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又一束粉蔷薇准时送到。

    坐在窗边的女孩对送花的人点了下头，“谢谢，放下吧。”

    周围的学生纷纷把目光投向她，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随之而来，讲台上的老师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咳嗽两声，继续讲课。

    已经快一个月了，每天都有一束怒放的粉蔷薇准时送到容与面前，不论是在上课还是在宿舍，在图书馆还是在外面逛街，那束花就像幽灵一样，永远都能准确找到她。

    下课铃响了。

    她面无表情地扯下花上夹着的卡片，看也不看地撕得粉碎，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那束花被她扔在桌上，碰也没碰。

    走出教学楼，身边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关于自己的传言越来越多，多数都不怎么好听，她知道。

    深吸了口气，容与拨了周震的电话。

    响了两声，断了。

    她举着手机，等着，过了两分钟，那边回过来。

    “宝宝？”周震气喘吁吁，“刚才在赶地铁，你下课了吗？”

    “嗯，刚出来。”容与揉了揉眼睛。

    “肚子还疼吗？”

    她这两天生理期，以前都不怎么痛，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小肚子翻来覆去地绞着疼。

    “没事了，”她随口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震犹豫了一下，“可能还得四五天。”

    周震的妈妈病了，要动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他回去照顾，容与也着急，想跟着回去，周震妈妈在电话里柔声劝阻她。

    “不是大毛病啊容容，有周震和他爸爸就行了，你乖乖上课。”

    周震也不让她去，她还没完全好，时不时就要头晕，经不起折腾。

    容与买了很多营养品让周震带回去，大包小包看得他苦笑不已。

    这一去，又是十多天了。

    “今天有花吗？”

    周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在聊天。

    容与简短地嗯了一声。

    说不出的烦躁不安。

    人没出现，但就是让人感觉他无处不在。

    她没告诉周震卡片上写了什么，也没说花是怎么送到她面前的。

    让他知道了，只怕是要立马赶回来。

    周震沉默了几秒。

    “先回宿舍吧，中午想吃砂锅粥吗？”

    “好。”

    自从开始收到花，容与就很少单独行动，吃饭上课都尽量和徐涟她们在一起，但毕竟不是一个学院的，凑不到一起的时候居多，她一般都会快速躲回宿舍。

    每天担惊受怕，她瘦了很多，本来就单薄的身体，看上去风一吹就能倒。

    能躲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

    也许等周震回来就好了，搬出去和他一起住，可是他总要去上班，也不能时刻陪着她……

    她低头想的专心，没留神撞到个人。

    “对不……”容与捂着额头，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先向后退了三步。

    想什么来什么。

    程则骁杵在她面前，双手插兜，正低头看她。

    “地上有钱？”

    张嘴就这么讨人厌，容与皱眉，一低头打算绕过去。

    程则骁也没拦她，迈开步子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她加快步伐，几乎小跑起来，后面的人还是不紧不慢，甩也甩不掉。

    这条路离宿舍挺远，人也少。

    男人气定神闲得像在散步，视线始终不离前方闷头走路的女孩。

    就这么竞走似的疾行了一阵子，容与先败下阵来。

    她体力不行，天气又热，走了这么远，口干舌燥还头晕。

    她慢下脚步，在包里翻找纸巾。

    程则骁踱到她身边，长手一伸，“给我一张。”

    容与手下一停，抽了张纸往他手里一塞，转头又走。

    程则骁跟上去，擦着她肩膀和她并行。

    “你又生的什么气，花不喜欢？”

    容与不答。

    “嫌送少了？”男人自顾自地下了定论，“那以后一天两次。”

    容与猛地停下脚步。

    “程先生这么闲？大白天不上班吗？”

    “不闲，不过今天必须得有时间，”程则骁笑了笑，“一个月到了。”

    “什么一个月。”容与脸色很差。

    “等你一个月，如果没动静，我就亲自来抓你。”

    他虽然在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发凉。

    “抓、抓我？干什么？”容与忍不住结巴。

    “小妹妹，花不要，字总认得吧，”程则骁抬了抬下巴，“卡片，没看？”

    容与心里一紧。

    她看了的，每天的内容都一样。

    请你吃饭，赔礼道歉。下面是一串数字。

    她疯了才会打这个电话。

    “走吧？还是我扛你？”程则骁侧着头，笑得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