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萧源嘴巴快过脑子，“我其实也很擅长超度，物理意义上的。”
另外两人听到这番发言都有一瞬间的僵硬，一时半会儿脑袋有点空白没能够及时找到合适的话来应对。
“有趣，难怪习鸿轩推荐你。”还是曲景明比习鸿轩更快一点反应过来，“萧医生要是真的能物理超度，等他死了我给你包个红包感谢。”
“不过他现在不在家，你们可能要等一会儿。”
“要是你真的能够杀死他，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解脱，包括他本人。”
“他去了哪里？”习鸿轩语气中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期待，赵浩洋那家伙出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喜欢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愿意见人，不说话，不吃东西。现在他愿意出来怎么看都是一大进步！
“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在这里不是为了守着他吗？”习鸿轩有些激动。
曲景明听到这话面露讽刺，“你觉得我要怎么守着他？”
“我的任务，不是为了防止在万一的情况下，及时杀死他么，让他一直处在生死之间的状态无法做任何事情。”
习鸿轩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他，他没有想主动伤害任何人。”
“所以我说是万一，而且我们尽可能远离人烟生活了。”曲景明道，“我不可能把他一直绑在身边。”
“放心，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会一直跟着的，但是我发现一件事。”
“他比任何人都要害怕遇到人类。”说到这里曲景明沉默了好一会儿，“从那天起我就没有再一直跟着他。”
“没人希望自己的人生完全被另外一个人绑定，我也是。”
“你从来没说过。”
“也没人给我选择的机会，我说不愿意就可以拒绝么？特安局多一个我少一个我也不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我跟他能够一换一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超级划算。”
“他一直也没出事。”曲景明无所谓，“反正上面对我的要求我做到了，其他细枝末节有时候没必要这么严格的执行。”
“不要忘了，他曾经是人类的英雄。”
“我没忘。”习鸿轩呐呐，“就是因为这样，我更加不希望他失去理智后变成他曾经最讨厌的怪物。”
“你应该知道，他最厌恶失控的怪物。”从他小时候亲眼看见失控的爸爸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妈妈，对他说着对不起绝望自杀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比厌恶怪物。
“谁不知道呢？”曲景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这个傻子除了最开始那次失去理智之后伤了人，到现在都还记得不能伤害任何人，他只会任由别人伤害自己。”
“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我耳朵没聋，鼻子也没有失去嗅觉，并不喜欢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徒劳无功的去寻求短暂的死亡。”
“当初上面选中我来看管他，一是因为我看不见，二是因为我的能力最适合困住他，三是我没有心，不会产生任何同情的情绪。别说同情，我的唯一的亲人还是因为被他连累而死掉的，虽然这并非他本意。但他们相信，在这几种原因的加成之下，他们相信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一开始确实是这么做的你知道的。不管是研究院还是公司的研究部对赵浩洋都很感兴趣，他在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实验室里也没研究出个什么玩意，反而差点导致大批量的感染。”
“最后要不是傅凌出手，指不定还要死多少人，但你也知道因为傅凌的动手，当时好多人都变成了小水母。”
“也是傅凌强令要求把赵浩洋驱逐，才阻止了他继续在实验室被切片。但是人被赶出来之后，还是有些人不甘心，只要找到这里来的人想要换，我一向来者不拒。”
“我用他的血肉交换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这成为我能够长期在城外生活的本钱。”
“可惜他们也没能够研究出个什么玩意，没有利益的事情没人做，再后来也就没什么人过来了。”
这下子轮到萧源有点呆，她下意识看向飘在肩膀旁没有脑子的小水母，这玩意曾经是人？那傅凌动动手就是一堆的小水母，那得是死了多少人啊？
“小水母都是人变的？”萧源忍不住询问，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真的是一点都找不到两者之间的共同性。
“这个不好说。”曲景明认真回答，“但是承受不住傅凌带来的污染的人最终是变成没有脑子的小水母这是确定的。”
“不止是人，在13区所有交予傅凌处理的其他污染物的躯体最终都会被他同化成小水母，成为他的一部分。”
“理论上来讲，不死污染源的等级虽然高但是比之傅凌还是差了些，有个直接的办法让赵浩洋摆脱这种不断复活的命运获得真正的解脱，让傅凌同化他。”
“但这会带来一个更可怕的问题，不死污染源的等级太高，要是傅凌再吞噬这个，不好说会不会导致全城都变成小水母的问题。”
“没人敢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来赌这样的不确定性。”
“尤其，一旦傅凌出了问题，死的绝对不止是13区。”
“所以，当傅凌宣布驱逐赵浩洋出城，再不允许任何人在城内做不死者的实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后来来找我要试验素材的一直都只敢在城外建立基地偷偷摸摸做研究。”
“虽然没成功，倒是多了些难打的怪物。”
“我们一路上来好像没见到。”萧源有些好奇，“是在怎样的怪物？”
“现在怕是不怎么见得到了，公司的人总是定期清理，比谁都要积极。”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积极？”以萧源对公司的映像，这是一群永远追逐利益的家伙，一言一行最后想要的都是更大的利益。
“当然是因为有好处。”曲景明仰头看了看天，“你们来的不是时候，他这次大约会离开多几天。”
“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不管是想要治疗还是完全杀死他，你都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赵浩洋的事情。习鸿轩可能告诉了你一些，特安局的档案里也记录了一些，但这些资料都太老了，还有很多含糊其辞，他出城之后到底是怎么样的，都做了些什么事，你恐怕都很不了解。”
“要不是带你来的是习鸿轩，我都以为那你被人坑了，才会接受这么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毕竟我听着你好像对这些事都恨不了解的样子，还很年轻，这些过往都没经历过。”
“在我的记忆里也没有你的名号。”
“她还在上学，最近才加入调查部。”习鸿轩解释。
“难怪。”曲景明并没有因为萧源年纪小而轻视对方，“俗话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就记得我们那辈的和知道的前辈们，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解决赵浩洋问题的。”
“这种事果然要等着后辈来。”
“听了这么多，你觉得自己还有没有把握解决赵浩洋的问题？”
“没见到人我不能做保证。”萧源只是稍微委婉了一下，“但是有一点我能保证，要是我都没办法，应该没有任何人有办法。”
“有志气！”曲景明给萧源点了个赞，并不觉的对方这么说是大言不惭。
要是她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曲景明更倾向于让人回去，别被赵浩洋的存在搞得对自己失去信任。
他见过为了研究赵浩洋的情况疯魔的研究员，还不少。
他们总觉得能在赵浩洋身上找到希望或者说奇迹。
让人类不必要继续龟缩在城市里，重新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公。
“借车一用，带你们去个地方，不算远。”
习鸿轩认命的当司机。
曲景明递给萧源一颗绿毛球果，“吃过吗？”
“过来的路上偶遇过一颗。”萧源接过毫不犹豫开啃，“还碰到一棵饮养不良的绿毛球果树，帮忙砍了砍杂草，施肥。”
“那你们运气挺好的。”
“既然你都见过绿毛球我也就不多介绍了，我带你们去的就是一小片绿毛球果园。”
“不是说这个主要是公司在管？”
“是公司在管，但公司其实并不怎么介意路人摘一点绿毛球果，只要不是大批量破坏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是大批量破坏，都不用公司的人出手，有的是城外的生灵向你报复。”
“况且我们去的只是一小片果园，公司的人都经常忽略这里。”
“到了。”
萧源看到了一大片的绿毛球果树，大部分都还是绿色毛茸茸的小球球，有少数成熟的，早有鸟儿唧唧咋咋在一旁守着等吃。
见到有人来它们也不怎么害怕，站在枝桠上好奇的看着来人。
“它们吃得不多，只要不跟它们抢它们订下的果子它们一般不会攻击人。”
“你不是想要知道公司为什么这么积极清理那批怪物么。”
“这里就有你要的答案。”
“也是他们这么容忍赵浩洋继续活着的原因之一，你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