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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三)

    凌玉取了鞭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便挥下了第一鞭。

    “啪”地一声,鞭稍破空而来,温言后背立刻就多了一道血痕。

    “嗯……”没有人不怕疼。但是温言咬紧牙关,让第一声痛呼咬碎在喉咙间。但是紧接着第二鞭袭来,又把他逼地险些叫出来。

    背后的肌肉像是被一鞭鞭硬刮了下来一般,铺天盖地的疼痛将他牢牢包裹住,但是温言咬紧嘴唇,不许自己出声。

    不许叫,还嫌不够难堪吗?开头温言还能这样对自己说,可是打到一半,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不想喊痛,而是疼痛消磨尽了他喊痛的力气。

    所有其他感觉都消失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公主驸马,皇家相府,此刻统统不见,只有深入骨髓的疼痛炸裂在后背上,让温言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张大嘴,却没有办法呼吸。

    屋里只有鞭子打在□□上脆响,和温言强行压抑在喉间叫不出来的呜咽声。

    这个房间曾经招呼过不少人,甚至有些还号称什么硬骨头,但却是头一次这样安静。

    萧辞看着温言背后的伤痕一道道增加,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叫出声来。这样一个看似最没有脾气的人,却突然咬紧牙关,硬是扛着要挨够这十鞭。

    十鞭一到,凌玉收了鞭子,“殿下,打完了。”

    温言眼前一片金星,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说话,可是一张嘴便没了声音。他能做的只有大口喘着气,让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

    “驸马可有话要说?”萧辞没有心软。

    回答萧辞的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颤抖着的身体。

    疼痛消耗了温言的力量,双腿完全支撑不住,四肢被最大限度地拉长,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手腕上。

    没有人说话。

    屋内的所有声音好像都被吸进了黑暗之中。从高而小的窗户透出来的那唯一一丝光亮落在温言单薄的身上,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无风自动,背后鲜红的血痕在无声中表达着主人的痛苦。

    “再打十鞭!”萧辞的声音一出,温言便觉得眼前一黑,连凌玉都有些意外。门外包小壮被人拉住,但仍然大叫着为温言求情。

    “凌玉!动手!”

    温言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突如其来的鞭子将他即将出口的求饶打碎在了喉咙里。

    鞭声还在继续,萧辞没有继续看下去。她冷漠地转身,在无情的鞭声中说道:“传我的令,驸马举止无状,顶撞本宫。禁足于秋筠馆三层。没有本宫允许,不许出秋筠馆一步。”

    她看了眼还在门外叫唤的包小壮。“除了他以外,其他任何不许任何人进出。”

    萧辞没有再看身后挨打的温言,冷着脸出了蒹葭院。

    却云斋里,妙歌看势头不对,已经吩咐人将所有跟大婚有关的物件收拾干净,萧辞一进门,便只看到满屋清爽,火气便先消了一半。

    “你怎么在这?不去处理秋筠馆的事?”

    “刚刚有人传了消息过来,我已经派人去将秋筠馆收拾好,而且也早就安排了大夫。驸马一出来,就有人给他治伤。”妙歌给萧辞斟了杯茶,送到她的面前。“殿下是不是也觉得,驸马是无辜的?”

    萧辞接了茶,坐在桌边,问道:“说说看,他为什么是无辜的?”

    “不知道啊。”妙歌一双杏眼无辜地看向萧辞。

    这句话温言说了好多遍,差不多是萧辞今天最讨厌的一句了。她瞪了妙歌一眼,对方才肯好好说话。

    妙歌在萧辞身边坐下,托着腮侧看向她。“我确实是不知道驸马到底无不无辜,但是我知道,殿下心里一定有底了。如果公主真的怀疑驸马,二十鞭,哪够啊?”

    妙歌跟在萧辞身边多年,对于她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如果萧辞真的怀疑温言,此刻温言绝对不可能安安稳稳躺在秋筠馆养伤,而是直接被萧辞扒下一层皮来。

    萧辞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温阙这个儿子跟他不一样,不像是个会主动兴风作浪的人,还不太会撒谎,连个像样的谎话都编不圆。而且他用的这手段,的确也不像是冲着要对方命去的,倒更像是催他赶紧自己死。”

    妙歌一点便通。“这么说,殿下相信驸马是无辜的?觉得他是被人利用了?”

    “大概吧。”萧辞说得含糊。

    “不过即便驸马无辜,这也太凑巧了点,必然是有人给驸马递了消息。而且这消息还不是只是泛泛地说一句除掉千红,必然是把千红的个性特点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驸马才来得这么有准头。”

    “从昨天到现在,驸马一直在我们眼皮底下。我听凌玉说,唯一离开的一小段时间就是在宫里,所以这个消息一定是在宫里传过去的。当时凌玉在文徳殿外找了个小太监陪着温言,你们回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妙歌恍然大悟。“所以那个人不仅跟驸马关系匪浅,还有本事在宫里传递消息,甚至能调动内监。咱们早就调查过,驸马平日里深居浅出,打交道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他要保的人,只怕是……”

    “他那个好父亲,温阙。”萧辞接道。有妙歌在身旁抽丝剥茧,倒是让她心里的火气散了一半。“我看得出来,温言心里后悔了,但他还是选择骗我。吓不管用,打不管用,也不知他那个混账老子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激得他非得这么干。”

    萧辞叹了口气。这小蚌壳精的壳子好不容易打开了一条缝,怎么一下子就给合上了呢?

    还合得死死的,撬都撬不开。

    “可是,为什么?”妙歌疑惑地问道。“温相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其实这一点萧辞也没有想通,所以一开始才对温言的行为有些意外。“不知道,也许是试探吧?也许是想知道,温言在我这里到底有多少分量?或者是想知道,以后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但是现在至少能确定一点,在他温阙眼中,这个儿子的命是真不值钱。”

    妙歌脸上满是疑惑。“可是他不是相府独子吗?怎会如此?而且被这样利用,驸马自己知道吗?”

    无论温言与他父亲关系如何,他如今都已经卷入了长公主府和丞相府之间的斗争,一个不慎,就会成为双方角力中最先牺牲那个。

    萧辞叹了口气。温言这个人啊,软弱到好像谁都可以过去踩一脚,贴身的小厮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丞相府里的时候,住的是连个下人都没有的简陋偏院。到了长公主府,也不过被人当作过河的卒子用来试水深浅。温阙不喜欢他,有意要推他入火坑,还生怕火不够大非要刻意要添一把柴。

    对着这么一个人,温阙用的手段,萧辞觉得很不喜欢。

    她没有回答妙歌,转而问道:“你给他换的小厮不错,叫什么名字?”

    妙歌赶紧答道:“包小壮。是下面庄子里农户的儿子,会一点拳脚。我让人查了,背景绝对干净,这才敢给驸马用。之前跟着来的那个,我让人送到下面庄子里看管起来了。等过了这阵子再行处置。”

    萧辞略一点头。“驸马没问?”

    “问了啊。”妙歌把当时温言问她的情形简单告诉了萧辞。

    萧辞心里打了个转,但到底没有当着妙歌的面说什么。“我猜最初这事会交给云松来办,但是他临时被你调了出去,不得已才换上了温言。可惜温言根本不是这块料。”

    萧辞的眼中翻涌上来层层阴翳。“妙歌,今日驸马和千红的事我不想让外人知道,透出去的消息只能是驸马禁足,千红也还好好地待在府里。原因不用说地太真,尽管让外面的人猜去。文德殿外那个小太监的事透给陛下,是杀是留他自己看着办。”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另外,以后温言毕竟是驸马,是这府里的主子。即便今天与我不和,也不能任人欺负,别让人看轻了他。”

    秋筠馆中,府中的大夫一天内两次见到驸马爷,第一次只是伤到手指,可第二次却是伤到意识都几乎模糊了。

    温言趴在床上,大夫小心地揭开他身后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料,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

    后背痛得仿佛被掀掉了一层皮肉,温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大夫上药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可温言还是疼地发抖。虽然他强忍着一言不发,可是额头一层层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包小壮不停地跟大夫说着什么。可是温言耳朵里好像蒙了一层水雾,朦胧地听不清楚,脑子里只有一个铺天盖地的“疼”字。

    这疼痛好像没有尽头。

    他想到萧辞说的那句“生不如死”,突然笑了一下。还真是,不如死了。

    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呢?这是温言失去思考能力之前想的最后一个问题。

    大夫上完药,又和包小壮一起给温言换上了干净的里衣。温言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完全任凭两人摆弄,没有一丝反抗。

    温言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也忘了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也感受不到周围还有什么其他人,只迷迷糊糊地觉得好像掉进了一个火窟一般,周身都被热浪包裹着。尤其是后背,简直像是被火燎没了皮肉一样。

    疼痛透过皮肤一层层浸入骨头,他在迷迷糊糊中不停发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睡着,只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言觉得有人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苦涩的药丸,紧接着有一只冰凉的手覆在自己额头上。

    那手刚刚要离开,温言却突然本能地一把抓住,无意识地把那只手贴在了滚烫的脸颊上。

    什么都是热的,只有这只手,冰冰凉凉,好舒服。

    “别走……疼……”意识模糊中,温言终于第一次沙哑含糊地叫了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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