玛丽莲慌张低头,两人的手又默默挽在了一起,“那你明天安排了什么活动啊?”

    “明天我们去港口,下午我陪你去山顶坐缆车。”沈特在玛丽莲耳边小声说。

    沈特把玛丽莲送回宾馆之后,马上转道警察总署去找老张。

    他今天在北面拍照片的时候被波及到,救了一个落单的警察的时候也挨了一刀。老张也只能口头关心了一下他就被拉去连轴开会,深夜了还在署里研究布置几个关键人物的安保。这时间刚开完小组会放各个组员去吃饭,老张捶了捶酸胀的肩膀,深吸一口气,打算点个外卖。

    “哟,稀客啊。”老张看到沈特来,干脆让走得晚的下属出去帮他买宵夜,“伤好点了没?怎么不回去休息?还是回去也休息不了?”

    “你找到那几个U国人了?”沈特没接他的话茬。

    “调了监控,查了通信记录和出入境记录,确定是Azov的败类。”

    “鬼佬找来的?”

    “看样子是,应该是来搞恐怖袭击的。”

    “这过界了,”沈特沉吟,“我这边会向上面汇报。有具体的身份信息吗?”

    “给,都在这里了。手上都有人命。”老张给他递了三张纸,“我们安保级别直接提到最高级了,估计会搞大事。”

    “那边我会先去通个气。”

    老张来回走了几步,权衡再三,决定还是开口:“我今天见到几个受伤的警员和他们的家属了。我不是他们直属上司,不用直接面对他们。但是我看到同侪这样,心里真的不好受。”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的压力也很大。”沈特翻完了报告,“我们领导安排我给警队做个专访。你可以先把现在碰到的具体困难和需求列个单子给我,我看能不能用我这边的途径一起递上去。”

    “主要困难还是人不够用啊。”老张叹气,“现在的暴徒太能躲了,神出鬼没的。”

    “还没有截到主谋的联络网吗?”

    “没有电信记录。查了……是个App。”

    “有人帮他们开发了软件?”

    “最近……有几条线索,但是我们这边没有可以信任的有经验的人继续追。我有个外甥这方面倒有些才能,可是冒然让他做这个也不好,按纪律上面不见得信得过。”

    “他们的地图信息是哪里下载的?能精确到实时联网可不是小打小闹。”沈特想了想,“那个App你们下载了吗?”

    “有,都下载了,就是这个。”老张把手机给他看,“但是这个寻人定位的功能需要认证,伺服器在海外,我们没办法使用。”

    “我来想办法。”沈特看了一眼App名称,给玛丽莲发信息。

    “你这是有进展啦?”老张认出了玛丽莲的头像,觉得这人困马乏的一天终于有了一点亮色,笑着拍拍沈特的肩膀,“你小子这都不避着她了啊。”

    “嗯,她是我的底牌。”沈特压不住嘴角,“还有,我明天请假。”

    “行啊,没浪费我辛苦给你找的资料,外面这么山雨欲来还能给你安排得井井有条。”老张欣慰。

    “这有什么?”沈特把手机信息调到草稿信箱,在老张面前晃了一下,“我给老何的调职申请都写好了。”

    “你有调6处的打算?”老张惊了。

    “本来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不过现在轻舟已过万重山。”沈特说。

    “你不是吧。”老张问,“我知道你的本事,但是一般你这个年纪升不到这个位置,说不要就不要了?”

    “老张,这么讲吧。我常常觉得一生中真正属于自己的是很少的,财富也保不住亲人,权力需要相互制衡,美色更加是过眼烟云。但是玛丽莲不一样,我只担心还不能把我的一切都交给她,对她不公平。不过放心,我结婚之前都会遵守保密纪律。”

    “好啦,受不了你了,明天天气很好的,约会顺利啊,情圣。”老张觉得有没有宵夜也不重要了,沈特这是专门送狗粮来了。等一下自己也要给老婆打个电话。

    “她回我消息了,在查后门,有消息会转给你。”

    “你去她那里吗?”老张看沈特要走。

    “不,约好了,要去取戒指。”他笑着转身挥挥手。

    “走运的小子。”老张吐槽。

    第二天,星期天,某画廊天台花园。

    玛丽莲今天戴了顶遮阳草帽,穿了条红色的裙子。她没睡醒,昨天搞服务器解析干到凌晨,最后还是在联系了几个匿名网络的黑客朋友的情况下才一波推倒了,还不知道服务器重启的时候自己埋的木马能起多大作用。

    玛丽莲打了个哈欠。其实很多人来这里旅游会从逛港口的商业中心开始,但是沈特一直推迟这个行程,不知道又在作什么妖。她心里不是没想过他可能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也有点期待。所以尽管今天醒来的时候头晕晕的,她还是强打精神遮了黑眼圈挑了最喜欢的衣服出门。

    玛丽莲的视野尽头可以看见码头边的摩天轮,红白相间的大轮子转起来远远看着还有些粉。玛丽莲一边放空,一边想着沈特应该就快和自己交底了。她知道昨天收到的那个消息就是暗号,沈特这步步为营的个性是改不掉了。他倒是大部分时间都会对她敞开心扉,但总有些地方是自己一个人在勉力支撑。沈特在母亲离世后一直装得很坚强,只有在玛丽莲面前才会暴露出幼稚的一面。玛丽莲和他异地之后,感觉他成长了独立了不少。从结果上来说,她很欣慰,但也从心底里怀念两个人相互依赖的日子。

    “喂,”玛丽莲接起电话,沈特又迟到了,“你到哪里啦?你那里好吵我听不清啊。什么?嗯,我到啦。什么?好的,我不走,你放心。挂啦。”不知道为什么,沈特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

    玛丽莲刚放下电话,就看见服务生紧张地走过来: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要闭店了。”

    “啊?可是营业时间没有过啊?” 玛丽莲不解。

    “对不起,老板家里有事,临时通知。”服务生说着,收起莱单。

    “什么啊。”玛丽莲被赶到了大街上,“莫名其妙。”

    玛丽莲翻了下地图,这附近有个动植物园,正好顺路去山顶。于是向左转了个弯,顺手给沈特发了条消息。

    走进了公园,玛丽莲刚想找个地方坐下,一群不怀好意的人围了上来。

    “干什么?”玛丽莲先护住自己的包。

    “小姑娘,管好自己的事,别给别人添麻烦。”领头的人说。

    “我听不懂。”玛丽莲说。

    “人家是精英,你说的话她听不懂。”一个小混混样的人接口。

    “Mind your own business, understand?” 那人恶狠狠地说。

    “OK.” 玛丽莲打手势。

    那人比了个威胁的手势,玛丽莲刚松了一口气,后脑倏地一痛,被敲晕了过去。

    “你干什么?疯啦?这女人不能动吗。” 领头的人急了。

    “博格丹不是这么说的啦。”一个变声期的男生说,他看上去不满15岁,“不用你管。”

    “对。”“ 对!” 3、4个人附和起来,都是很稚嫩的声音。

    “你们都被博格丹洗脑了!”领头老大喊,“他们干完这事拍拍屁股走了,你们要坐牢的。你们以为警察会放过你们吗?”

    “我大哥,从小品学兼优,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好不容易中医毕业自己开业,前两个月一个阔太投诉他致人流产,被取消了从业资格。”其中一个女生温敏说,“这已经是我们家最有出人头地希望的人了。家琪他两个哥哥都在银行做实习,一直不能转正。还有光仔,他爸爸股票投资失败,一回家就对他和他妈妈又打又骂!我们受够了!我们如果有好房子住有好工作为什么会来挣你这几百块钱?”

    “你们全疯了!”领头老大后退几步,“癫公癫婆。”

    说着,转头一个人跑了。

    “你怎么选?” 温敏看向一边小混混一样跟着老大来的年轻男人。

    “我跟你们一起。” 那人说。

    “好,你去拿包。”温敏说。

    几个男孩女孩把玛丽莲拖上了一旁的面包车,那小混混跟在后面拿包,一边左右看看有没有人经过。

    “我们去哪里?”小混混问。

    “港口摩天轮,约好了。”温敏说。

    “喂,你干嘛和我们一起?”男孩家琪怀疑地问,“我们几个是同班同学,你之前又不认识我们。”

    “有缘份吧。”那个小混混说,“我叫比利。本来跟琛哥混的,平时拉点货,这车也是我的。”

    “那你为什么帮我们?”温敏问。

    “因为我妹妹和你一样大。”比利笑,上车关车门发动引擎,“坐稳了。”

    一路上,3个学生一直在讨论等下怎么按照计划联系博格丹。

    比利之前从未和博格丹见过面,也不清楚具体实施步骤,只能不时插嘴问他们,也偶尔问起这几个学生是怎么被琛哥找到的。但家琪告诉他,他们从不知道什么琛哥,他们是被同学拉来的,大家都下载了App挣钱。

    一开始大家只是因为好玩,还能多点零花钱,光仔甚至翘课专门盯着App来补贴家用。后来有人找他们线下聚会说有酬劳,他们就去了。那个聚会的主持人说他们的头叫黎叔,博格丹是他专门请来教他们“技能”的教官。

    昨天黎叔通知他们有个私活,会另外发钱。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人一起,只知道有个女人找博格丹的麻烦,让黎叔很不开心,要教训她一下,最好闹大一点。让别人看看得罪黎叔的下场,要懂规矩。但博格丹又说这事他会亲自动手,让他们把人带到港口码头。三个学生想想觉得两个命令并不矛盾,还能多挣一份钱,就答应了博格丹。

    期间温敏还埋怨了一通光仔的爸爸,前几天又去赌了。光仔要攒够钱等成年了就带妈妈走,身为朋友他们也要讲义气,所以这几天待在家里只能看父母唉声叹气的她和家里除了睡觉基本没人在的家琪一起跟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比利把车停在了摩天轮前的广场上。

    “你们打算带她去哪里?这附近都是人。”比利拉上手刹,熄火问。

    “博格丹说他会联系我们的。”光仔说。

    “那你们等在这里?”比利问。

    “我们到了。”两个U国人说着英语,拉开车门上车。

    “博格丹!”

    “你们干得不错。”一个亚裔男人也跟上了车,“黎叔说给你们记一功。”

    “就是她吗?”那男人用英语问博格丹。

    “对,就是她和那个记者在一起的。后来引来了警察。”博格丹和那男人说。

    “这女人不简单呢。”另一个U国人说,“我们搜她资料找了一天,今天App又崩了,还好找了黎叔的人才找到。”

    “反正人落在我们手里也跑不掉。”男人用英语回答他说,又转头对温敏他们说汉语,“行了,人交给我们,你们可以走了。”

    “你们不会伤害她,对吗?”温敏问。

    “不会的。”那男人说。

    “你骗人。”玛丽莲用手支撑身体坐起来,“那两个U国人带了炸弹上来,刚才在讨论等下把车子点着了冲击人群。”

    “什么?!”家琪呆住了,“Mike你和我说的不是这样的!”

    “博格丹说一开始就这么说的话,你们会紧张。放心啦,我们有安排。”Mike朝博格丹使了个眼色,挡在车门前,“你们听话。”

    “有什么安排?他刚才锁了车门,是打算杀人灭口的安排吗?”玛丽莲问,她略低的视线正好可以看见博格丹在Mike身后的小动作。

    “Mike你骗我们!”温敏觉得不可思议。

    “够了!你们不听话了吗?博格丹说过为了胜利就要有所牺牲。”Mike狡辩。

    “他们为什么要听一个U国人的话?”玛丽莲问。

    “可是……他们有自由。”光仔说,“有逃跑的自由……也很好了。”

    “你们真的以为那是真正的自由吗?在贪婪的鬣狗的环饲中苟延残喘随时等着任人鱼肉也是自由吗?这就是他们走过的路。”玛丽莲反驳,“你们是想要再走一遍吗?这是犯罪。自由不是犯罪。”

    “我不知道……我也好害怕。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只想勇敢一次,作出改变。”温敏哭着说。

    “是,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改变是我真正想要的……但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玛丽莲摸摸她的头。

    “你是挺能说会道的。”Mike说,“不过可惜,你马上就会闭嘴了。”

    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枪,拉开保险。

    “小心!” 比利从驾驶室把玛丽莲的背包扔了出来,子弹打在背包上,竟然反弹了出去。

    玛丽莲把背包顶在前面,看见比利和Mike在狭窄的车厢里争夺扭打了起来。3个孩子企图躲到玛丽莲身后,光仔因为坐得远,被博格丹抱住,顺势倒在了地上。等比利好不容易夺过枪,反手结果了Mike, 博格丹也把光仔从地上拖了起来,用刀抵住他的脖子:“зупинка!(别动)”

    “отпустиего. (让他走)”玛丽莲说。

    “Вы русский? (你是P国人?)”博格丹讶然,开始说俄语。

    “ЯагентФСБ. (我是FSB探员)”玛丽莲说。

    “ты преследуешьменя? (你跟踪我?)”博格丹问。

    “Унас  естьвсевашизаписи. (我们有你所有的档案)”玛丽莲说,“光仔,等下我把包放下的时候,向右转头。比利,交给你了。”

    “是,姐。”比利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只是个卧底,硬是干起了特警的活儿。

    “Язаймуегоместо. (我来代替他)”玛丽莲说,把包放下,顺势下蹲。

    电光火石之间,光仔歪头,比利射中了博格丹的肩膀,博格丹松手,光仔一个箭步冲向玛丽莲。博格丹追着光仔,温敏伸腿拌了博达一下,玛丽莲拉起光仔向一旁闪开。比利又补了一枪没射中,被博格丹扑倒,在地上扭打起来,枪脱手。博格丹用刀刺伤了比利的左腿。混乱中,枪声响起,三枚子弹打中了博格丹的背,博格丹倒了下去。

    家琪抱头蹲在座位旁,不停颤抖着。小光盯着博格丹的尸体,胸口不停起伏。温敏用双手捂住了嘴,止不住地干呕。

    玛丽莲伸手捡起地上的枪,递给比利:“别掉了。”

    比利扶着伤腿靠到家琪身边,接过枪, 拍拍他肩膀:“别害怕,都过去了。”

    剩下的那个U国人大叫着,点燃了绑在身上的炸弹。

    “都下车!”玛丽莲大声说。

    “不行,人太稠密了,车子不能在这里炸。”比利说。

    “那你们先下去。”玛丽莲把背包交给比利,只有这个她必须交给信得过的人。她知道沈特就在附近被堵住的人群中,但是比利应该只认识老张,所以背包只能给他转交,“带上这个,交给总署的张督察。如果,我回不去了的话。”

    “姐,你不能留下。”比利记得自己的职责。虽然卧底时间久了,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优先保护女人和孩子并不需要他回想警察守则。

    “听话,你的腿不能开车了。”玛丽莲在越是紧急的情况中越是冷静,这已经是她在网络攻防战中习得的本能了。

    “我会开车。”光仔说。

    “光仔,记得,成年不只意味着可以独立自主生活,有些事只有成年人才有资格做。”玛丽莲爬进驾驶室,点燃引擎,吼,“都下车!”

    温敏不再犹豫,和光仔架着比利,拖着家琪冲下了面包车。

    玛丽莲打开车窗,从车窗中探出头确认他们已经下车。港口的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也在一瞬间吹散了从车尾飘散过来的黑烟。

    玛丽莲向人群的方向望去,对面隐隐有穿着警服的人朝这边走来。她从没有觉得离沈特那么近又那么远,既希望他能远离危险,又希望他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在刚才的争抢中滑落到地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玛丽莲转头看了一眼,不再犹豫,转回头,面向前方一脚油门朝码头冲去。

    “Женщина, ты заплатишьзаэто. (女人,你会付出代价。)”全身着火的纳粹在车尾的烈焰中疯狂大叫。

    “Знаетеливы названиесамоймощнойракеты напостсоветском пространстве? Чтозаставляетвас смотретьнаженщинсвысока?(你知道前苏联最强的火炮叫什么吗?凭什么看不起女人?)” 玛丽莲说。

    摩天轮前的空地上,4个人跌坐一团,看面包车在码头上爆燃成一团火球,掉入海里。

    “玛丽莲!!!”沈特抓着手机冲向码头,只来得及看见火球冲入海里的一幕。

    他右手中抱着的向日葵撒了一地,跌跌撞撞地冲到海边,只看到深蓝的海水中浮起一串串的泡沫。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焰火

    天空海阔 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

    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摩天轮哼起了歌,沈特的世界一片空白。

    一天后,挂着彩一瘸一拐的老张把玛丽莲的背包交给了沈特。沈特的病房里没有探望的花束,只有护工搬过来摆在窗台上的一盆虎皮兰在夕阳中微微颤动。他的单人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安静到连经过他门口的人都很少。护士们不明白这个外伤并不重的人为什么会住院。但在个人隐私保护极为重要的医院,没人敢问他,也没人敢在病房里质疑主任的决定。

    “老沈,你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老张拍了拍沈特的肩膀,“车打捞上来了, 烧到没剩下什么了……你的手机我们查过,玛丽莲发给你的定位和对话排除了你的嫌疑。当然,这只是表面功夫。比利是我们的卧底,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我们全体警队都很感谢玛丽莲……但是,涉案的是3个未成年人和1个警方卧底。他们的身份不能公开……整件事……也不能公开。只能以纵火案归档。”

    老张坐下来正视沈特的眼睛:”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你听不进去,但是玛丽莲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要振作起来。”沈特仍然一动不动,老张叹了口气,让护士进来给他吊营养针。

    病房里又只剩下沈特自己了。他木然地看着背包,拉开拉链,取出她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密码”——屏幕上出现了闪烁的光标。这是玛丽莲常用的向日葵指示标和背景,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在等待它的主人再次将它唤醒。

    “150930”密码是玛丽莲毕业答辩的日期,沈特一直知道,这却是他第一次输入。电脑屏幕亮了起来,电脑背景是他们的合照。右下角的邮箱里有个红色的1。他打开邮箱,是一封确认函,关闭邮件,发现草稿箱里有一封邮件,他打开草稿。

    “沈特,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我估计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现在大概知道你的对手是谁了,所以一边装晕一边还在想能怎么帮你对付他们。你不要小看他们哦,他们的计划很周密,我找人帮忙才搞定了服务器。我放了木马,要记得去收网。我不在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可惜听不到你亲口告诉我全部真相了。玛丽莲。”

    沈特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合上笔电,蒙上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

    5个月后,警方在当地多处检获大批武器,包括半自动手枪及子弹。又查获一个武器库。其后某天,醉成烂泥的沈特被亲赴南方的老何从一个别墅的地窖里拖了出来,在医院住了5天治疗急性酒精中毒。再之后,沈特交了辞职报告,沈特这个名字也被封存在了5处的档案室里。

    从此,世界上多了一个叫沈蟾的导游,每个月必须写一份报告到一个指定邮箱。他终日漂泊在极北的冰天雪地中,挂着肤浅的笑容接待着各地的匆匆过客,享受着人群中仿佛没有尽头的孤独。

    2020年7月1日,老张把一束向日葵放在了码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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