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史鼐怔忡看她：“王爷？”
史景州等人齐齐看过来，周氏皱紧眉头：“哪个王爷？”
“东安郡王。”
史鼐眼里飞速掠过晦暗，“他怎么会插手你的婚事？”
史景州亦是不解跟着道：“表姐可要想清楚，王爷纵然身份尊贵，可却没有个合适的身份立场来为你主持婚事。”
史景州并非想让她听从周氏的婚事安排，而是觉着这事儿不简单。
东安郡王病得自顾不暇，他如何还要多余来管湘云？
湘云道：“他说了，老王爷临死前将我嘱托。这层身份便足矣。”
这事儿史景州却是不知情的，听到这里便不再多作怀疑，他相信表姐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她和他的二姐不一样。
史景州便道：“既如此，王爷给表姐选择的必然合适。母亲还是莫要再安排表姐了，省得与王爷那边起了冲突。”
周氏不大相信，怀疑这是故意说来搪塞她的，为的就是不想嫁给冯家庶子。
周氏问：“他为你看的是哪户人家？”
湘云却还没问过对方究竟是谁，她如实说道：“我还不清楚。”
怕周氏不信，湘云跟着道：“不过过几日他便让我去与对方相看了。”
史鼐道：“你都不清楚他为你选的是何人，便敢答应了？”
史雍嘁了声插嘴道：“王爷什么身份，她哪有拒绝 的机会？”
闻声，史鼐皱眉沉思。
他与周氏对视，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忧色。
晚膳很快便散了，湘云回了嬉云堂后不久，陈慎上了侯府。
他背着一个包袱，里头装满了新带来的细软，先去青梧院见了史鼐，道：“侯爷谅解，王爷很快就到了。此次王爷有事，在外耽搁了一日，这才没回来。”
史鼐瞧见了陈慎的包袱，看这阵仗，怕是还要住上许久。
史鼐禁不住试探：“我瞧着王爷的病已然好了许多，他已能出侯府，却回不去王府么？我不是催王爷走的意思，只是担心他在王府的公务……”
话是这么说，可彼此都知道史鼐在逐客。
不过他不明说，陈慎自然也就装作不知道，顺着他的话道：“蒙侯爷关心，不过王爷已将折子都带来了，就在柏树园里头呢。”
“不会耽误的，”陈慎笑着拍了拍包袱，道：“有劳侯爷了，我先走了，给王爷送干净衣裳呢。”
史鼐目送陈慎离开，心底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
实在古怪，起初他不在意，可那晚听了周氏的说法，眼下他也禁不住担忧了。
难道真是为了大哥的案子来的？
史鼐匆匆回到寝房，周氏刚沐浴过，正坐在拔步床上换衣裳。
史鼐在她身侧坐下，嗅着她的香味都提不起兴致，苦着脸说：“兴许你说对了，王爷来侯府目的不纯。”
周氏眼光一狠：“当初我看他就不像好人！那你现如今打算怎么办？”
史鼐不知怎么办，陈慎当作听不懂逐客令，他总不能跑去柏树园让东安郡王赶紧离开侯府吧？
史鼐叹息着不吭声。
周氏想到什么，凑到他身边去，说：“那案子总归已经死无对证了，现在他们追着不放，不过是看还有一个湘云。”
“如果湘云没了，穆莳还能查什么？”
史鼐瞪着她：“你胡说什么！我还能除掉湘云不成？”
周氏怒道：“你不除，你就等着穆莳把咱们家挖个三尺深，把当年史云飞留给她的证据被穆莳找到。”
“她不死，到时候就是玉微，还有咱们的两个儿子死！更甚还有你和我！”
史鼐听着，愣住了。
周氏跟着道：“史云飞死了，当初他把那路线图和证据都给了杨氏。杨氏死后又给了湘云，穆莳定是知道内幕，才会追到侯府来。”
杨氏便是湘云的生母，人人都说她死在史云飞之前，实则她在史云飞死后才自戕去世的。
周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年老王爷和穆莳怎么都来索要湘云去养着？
定然也是知道史云飞给了杨氏关键的东西，而杨氏又给了唯一的女儿湘云。
除了湘云没人知道那些东西在哪，只要她死了，这事儿也就迎刃而解了。
湘云到底在侯府生长了这么多年，也是大哥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史鼐怎么都不忍心，他道：“再想想别的法子。”
“你还能拿出什么法子？我们不知穆莳如今查到了哪一步，兴许只差最后一刻，到时候府都完了！你想想景州，他那么有出息，今年九月便要参与科举了，还有玉微，她很快就出嫁了，你想看见他们因为你的一时妇人之仁全都毁于一旦吗？”
史鼐的双眼有那么一瞬的空洞。
房间的蜡烛烛芯啪嗒被烧得炸裂，史鼐回过神，想起湘云儿时在他膝盖上的笑容，可很快又转成了三个亲骨肉。
满脑子都是三个孩子的哭笑调皮，史鼐唉了声，“行了，你办吧。别让我知道。”
史鼐说完，白着脸躺到了床上去，背对着陈氏。
陈氏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没缠人。
陈氏打定了主意，一晚上都在想该怎么做。
她也不想做得太绝，除掉湘云，恐怕自己和丈夫中间就永远隔了一道天堑。
说起来杨氏把东西给湘云的时候她还在襁褓，连爬也不会爬，湘云长大后未必能理解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含义。
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任穆莳查天荒地老都没有证据，倒也不必把她除了。
想至此，陈氏心中有了计划。
翌日一早，她便让人去把湘云请来。
湘云顺便带来了卫若兰的庚帖，双手奉给陈氏，道：“这是卫公子的庚帖，二婶过目。”
周氏随手接过，赐座后问道：“我记得你初入侯府时，带来的细软里头有不少你娘给的，如今可都还在？”
湘云不明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不过母亲给的那些遗产，有不少都被杜姨娘给捞走了。
杜姨娘已经离开了，湘云先前没有拆穿她，此时更没必要再黑她一下，便道：“都在的。”
周氏意味深长地看她：“都有些什么？”
湘云越来越奇怪了，她瞅着二婶问：“都是些保障生活的家当，怎么了？”
周氏与她对视，本能地觉得她没有说实话。
既如此，恐怕那些证据都还在湘云手中。
周氏担心露馅不再细问，转而道：“我担心玉微的事传出去，风言风语的不好听，便想将她婚事提前。预计三个月后出嫁，你得在她之前嫁了。”
“你何时去见王爷给你安排的人？”
湘云若是拒绝，便是嫁给冯家庶子的命运，她扯谎道：“就这几日吧。”
到时再去找穆莳商量时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