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就算了。”容与闷声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光道歉多没诚意。”程则骁见她不走，撸着袖子向她走来。
“那、那食堂就行。”容与看他一副要上手的架势，慌忙说。
“食堂？”男人拧起眉毛。
“嗯，我们学校食堂很好吃的……”容与小心地跟他拉开距离，“还便宜。”
“你替我省钱？”程则骁挑眉。
“……”容与无语，只是不想跟他单独呆在密闭的空间里而已，食堂好歹人多些，他应该不至于发疯。
程则骁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行吧，哪边走？”
容与指了一下左边。
男人抬腿就走，容与谨慎地跟他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今天天气很好。
夏日熏风轻柔地吹拂着，草木蒸腾出葱茏潮湿的气息，昨晚下了雨，空气里都是泥土清冽的味道，幽静的校园小路上，高大的男人和娇小的女孩一前一后，碎金般的阳光笼罩着他们，犹如电影里沉默唯美的一帧画面。
白城大学的食堂很大，前后两栋三层楼，容与带他去了一家不常吃的煲仔饭。
程则骁直接坐下，容与看着他那身没有任何logo却明显质地精良的衣服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默默拿出湿巾开始擦凳子和桌面。
程则骁看着她的动作，又挪开腿看了看自己的凳子，皱起眉毛。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坐了……”容与瞥见他的眼神，连忙开口，“其实也不是很脏，是我习惯擦一擦……”
他这才收起吓人的目光，哼了一声。
容与忍着浑身的不自在，坐在了程则骁对面。
“你想吃什么。”她望着墙上的一个个小木牌。
“随便，你点吧。”程则骁支着脸。
容与真的开始认真研究起菜单来。
程则骁趁机看她。
一个月没见，好像瘦了点。
还是那么白。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头发不是纯黑，有点棕色，染过的？
脖子真细。
再往下就看不真切了，她今天穿黑裙子，有点宽松，不显身材。
“我要牛肉的吧，”容与侧了侧头，“你呢？”
“跟你一样的。”程则骁说着，起身去点餐。
饭很快端上来，看上去还挺有卖相。
容与拿着勺子拌饭，小心地瞄了一眼对面的人。
程则骁，坐在食堂里，吃煲仔饭。
这画面太不可思议了。
“看什么？”程则骁头也不抬。
“没、没什么。”容与赶紧收回视线。
她吃饭一向细嚼慢咽，碗里的饭一半还没吃完，程则骁已经放筷子了。
“伤好了？”他问。
“好了。”容与点点头。
她是疤痕体质，青肿是褪下去了，但是额头上留了一个寸长的疤，白白的一道。
“我看看。”
男人伸手就去撩她的额发，容与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炙热的手指拂过额头。
容与猛地弹起来，膝盖嘭地一声狠狠撞上桌子，疼得她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栽倒。
一只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她觉得骨头都快碎了。
“干嘛呢，冒冒失失的。”程则骁拉着她直起身子，眉头拧成一团。
“疼疼疼……”容与脸都白了。
“哪疼？”
“膝盖……你先松开我。”
程则骁松开她的胳膊，绕到她这边来。
容与低头看了看，胳膊上清晰的几道红印。
程则骁在她面前蹲下，容与慌忙并紧膝盖。
虽然裙子不短，容与还是紧张得全身紧绷。
程则骁瞅她一眼。
“你自己撩开，我看一下。”
“不、不用，没什么事。”
“撞那么响，还说没事？”
“真的没事。”容与垂下眼睛。
程则骁的视线落在她抓住凳子的手上，用力到指节泛白。
“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放心吧。”他似笑非笑，“至少不会在这儿。”
……混蛋。
容与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我吃饱了，走吧。”
“你能走？”
“能。”
程则骁站起来。
膝盖挺疼的，但不影响活动，容与暗暗咬牙，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她的灾星，每次碰到他都没好事。
说是赔礼道歉，一个字都没听到不说，又害得自己受伤。
真是越想越气。
逆着12点下课的汹涌人潮走出食堂，太阳晒得人快化了。
“我回去了，谢谢你请我吃饭。”容与在一小片树荫下站定，回头看跟在身后的人。
“谢什么，是我给你道歉。”男人淡淡地说。
请女人吃饭居然是在大学食堂，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要给你找个医生吗？”程则骁说，“把疤祛掉。”
“不用了，”容与拨了拨刘海，“这样也看不到。”
“女人不都很重视自己的脸么？留个疤到底不好看。”
容与淡淡一笑，“无所谓，反正周震不在乎。”
她突然提起另一个男人，程则骁的好心情陡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