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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断了——这是什么意思

    深褐色的防盗门前,文苏踯躅着不敢进去,口袋里细长条的成绩单上浸满了汗渍。该怎样和爸妈解释这个成绩和近来的状态呢……他边想着边蹑手蹑脚地扭动钥匙开开门,四周环顾着,希望能躲过他们的眼睛。

    然而视线所及之处竟然空无一人,平时这个点爸爸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则穿梭于餐厅和厨房之间。今天却是反常,如果他们都出去了,肯定会给自己打个电话说明一下的。

    文苏把书包扔在房间的椅子上,刚想打个电话问问,却听到厨房传来一丝微弱的声音。他诧异地走过去,拉开厨房的推拉门,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对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而文苏满溢着惊喜。

    “你要吓死我!”

    是姐姐。

    “哇!”文苏喜出望外,“姐!你怎么回来了!”

    姐姐在北京读大学,前几天刚刚放完暑假回去报道,结果今天又回来了,这令文苏颇为惊讶。

    “爸妈出差了,我过一阵子不是要去英国做交换生嘛,学校也给我们放了回家的假,我就回来照顾你了。”姐姐边掀开锅盖边回答。

    两个人同时出差……这在文苏的记忆里貌似还是第一次。爸爸经营着一家服装公司,经常会去各个地方举办销售会,而妈妈是一名高中老师,出差的机会很少,偶尔也会被派出去开会或是作报告,但一定会和爸爸出差的时间交错开。按妈妈的话讲——如果我们两个都不在,这个屋顶恐怕都要让你给掀了吧!

    这个消息多少冲淡了他的烦恼,虽然不至于把屋顶给掀了,但至少可以开个小缝透透气,不会被限制得那么拘束。而且姐姐向来是最宠他的,小的时候每当被爸妈训斥,她总会跑来说好话,爸妈向来不冲她发脾气,所以一场批斗也就不了了之了。能跟姐姐单独生活是文苏在每一次被训斥时的梦想,在当年乳臭未干的他看来,自己是小绵羊,爸妈就是大灰狼,姐姐才是最温柔的牧羊人,他甚至羡慕将来能和姐姐长相厮守的那个男人,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成绩单上的汗渍也该消融了吧,一股暌违已久的欣喜爬上心窝,在听完叶君涵的一番说辞后好事连篇,烦恼降格为一阵云烟,被抛诸脑后,开朗又重新横行霸道起来了。

    “多久啊?”文苏期待地问。

    “将近一个月吧。”

    兴奋之余,文苏瞥见了锅里干瘪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旁边洒了满灶台的盐,心情顿时晴转多云:“那我岂不是要吃半个月的番茄炒蛋咯?”

    姐姐掐着腰回驳道:“喂,烧菜很辛苦的诶,你要是不吃就去楼下翻垃圾桶吧!”

    如果不是陈若曦旧事重提,文苏大概已经忘记发生过的那些事了。

    这十几天来,他可算是好好地放松了一回,完成好自己该完成的学习任务后,剩下时间完全交由自己支配。

    不过他也的确提起兴致来认真学习了,一反新学期伊始浑浑噩噩的样子,那个敢在课堂上就知识点同老师答辩争论、会恰当地活跃气氛、下了课跑去操场上撒欢的阳光男孩子又重新走进同学们的视野。

    看班主任的表情,她觉得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她认为她反复的教唆点醒了文苏。而文苏也不好意思戳破,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叶君涵的一席鼓舞,更多的是他在放任自由的时候感受到的紧迫感,那是种超脱于一切大道理之外的感觉,是只有自己去亲身体验才能领悟到的道理。

    然而这种体验在压迫之下是体会不到的,只有充分的放松之余才会油然而生地迸发出来。或者说,在被强加的压力之下,想的都是怎样去反抗,同那些约定成俗的大道理作斗争,对学习的上进心便江河日下,一些灵感或是潜能根本无从见缝插针。

    凡是有丝毫上进心的人都会是有自觉性的人,在奋勇争先的大环境里,安逸之中一定看得到四伏的危机。日益被成绩、学习、梦想这些聒噪的词汇所捆绑起来的学生们,真的缺少了在充分放松之余自然而然的压力,或许这种压力才能蜕变成动力,才能充分调动自己的积极性吧。

    “积极”一词本来就不是宽泛的概念,只有主动的积极却从没听过“被积极”。压力就不同了,有茫然般主动感受到的压力,也有莫名其妙被迫施加的压力。

    相对的,主动的压力赢得积极,被迫的压力只能劳而无获。

    当陈若曦站在教室的门口,抓起筷子准备饱餐一顿的文苏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么些天以来,他一直刻意地躲避着她,虽然自己心里就韩毅爸妈出现在约定的地点一直疑虑重重。而且……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其实是胆怯,怕她也会站在韩毅那一方孤立自己,文苏不想再度体验失去的滋味。

    他们俩之间有种说不清的隔阂,其实仅对于彼此而言,谁也没有侵犯到谁,但偏偏就是有股力量将两人扯开。

    倒也是心有灵犀,她这么多天来也从没找过自己问询原委,唯一的消息还是从叶君涵那里得知的。不过再刻意去躲避也总会遇到,但文苏感觉自己貌似很久没有见过陈若曦了。

    “嘿,好久不见!”老朋友竟然还需要如此客套的问候,文苏讲完不禁感到一丝苦涩。

    “好久不见。”陈若曦笑着回答,“我今天刚刚回学校。”

    文苏感到诧异:“你之前不在学校吗?”

    “是啊。”陈若曦顿了顿,“之前生病了,请了个长假。怎么,你不知道吗?”

    “啊……没有啦,现在好些了吗?”文苏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懊恼自己对于老朋友实在太不关心了。

    “放心吧,没事了,其实主要也是去放松放松心情,前一阵子太压抑了。”她没等文苏回答便开门见山地问:“你和韩毅……还是那个样子吗?”

    果然还是触及到这个话题了,文苏无奈地点点头。

    “其实都怪我不好,如果我跟他讲清楚事实,他应该就不会那么看待你了。”陈若曦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无所谓啊,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不会太在意他和许杨看我的眼光了。”文苏强制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把苦水硬往肚子里咽。

    “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你跟韩毅道明原委吧,不要在意我们俩的关系,也不要听叶君涵的刻意要隐瞒什么,她还不知道,我和韩毅其实已经完全断了。”

    这番话令文苏颇为惊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像是平地起惊雷似的袭来得那么突然,但看见陈若曦尚且苍白的脸上斑斑点点的怅惘,又觉得不像是故意编造的。

    文苏紧锁住眉头弱弱地问了一句:“因为什么?”

    ……

    空气凝固起来,沉默婉转在交织的目光之间,两个人之间静默的氛围同外界的嘈杂格格不入。

    要说吗?陈若曦内心纠结着——如果不说,按文苏和叶君涵的性子怕是要继续瞒下去,那样的话他们之间的友谊或许万劫不复;如果说了,将来韩毅肯定会知道的,他会怎么想,以他的脾气又会怎样意气用事?

    “没有原因,很突兀的,你们不要过问了。”她选择了前者,渴求文苏能够听从自己的建议。

    同陈若曦告别后,文苏盯着桌子上色泽饱满的鱼香肉丝盖浇饭,却毫无食欲。

    完全断了——这是什么意思?是又吵架了,还是为了自己和韩毅能够和好而故意编造的谎言?

    文苏倚在冰冷的椅背上,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滚烫的记忆由内而外喷涌而出。

    他记得,小学室外有一间厕所,厕所后墙外有一方小院子,是个隐蔽的好去处。就在那里,韩毅斩钉截铁地告诉文苏和许杨:“我喜欢陈若曦,等长大后我要娶她回家!”

    那个年纪大家对于异性的好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出来的,所以能大声说出自己喜欢的女生是一件很令人歆羡的事。

    然而两个人却没有向着令人歆羡的玛丽苏剧情发展下去,印象里有他们两个的场景大都是在互掐,或是意见不合蹬鼻子上脸。其实陈若曦虽然活泼直率,但对其他人都能展现她温柔的一面,然而就像是故意针对韩毅似的,每每韩毅提出想法她必定第一个反驳,丝毫不顾忌他的面子。虽然那么小的年纪还谈不上爱情,但谁都能看出来两个人根本不搭。

    文苏为自己的好兄弟打抱不平,他专门去找叶君涵问询:“陈若曦就那么讨厌韩毅吗?”

    叶君涵竟然笑了,好像是她了解什么隐情似的:“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她凑到文苏的耳畔悄悄说:“陈若曦和我说她喜欢韩毅。”

    这个消息犹如在寒冬腊月感受到和煦春风扑面而来,文苏恨不得赶紧去把这个消息告知韩毅,他似乎已经能看见韩毅惊喜的表情了。

    然而他却被叶君涵拦住:“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韩毅!让陈若曦知道了她肯定要和我绝交不成。”

    女孩子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文苏想,明明喜欢,却非要装出一副讨厌的样子,明明同样渴望被喜欢,却不让对方知道。

    文苏越发不理解喜欢,他深以为只有互相仰慕并为之羞涩的人才会拥有这个名词,然而喜欢竟然会萌芽在这一对儿不搭的人之中,滋生于喋喋不休的争吵中,难免令他产生好奇的想象。

    他就好像是得知自己被人喜欢一般,身为一个旁观者却比当局者还要激动,他顺口说了韩毅的秘密,巴不得现在就促成他们。

    然而叶君涵表现得很平静,现在看来叶君涵那个时候真的是比自己成熟很多。她把这两个秘密合二为一,编织成“韩毅和陈若曦互相喜欢”这个共同秘密,让文苏埋藏在心里,不要对任何人讲起。

    文苏虽然不知道内中缘由,但是看到叶君涵的认真,他便答应了。

    从此这个秘密就成了文苏的心结,每当看到其中一个主角,他就会忍不住呼喊:“喂,那谁喜欢你!”

    然而好在他忍住了,一直坚持到现在。这么久以来,这似乎成为了文苏和叶君涵的默契,以这个秘密为源头推波助澜,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要拉扯开互掐的两个人还是拉着许杨走开给他们营造独处的机会。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任务,却在这两个热心的朋友看来,能促成他们两个甚至比自己找到喜欢的人还要值得欣喜。

    感激的是,长大以来,陈若曦逐渐向着小家碧玉靠拢,韩毅更为成熟学会了怎么去关心女生,虽然依旧时有不和,但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在向对方表现出着不同程度的倾慕。

    越长大圈子也越来越广,他们五个人也不需要经常黏在一起,这无疑给他们两个创造了更好的契机,更不如说,这是文苏和叶君涵这么多年来的默契的衍生结果吧。

    他们多么希望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仿佛自己是主角。

    在“谈恋爱”这个还很忌讳的动宾短语偷偷被扎根在脑子里之后,两个人似乎随时都会宣布在一起。

    然而今天却听到“完全断了”这样的字眼,文苏想,不知道叶君涵听到会是什么反应呢……

    但文苏清楚,绝不能听从陈若曦的建议向韩毅道出实情,一方面像叶君涵曾经说的,韩毅生气的并不是自己告知了谁;另一方面,如果陈若曦真的是为了自己和韩毅不会从此陌生而编造的谎言,那么以韩毅的性子一定会迁怒于她,文苏不愿看见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就算被误会下去也绝对不能说出实情,文苏把勺子插进盖浇饭,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

    从文苏的教室门口离开后,陈若曦侧压着脑袋跋涉回自己班,挤进拥攘的人潮,趴在了课桌上。她的头疼了好些天了,医生说是精神压力过大所引起的偏头痛,请了假到南方游玩了一趟却也不见好转。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淤积在脑袋内部的一隅,紧紧地钳住她的神经,霸道地打压一切抵御,令她痛不欲生。

    这样做真的是唯一的选择了吗?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在得知了文苏和韩毅因为那条短信闹翻了脸和后面的事之后,她真的很希望文苏不要把实情抖露出来,所以她始终躲避着文苏,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解释。

    如此说来,自己真是自私得过分了,为了一己之私放任朋友间的感情所不顾。曾听闻非洲草原的鬣狗,为了填饱肚子不惜对身旁一同战斗的同伴下毒手,而自己这样做,又与这类禽兽何异?

    可转念一想,陈若曦又不会觉得后悔,因为她不甘心看到她和韩毅好不容易搭成的鹊桥,还没来得及踏上半步就出现裂痕。

    她为了韩毅做过多少努力……她自己也记不清了。从第一次见到他脸庞莫名变得炽热,到拉着叶君涵挤进他所在的圈子,从拼命找茬赢得他的注意,到故意装作生病换取他的关心。

    她本不是个虚伪做作的人,她直率、活泼,从来不拐弯抹角,对那种甜腻的王子公主爱情故事嗤之以鼻。但有了韩毅一同陪伴的成长,她发现她变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天真单纯了,她也会用心计挤走韩毅身旁她看不顺眼的女孩子,也会虚伪地装出一副纯情可人的甜美少女形象去迎合他的品味,也会大费周章顾此失彼去接近他,投入他的怀抱。

    自己变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样子,韩毅一定是始作俑者。

    终于,她所觊觎的正一步步变为现实——她终于可以不用依附其他人而光明磊落地和他单独走在一起,终于可以依靠在他的肩膀听他讲故事了,这么多年的愿景总算将要化茧成蝶了,她似乎已经要触碰到翅膀了。

    然而她怎么也挣脱不掉蚕茧,有一道看不见的枷锁死死地拴住她,她脉脉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大千世界,却只能望尘莫及。

    她又能怪谁呢……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她恍然想起,暑假里那个阴云笼罩的午后,她哭啼啼地去找韩毅,却狠心地甩掉他上前擦拭眼泪的手,倾注全部力量讲出了压在心坎儿里的话——

    “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她就恸哭着跑开了。她多么希望他能一把抱住她挽回啊,她幻想过,她认为那时候自己一定会抛却世间一切顾虑,全身心投入到他的怀抱。

    可是他没有。

    而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陈若曦每每在学校里看到他熟悉的笑容就无法自持,大概这就是淤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侵略吧。

    直到现在,她依然保留着希望,她觉得他迟早会主动联系自己的,所以在得知了那条短信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后,自私地在心底渴求文苏不要说出实情。

    毕竟韩毅对面子的热衷她是了解的,如果让他知道是自己招致了他的父母,所有的所有,都会付诸东流。

    直到刚刚,或许所有的希望落空,她才终于做出了选择,这或许是她如此冗长的自私剧本里最不自私的一个桥段。

    然而谁又能懂她,连叶君涵也不能。若不是身不由己,她怎么会对韩毅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惹祸上身呢?

    陈若曦侧趴在冰冷的课桌上,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竭力捂住眼睛,不让自己娇弱的一面展现在同学面前。

    时光回溯到初二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晚上,就是文苏给自己发短信的那天,她记得那天她就像这样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直到凌晨。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上完补习班一个人往家走,半路上巧合地遇到了韩毅的父母。

    他们把自己叫到了一家咖啡馆,一杯韩毅最喜欢的卡布奇诺摆在自己跟前。

    韩毅的妈妈打扮得雍容华贵,爸爸则高大魁梧,似乎比几年前见到时更有气势了。

    阿姨口若悬河地讲个没完没了,大致是韩毅最近状态下滑得厉害,整天心不在焉等等,还说他们已经托了关系,只要分数别低得离谱,何遇中学高中部的大门已经为他敞开。

    陈若曦漫不经心地听着,时不时嘬一口卡布奇诺,竟然尝出了韩毅的味道。

    阿姨察觉到了陈若曦的态度,她刹住了口舌,给旁边的叔叔使了个眼色。叔叔表现得很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公文单,是一张房契。

    “这是你爸爸的门店的房契。”阿姨在旁边解释道,“你也知道你爸爸经营的门店是你叔叔操办的吧?”

    陈若曦懵懂地点了点头,她知道面前的叔叔是市工商管理局的头头,现在爸爸经营的门店就是很多年前托叔叔办下来的,据说花了不少钱。

    这家门店是爸爸的心血,爸爸对待它像是对待亲生孩子一般,容不得任何人践踏,这些陈若曦都是最清楚不过的。

    “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就让你家的门面关门,我想你清楚后果。”

    陈若曦茫然地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永远也忘不了阿姨说这句话的神情和语气,那根本不是要求,而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像是豺狼虎豹一般散发着杀气,目光的锐利令她望而生畏,她只能做一只羸弱的黔驴,在事关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面前却无计可施——

    “不要再和韩毅联系,小小的年纪,请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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