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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苏阿文苏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总算熬过了这一天,放学的铃声如同冲锋号一般响彻心扉,挂在课桌下沿的书包此时变成了一杆枪,文苏拎着枪背带往身后一甩,赶在被冲锋的大军淹没之前冲了出去,然而他不是去冲锋陷阵,而是做了逃兵。

    他在操场主席台侧面的一列长椅上坐了下来,手里紧攥着开学考试的成绩和名次。他踌躇着,对于该怎么把这张成绩单交给爸妈签字,他哀怨的神情中显露出极度的茫然与担忧。

    “你不是说有事先走了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把文苏从天马行空的幻想中拽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将成绩单塞进口袋,转过头应声望去。

    抱着一大摞卷子的叶君涵稍稍内八地站在五米远处,诧异与愤慨写在那张精致的脸上,“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像极了曹雪芹笔下恼怒的晴雯,几绺刘海儿被风扬起,隐约看得见额头上斑斑点点的青春痘。

    文苏耸了耸肩,耷拉着脑袋咧了咧嘴,尴尬又无奈地抿了抿嘴唇,重新扭过头去玩弄手中的冬青叶。

    叶君涵匆匆地跑上楼把卷子放到老师办公室又匆匆跑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胸口里,压抑了很多想问文苏的问题。她缩着手与文苏并肩而坐,强势地质问他:“喂!你最近什么情况啊,整天闷闷不乐的,考试考得一塌糊涂,而且干嘛总躲着我?”

    文苏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他恨不得低到尘埃里,没人注意得到自己才好。空气凝固了十几秒,他依旧缄口不言。叶君涵深叹了一口气,一把夺去文苏手里的冬青叶,轻轻地放到嘴边,尝试了几次,伴着一丝清脆悠长的声音,她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还记得吗?”

    文苏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盘踞在他上扬的嘴角,他是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他当然记得——

    那是小学三年级的儿童节,五个小朋友自告奋勇地上台表演一个魔术,结果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岔子,精心准备的“骗局”不攻自破,五个人面面相觑地站在主席台上,台下讪笑的神情如海浪一样涌动着。

    不能让大家如此费心的准备成了笑料——其中一个小朋友灵机一动,向主持人要过麦克风来,对观众说要为大家表演一个绝技。主持人相当配合地问道:“你要为大家表演个什么绝技呢?”

    那个小朋友风风火火地跑下主席台,从旁边一排整齐的冬青上摘了一片颜色最澄澈的叶子,他自信满满地对大家说:“我能用这片叶子吹出声音来!”

    这个噱头在当时看来似乎还很稀奇,台下的小朋友洋溢着高涨的热情。主持人应景地把麦克风伸了过来,他捏着冬青叶轻轻地放到嘴边,尝试了几次后,终于,一丝清脆悠长的声音从音箱中窜出来,引得无数小朋友捡起地上的叶子争相模仿。

    台下登时响起了如雷贯耳的掌声,主持人配合地夸赞着这位小朋友。他不仅引领了用叶子吹口哨的潮流,最重要的是他救了场,没有让他们的努力付之一炬。他们五个人的表演在一片欢呼雀跃中欣然落幕。

    文苏记得这个故事,他就是这个故事的男主角。当年的他一时间风光无两,众多小朋友前来拜师学艺。然而后来在他得知其实很多人都做得到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吹过,并且很是感谢当年没有道破天机的主持人和台下老师伪装成无知的配合,“绝技”一谈便无疾而终。

    然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站在他身后的四个配角——韩毅、许杨、叶君涵、陈若曦。

    回忆似海啸般滚滚而来。他们五个从幼儿园起便是很要好的伙伴,如此说来也有十年了。从幼儿园小班陈若曦拉着叶君涵的手问正在奥特曼打怪兽的三个男孩“我们两个能和你们一起玩吗”,到五个人报名了同一所小学,再到一起被分配到这何遇中学初中部,冥冥中似乎有一根剪不断的线将他们牵连。

    这根线虽然不会因外力而断,但会逐渐绷紧,如果线的一头想要将其扯断,另一头再怎么挽救也无济于事。如今正面临着这样的情况,如果自己和韩毅之间的这部分真的断了,那剩下的部分又会偏向何方,又会在哪一头的努力下变得紧绷呢?

    文苏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问题而纠结。

    曾经并肩携手一起走的朋友,在未来将以何种方式作别呢?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叶君涵认真地听完了文苏的叙述,“其实……陈若曦和我说过。”

    文苏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反问道:“她怎么说的?”

    “她就说韩毅喝醉了,你给她发短信让她去一下。”

    “那最后为什么是韩毅的爸妈去了?”

    “因为……你不要告诉韩毅哦。”

    “我现在还有和他讲话的机会吗?”文苏吸了吸鼻子。

    “……因为你给陈若曦发短信的时候,韩毅的爸妈就在她旁边。”

    “啊……”文苏吃惊地张大了嘴,“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她不想说。”

    文苏缓缓地把头扭向另一侧,陷入了迷茫的无底洞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狗血剧情岂不是又往着自己向韩毅爸妈传递消息的方向去了吗……他想,或许韩毅爸妈不愿和韩毅提及他们见过陈若曦,便把原本的“文苏给陈若曦发短信恰巧被我们看到了”简略为“文苏发短信告诉我们的”。的确合情合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可真是窦娥附体。文苏像是落入彀中的鱼,他想要的只不过是能填饱肚子的虾米,可眼前的世界似乎总在欺骗他,并以此为乐。

    “我要去告诉他真实的情况!”文苏不愿蒙这不白之冤,他拍着大腿跳起来,打算朝教学楼走去。

    “你觉得你告诉他其实你是给陈若曦发的短信,你们就会和好吗?”叶君涵一句不温不火的话刹住了文苏的脚步,“假如当时韩毅的爸妈并没有在陈若曦身边,那么到场的就是陈若曦……甚至还有我。韩毅喝醉了酒之后的窘样毫无保留地表现在她面前,当韩毅醒了酒知道是你把她叫来的,结果会不一样吗?”

    文苏瘫软地坐在塑胶跑道上,屈着腿,头埋在两腿之间,两手胡乱地抓着头发,头皮深刻地感受到一阵抓挠的痛感。

    “令韩毅生气的地方并不在于你告诉了谁。”叶君涵继续分析道,“而是他感觉你背叛了他,他信任你而你却把你们之间的秘密告诉了不相干的人。他仗义、重感情,恨不得为朋友赴汤蹈火,然而越是仗义的人越见不得朋友的背叛,他已经自私地认定你是个背叛的人,所以他远离你。在他心里,朋友的任何缺点他都可以接受,除了背叛。”

    叶君涵的一番话将矛头直指文苏,“背叛”这个字眼如尖刀利刃一般狠狠地扎在文苏的左胸口上,他烦躁地辩解道:“我有什么办法?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六七个站都站不稳的未成年去夜店那种地方,如果我不拦着,恐怕当天晚上就出大事了!”

    “所以说啊,你的委屈在他看来是在赎罪,岂不向他表明你已经在贬低自己了吗?我刚才说过,韩毅当时已然神志不清了,根本不清楚他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而我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所以你为什么会如此纠结呢,你只要坚信自己是没有错的不就好了吗?

    “我们从小到大都把韩毅当做一个哥哥,因为在我们心里他总是最成熟的那一个,事事都为我们考虑得很周全。我想啊,他只不是因为丢掉了面子而暂时丧失了判别对错的能力,认为你背叛他其实也只是一时的小性子。

    “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你肯定比我还要了解他,他的成熟、大度,都是我们共同见证过的。你不要去给他施加压力,也不要为此表现得痛不欲生,你的低落呢只会增加他渴望报复你的快感。而如果你表现得和往常一样自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反倒会不解,从而反思自己,我相信他呀,迟早会主动来和你道歉的,他那么大方,况且这本就是件不大的事情,在我们这么历久弥坚的感情面前,迟早会冰释的。”

    叶君涵的一席话令文苏如沐春风,他觉得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生似乎有一种魔力,从小到大所有的烦恼在她面前统统不堪一击,无论自己有多少苦衷,在被她看穿之后,顿时销声匿迹。小学的时候有男生给她写情书,把“天使”拆解成“我是上天派来的守护神,守护你是我的使命,所以你是我的天使”,记得那时候这句话承包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的笑料。长大以后突然觉得还是那个写情书的男生有远见,这个敢与秋风争奇斗艳的女生,貌似真的是天使,而且是没有被幼稚所曲解定义的。

    然而他跟天庭没有任何瓜葛,这个比喻又会被谁珍藏在心里偷笑,谁又会守护着谁呢?

    文苏加重了呼吸,思忖了一会儿,拳峰狠狠地砸向地面,然后撑着塑胶颗粒站起身来。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却被三秒钟后的一阵风吹回了原形。他总想在叶君涵面前表现得坚强,却屡屡失败,反之总把自己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优柔寡断的样子展露出来。

    他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声:“真的?”

    叶君涵同样站起身来,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把文苏衬托得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文苏突然明白了叶君涵的意思,她认为自己已经被这件事羁绊住了,如果不及时挣脱束缚,怕会留下不可挽回的创伤。

    他转念一想,的确是这样,自这一系列事情伊始,他就完全把自己固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怏怏的样子挤掉了开朗的笑容,霸占在脸庞上。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做作业,每个课间操场上几乎准时出现的身影也杳无音讯,老师的教唆只是当做一阵耳旁风,出了办公室的门继续自行其是。回到家依然如此,一声不吭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骗爸妈说作业太多,戴上耳机胡乱地放一首歌躺在床上,除了吃饭几乎不和他们打照面。

    然而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自作多情,想要把内心的失落感融入到外界的纷繁冗杂之中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觉得可怜从而同情自己,反之会被家长老师视为叛逆的堕落,以及被同学定义成畏缩不前的懦弱。

    秋风反常地从南面刮来,席卷过的地方一片萧索。这才九月,怎么有了入冬的感觉。

    文苏盯着扬起的落叶出神,但愿下一次从南面吹来的风,可以带来无尽的温暖和希望。

    这是进入初三以来第一次和他一同回家吧,叶君涵目送着文苏在瑟瑟风中蹒跚的背影。

    这个家伙,这么多天来总是托辞一个人先走,然后偷偷躲在操场的角落里发呆,每天傍晚从楼上看到他落寞的身影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他一定心事重重吧,和文苏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叶君涵一眼洞明。

    路上给他的那本笔记本他会不会认真地去看呢,那里面可是自己花了一整天的工夫整理的知识点,大致上涵盖了他不好好听讲以来所有漏失的考点。

    “喂,这本本子给你,回去好好看!”叶君涵想起来刚刚自己说的话。

    “嗯。”他冷漠地回复了一声,胡乱地塞进了书包里。

    至于吗……叶君涵很想问这个问题。和朋友吵架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相处得很深很久的两个人难免会产生一些口舌,即便看起来无法愈合也迟早会相安无事。毕竟那么久的感情了啊。

    叶君涵没想到文苏竟然是因为这件事变得如此颓废,他终究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多愁善感,一点小事就能郁结在心里,久久不能释怀。

    小学五年级,他因为演讲比赛忘了词,抑郁得好几个星期都没缓过来。叶君涵依然记得,那次是她认识文苏以来第一次看见脾气温顺的他发火,自己本来善意的安慰却换来一顿莫名其妙谩骂,害得他们因此把“绝交”二字挂在嘴边。

    那不也很快就和好了吗?

    我们那么久的感情了,什么误会不能涣然冰释呢?

    叶君涵不理解文苏为什么总搞不懂这些简单的问题。

    文苏啊文苏,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才能配得上自己这么久以来孜孜不倦的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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