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核桃

    有车就是好,原本需要半小时才能走到的路程,开车只不过花了五分钟。

    江舒艺和袁媛一块下了车,走进别墅。

    元鸢就坐在客厅里,佣人把她照顾得很好。

    恒温的室内环境,熏香阵阵,元鸢整个人懒洋洋得窝在沙发椅上,雪白且毛茸茸的褥子盖至腰间,手边摆着各式各样的茶点。

    江舒艺一看到这条雪白的褥子就会想到自己家。

    穷人家是不会出现这样纯白的物件的,因为不耐脏的同时不经用。

    江舒艺曾经很想拥有一件白色外套,但是母亲却以“等你自己会洗衣服”为由,拒绝了她,等到江舒艺长大后,即便看到特别喜欢的衣服,但只要是白色的她就下意识的想到母亲的话,转而放弃购买。

    可是元鸢买东西,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她不必自己洗,也不怕洗旧了。

    “坐吧。”元鸢懒洋洋的支颐,压住一个呵欠。

    江舒艺拘谨的坐下来,屁股只敢浅浅挨着沙发的一个边,双腿并拢并斜斜倚放,挺直腰背,尽量展现出家教和礼仪。

    元鸢却嗤笑一声:“得了吧,又不是选香港小姐,坐那么直干什么?脊关节坏死啦?”

    江舒艺讪讪一笑,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是啊。”元鸢随手拿起一个解压玩具,边捏边漫不经心道:“你说,为什么总有人这么讨厌。”

    江舒艺分不清她这话是不是在挤兑自己,求救似的看向袁媛,然而袁媛却一直低着头喝咖啡,好像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江舒艺只好硬着头皮问:“是谁惹我们的大小姐生气啦,太过分了!”

    元鸢看着江舒艺这幅同仇敌忾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元鸢的目光落在手边的山核桃上:“还能是谁呢,我们的陈妈太会做事了,我说想吃核桃,给我买了这么多,她就不知道买核桃肉吗?看我手残不能剥,放这馋我呢。”

    江舒艺或许智商一般,但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她完全能理解元大小姐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江舒艺轻轻一笑:“我说多大点事呢,家里有夹子吗,我来给你剥不就行了。”

    她拿起那罐山核桃,轻轻摇晃,山核桃和罐子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你给我剥呀,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元鸢笑了起来,眼睛清凌凌好像会说话。

    然后转头对着厨房方向喊:“陈妈,给小江找个核桃夹来。”

    江舒艺愣了一下,元鸢前一句陈妈,后一句小江,仿佛都是她家里头的丫鬟老妈子。

    而且,元鸢这次连客套一下都不愿意了,竟然就这么欣然接受自己的讨好。

    陈妈很快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十分严肃的老妈子,看向江舒艺时眼神极其不友善,充满审视威严,她脸部那层干巴巴的老皮动都不动,犹如活尸一般道:“可不巧了,咱家里没有核桃夹。”

    陈妈把一个瓷盘递给江舒艺:“江小姐难得上门一趟,居然还愿意给我们行动不便的小姐剥核桃,这份交情咱们元家认下了。”

    江舒艺呆呆接过瓷盘,没有夹子怎么剥?用嘴咬么?开玩笑,元大小姐能吃自己的口水?

    江舒艺看着自己刚做的美甲,欲哭无泪。

    元鸢却仿佛忘记她这号人一样,开始和袁媛聊了起来。

    袁媛准备在市中心开一家咖啡馆,国金大厦是一个好位置,不过国金大厦的档口常年紧俏,没点面子和实力,根本连交钱的资格都没有。

    这国金大厦正是元家的产业,能不能入驻,还不是元鸢一句话。

    元鸢仔细询问了咖啡师人选,供应商和供应渠道等问题,似乎很是满意,不但答应了为袁媛谈一个黄金档口,还愿意出钱投资,作为交换,袁媛需要给她按季度分红。

    江舒艺听着听着,剥核桃的态度便认真起来了。

    手痛只是一时的,赚不到钱的心痛却是一世的,既然元鸢还是那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元鸢,她能给表妹投资,自然也不会拒绝自己吧。

    江舒艺终于剥完了那一罐核桃,还顺利熬到袁媛离开,才状似无意开口:“鸢鸢,你什么时候对咖啡馆开始感兴趣了?”

    元鸢淡淡道:“我又不缺钱,投资着玩玩,也不耽误事儿。”

    江舒艺又恨又妒,气的牙痒痒,却还是虚伪道:“那确实,我们鸢鸢不但是白富美,还是个十分有眼光的白富美呢。”

    元鸢没接话,江舒艺就继续自说自话:“那我们眼光这么好的鸢鸢,有没有兴趣投资一个项目啊。”

    元鸢兴致缺缺问道:“什么项目?”

    江舒艺:“一个乙女游戏,就针对你这样的富婆,给你们找点乐子,你觉得怎么样?”

    元鸢嗤笑一声:“你不是学金融的吗?怎么跑去做游戏了。”

    江舒艺一惊,以为元鸢恢复了记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既然元鸢没有和她算账,就一定无事发生。

    江舒艺假装惊喜问:“鸢鸢,你想起来啦。”

    元鸢调整了一下坐姿:“昨天,我爸给我配了个助理,助理把我近几年的投资项目拉了个明细,我看到我给你的实验室捐过设备。”

    江舒艺捧场道:“是呀,鸢鸢你对我真好,你捐的那批设备,安装了最新最权威的研究数据库,可以模拟交易所的真实场景,我和同学每次用都会感谢你呢。”

    元鸢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所以,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还是要背叛我啊。

    元鸢道:“你还没回答我,你一个金融专业的,跑去搞游戏干什么。”

    江舒艺仔细观察元鸢的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也对,她失忆了,不记得王振宇,自然也不记得给王振宇投资过多少次游戏。

    王振宇的游戏确实也慢慢开始盈利,只要确保资金链不断,下一个游戏必定会大火,况且江舒艺也不放心让王振宇这个怂包直接接触元鸢。

    那么,把王振宇介绍成自己的男朋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帮闺蜜的男朋友不就等于帮闺蜜。

    于是,江舒艺笑道:“我哪里懂这些,都是振宇在折腾,嗨你看我这脑子,忘了你失忆了,振宇就是我的男朋友,你之前也给他投资过的,助理给你的明细单上应该有吧。”

    元鸢忽然皱眉道:“你的男朋友?我投资他?”

    江舒艺愣了一下道:“对呀,你还说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呢。”

    元鸢清亮的眼神仿佛能扫清一切污秽:“你确定这是我说的?”

    江舒艺被她沉沉的目光压迫,脊梁骨又不自觉弯了下来。

    她竭力挺了挺腰,咬牙坚持道:“是……是啊。”

    元鸢轻慢一笑:“那我一定是鬼上身了,就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对闺蜜的男人,向来是避之不及,绝不可能会有任何层面的往来,你的男人,要我帮衬,我还同意了,真是太可笑了。”

    江舒艺慌了一瞬:“可……可是……”

    元鸢盯着江舒艺,等她说出可是的内容。

    江舒艺可是了半天,终于镇静下来,仿佛想好了对策:“你现在失忆了,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要好,大概是我们的友情真的超越了你现在的认知,所以那时候你才会看到我和男朋友日子艰难,起了帮衬的念头,哎……说起来,我也拒绝过你的好意,但你向来说一不二,我也不能太不知好歹了。”

    元鸢真的一瞬间想过直接摊牌,然后找人买个皮尺量一量江舒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她和王振宇唱双簧一样的哄骗自己的钱,现在居然好意思睁着眼睛说是自己主动送钱的瞎话。

    元鸢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心软,她从医院里醒过来,第一时间居然是想找到江舒艺对峙。

    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振宇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垃圾中的战斗机,江舒艺要是喜欢,早说便是。

    元鸢和王振宇之间从不存在什么爱情,她不过是借着王振宇的名头躲避家里的催婚,但她和江舒艺之间的友情,却是实打实曾经存在过的。

    即便是深刻认识到,是江舒艺推自己下楼,元鸢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恨,而是疑惑、不解。

    这份疑惑不解,终于在此时此刻凝成滔天的恨意。

    有人曾说过:爱的越深,恨就越深。

    或许,此情此景也适用。

    元鸢终于放下了一切心软,和时不时冒出来的——为江舒艺找借口的念头,准备要重重给予江舒艺致命一击。

    难道江舒艺了解元鸢,元鸢不了解江舒艺吗。

    她当然也知道,这位“至交好友”到底害怕失去什么。

    元鸢似笑非笑看着江舒艺:“你想要我继续投资你的……男朋友?”

    江舒艺点了点头:“你可以考虑一下,肯定比表妹的咖啡馆赚钱,你也能收到分红的嘛。”

    元鸢低头划拉了几下手机,才遗憾道:“其实,要不是你说王振宇是你的男朋友,我都准备要起诉他了。”

    江舒艺惊讶极了,瞪大眼睛:“为什么?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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