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徐涟惊得张口结舌。

    程则骁低头看她，“能进去么？”

    不等徐涟回答，男人迈开长腿，走进了病房，在容与床前站定。

    她额头的伤口已经包扎了，纱布遮不住的地方还能隐约看到一圈青肿，眼睛还红着，像是刚哭过。

    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怎么不躺着？”他忍不住放轻声音。

    容与在门口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就坐起来了，尽管头晕得厉害，她也不想向他示弱。

    “你来干什么？”容与用从未有过的冷硬语气说。

    “看看你，”程则骁虚虚伸了一下手，好像要去摸容与的脸，“头还疼吗？想不想吐？”

    容与看着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要这样害周震！”容与嘶哑地喊，脸涨得通红。

    之前她一直怕这个男人，这一刻，她真正地开始恨他了。

    他是故意的，故意激怒周震，让周震失去理智。

    容与剧烈地咳嗽着，身子痛苦地蜷缩起来，眼睛仍然死死瞪着程则骁。

    艾小湘从来没见过冷静自持的容与这副模样，她赶紧给容与顺气，生怕她晕过去。

    “程……程先生，”徐涟在一旁开口，声音微微发抖，“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警察已经定完责了吗？”

    程则骁仍然将视线定在那张有些扭曲的娇小脸庞上。

    “需要定责吗？他先动手的。”男人冷冷的说。

    你也动手了！容与嘶声道。

    “是啊，”程则骁挑挑眉，“所以责任三七开，我罚款他拘留。”

    容与睁大眼睛，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拘留？！拘留！！

    眼看着容与要扑过去，徐涟赶忙按住她。

    “是周震先动手没错，可是……还能和解不是么？你不愿意和解吗？容与都伤成这样了！”

    程则骁微微一笑。

    “周震的律师是你家的？”

    徐涟点点头。

    男人冲门口扬了扬下巴，“和解可以商量，你们二位先出去。”

    艾小湘和徐涟都看向容与。

    容与有多害怕程则骁她们都知道，单独留两人在房间里，她们俩也不放心，谁知道程则骁这个疯子会不会伤害容与。

    程则骁淡定地抱着胳膊，等着。

    他说可以商量。

    容与忍不住看向面色平静的男人，试图在他脸上分辨真假。

    半晌，容与低低地开口。

    “涟涟，湘湘，对不起，能在外面等一会儿吗？”

    “好……”徐涟担心地看了一眼容与，拉起艾小湘的手。

    “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就大声叫。”艾小湘小声说。

    容与勉强笑了笑。

    门关上了。

    容与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畏惧地看着程则骁，“说吧，怎么商量。”

    程则骁慢条斯理地在她床边的小沙发上坐下，修长的手指支起下巴，定定地瞧着她。

    容与注意到他的衣服，干干净净的，一丝尘土都没有，熨烫得笔挺展括。

    周震还在警察局里拘着，他居然那么快就能出来，还换了衣服！

    容与咬紧了牙。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突然开口，用的是陈述句。

    “不是。”容与平板地回答，她没撒谎。

    不讨厌，是恨。

    “眼珠子都快飞出来咬我了，还说不讨厌？”男人笑了，“你真不会撒谎。”

    容与垂下眼睛。

    “你说吧，什么条件。”

    “急什么，”程则骁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难得你愿意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先聊聊。”

    “程先生，我男朋友还在警察局，”容与一字一句道，“我很急。”

    程则骁突然站起来，冲容与走来。

    容与被他的动作吓得一缩，双手揪起被子，厉声道，“你干什么？”

    程则骁一顿，握住容与的肩膀把她往下按，容与吓得扑腾起来。

    “程则骁！你想干嘛！救……”

    “别吵，”程则骁蹙着眉，“你先躺下，脸色都快跟鬼一样了。”

    男人手劲很大，容与轻易地被他塞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我自己会躺！你别碰我……”容与努力别开身子，避免和他接触，仿佛他是可怕的瘟疫。

    男人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突然伸手，捏住了容与的下巴。

    “我就碰了，怎么样？”他凑近女孩的脸，阴沉地说，“我碰你了，你要杀了我吗？”

    他用了点力，容与的下巴很快红了一片。

    容与死死握着右手，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直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杀了你就能让周震出来吗？”

    手下的触感柔腻得惊人，男人的喉结滚了滚。

    他嗤笑一声，放开了她，坐回沙发里。

    容与揉了揉下巴，想把留在皮肤上的触感狠狠擦掉。

    程则骁烦躁地叼了根烟，正准备点，突然想起这是医院，又烦躁地捏断。

    他搓了搓食指和大拇指，冷冷开口。

    “容与，你公平一点，不是只有你男朋友挨揍，”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何况还是他先动手。”

    他的颧骨青了一块。

    容与别开视线，“你最起码没流血。”

    而且她也不瞎，周震根本打不过他，除了开始的那一下，后面基本上都是被他按在地上揍。

    程则骁气笑了，“你这个无情的……”

    小兔子。

    “周震先动手是他不对，可那也是你先激怒他的不是吗？”容与认真地看着他。

    “我可没有，”男人悠哉地笑，“他自己莫名其妙扑过来揍我，还不许我还手了？我程则骁可不吃这种亏。”

    “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容与飞快地说。

    “那这个呢？”男人捋起袖子。

    一个深深的咬伤刻在他的手臂上，伤口的血已经凝住了，皮肉外翻，黑黑红红的看着很吓人。

    容与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居然咬得那么狠，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肯定很疼。

    但是真解气。

    她轻咳了一声，“这个，我、我也向你道歉，对不起。”

    声音小小的，透着心虚。

    男人啧了一声，“一点诚意都没有。”

    好孩子容与噎了一下，有些窘迫。

    程则骁瞧着她，转着手里的打火机。

    “其实我没想把他怎么样。”他说。

    “年轻气盛，很正常，”程则骁淡淡地，“谁年轻的时候不打架呢？”

    容与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那能和解吗？”

    程则骁笑了笑，眸光却很冷。

    “不能。”

    “为什么！”容与冲口而出，揪紧了被子。

    男人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又搓了搓食指。

    “他需要长个记性。”他静静地说。

    “周震不是冲动的人！他……他脾气很好，他也从来不打架，”容与着急地为男友辩解，“他是最好的人！”

    程则骁看着她。

    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孩，在她眼里，他完美无缺，除了他，她谁也看不到。

    真的……很碍眼。

    男人向后靠在沙发上，伸长了腿。

    “想赶紧把他捞出来？”

    “当然了！”容与急道。

    他扯出一抹邪笑。

    “那就接个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