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嘴角微微抽搐，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自从他出现，就在不断刷新她对于人类无耻程度的认知，现在她是在跟他认认真真地谈条件，他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程则骁歪着头看她，有些想笑。

    她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混合着震惊、愤怒、困惑，短短几秒，跟切镜头一样换了一轮。

    容与闭了闭眼睛。

    “程先生，好好说行吗？”

    “怎么没好好说了，你让我提条件，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是说……”她深吸了口气，“正常的条件。”

    “这条件再正常不过了。”男人微微点了下头。

    “你……”容与语塞。

    真的有毛病。

    “我对你有兴趣，”程则骁直截了当，“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容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对你没兴趣，”她强装镇定道，“我只喜欢周震。”

    “是么？”男人扬了扬眉，“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喜欢他。”

    “我要是说不呢？”

    “那也没关系，”他淡定地说，“我有的是时间。”

    病房里一阵沉默。

    容与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她等不起，周震也等不起，如果程则骁执意不和解，那周震最少也要在里面呆五天。

    就算拘留结束了，学校会知道，周震的实习公司也会知道，他的前途就全完了。

    周震从小到大，都是那样优秀完美的天之骄子啊……

    她握紧双手，指甲刺痛了掌心。

    不能哭，不能在他面前哭。

    “程先生……”她忍着眼泪，以至于声音都变了，“我、我是真心地向您道歉，您的条件，我真的、做不到。”

    程则骁神色沉郁地看着她。

    “你的道德标准这么高，不累么？”他不疾不徐道。

    容与使劲摇了摇头，“是我面对不了他。”

    “如果现在情况倒过来，你猜你男朋友会不会为了你这么做？”

    “不会。”

    一秒都不带犹豫的回答，让男人的神情更阴沉了。

    他站起来。

    “很好。”

    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

    “警察局。”程则骁冷冷的说。

    容与不敢问他去干什么，她知道，一旦程则骁踏出这道门，周震就完了。

    她跳下床，强忍着头晕恶心，不管不顾地抓住了男人的衣袖。

    “干什么。”程则骁面色不善。

    她低着头，抓着他袖子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娇小的身躯微不可见地颤抖，她深深地呼吸，仰起脸，向他凑近。

    素白的一张小脸，眼睛紧闭着，睫毛不很长，却浓密得像把小刷子，在她脸上投下两弯小小的阴影，淡色的嘴唇微微用力，抿成一个无可奈何的形状。

    她有一颗小痣，在右边双眼皮的缝隙里藏着，他才发现。

    那么小的一颗，她睁开眼睛就看不到了，也就是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清楚。

    她踮着脚尖，无意识地把重心放在他的胳膊上，温热的身体裹挟着那股柑橘的香味，铺天盖地地包围着他。

    好近。

    近得他一伸手，就能把她当成一朵睡在枝头的花，轻易地折下来。

    他向来没什么耐心，对于那些花儿，有兴致就折下来把玩几天，腻了就随手扔了，花太多了，永远有更漂亮更新鲜的出现。

    他的手微微抬了一下。

    不是去摸她的脸，而是按在她的肩膀上，把她踮起的脚尖压回去。

    他对上她诧异的目光。

    “回去睡觉。”

    说完这句，他抻了一下袖子，转身出去了。

    容与不明就里，她已经用完了全部勇气和决心，程则骁出去关门的那一刻，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再也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