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你说的是裴通政使家？”

    老太妃颔首：“正是。”

    太后笑：“那便带来让舒妃瞧瞧，这要合适也好尽早送入瑞王府，好为瑞王开枝散叶，多添几个像小皇子这般有趣的小子。”

    舒妃忙回：“臣妾和太后一起瞧，要不就明日此时有劳太妃将两个姑娘带来太后这，太后觉得呢？”

    太后没反对。

    此事于是定下。

    走出皇宫的陈氏神情沮丧问老太妃：“大姐姐，此次我们岂非白进宫了？”

    老太妃瞅一眼蠢笨的幺妹，叹气：“此次进宫我早就猜到太后不会答应做主。别说昕蕊的事是过去的事，且你女儿犯了错是事实，没有哪个府的男人会容忍一个搬弄是非的女人，何况那还是瑞王。”

    “不过那狐魅女也的确讨厌，等到子瑜子悦入瑞王府，也能给那狐魅添点堵。”

    这其实才是老太妃的真实来意。大哥家的子瑜子悦虽也有资格参选半年后的大选，然不一定就会被选中，此次有太后在，那必定万事大吉。瑞王可是有一半可能成为陛下，到时子瑜子悦就算不受宠，入宫后也是瑞王潜邸的女人，瑞王自不会亏待，到那时，她裴家定能回到往日的繁盛光景。

    外嫁后一心只有夫家的陈氏却觉得没有什么用。她女儿就是例子，要有用，子瑜子悦还没有她家昕蕊大方得体呢，保不准进府两月就能被瑞王遣送回家。但这话，陈氏不敢当着老太妃面说出。

    而同样抱着小胖子走出皇宫的四殿下问小胖子：“今日玩了些什么？”

    “舒灰一起画画，画小兔纸，大老斧……”小胖子说话还不够流畅，四殿下很是嫌弃，好在他能听懂。

    “爹爹。”

    小胖子喊他，这声爹爹比任何的话都要清晰。

    四殿下：“嗯？”

    “嬷嬷”小胖子指指身后的宫殿，“爹爹生弟弟，不要弟弟……”说着说着，小胖脸委屈巴巴，竟有要大哭的征兆。

    四殿下看出来，立马哄：“没事，她们瞎说的，爹爹只要小胖子就够了。”

    四殿下知道小胖子今日去过太后那，小胖子嘴里的“嬷嬷”说的应当就是太后，至于“生弟弟”，四殿下也能猜到，定是太后和舒妃提了瑞王府子嗣不多一事，被这小家伙听了去。

    良侧妃不止一次逗小胖子说要给他生个小弟弟，小胖子每回听到都要大闹一场。

    四殿下到宫门口时，与老太妃遥遥相对。

    老太妃颔首：“瑞王殿下。”

    四殿下点头致意。

    陈氏冲四殿下福身。

    小胖子见到陈氏，小身子一扭，将头埋在殿下怀里，用屁股对着陈氏。

    “爹爹，怕。”

    四殿下拍拍他小屁股。“不怕，爹爹保护你呢。”

    四殿下抬眸再瞧陈氏时，目光犀利许多。

    陈氏不敢直视四殿下眼睛，她鸵鸟般将自己的身体往老太妃背后藏，可惜她太大只，老太妃矮小，压根遮不住她，倒显得她动作猥琐又滑稽。

    小胖子偷瞄一眼，咯咯乐了。

    殿下抱着他登上马车，离开。

    ...

    舒妃没有和四殿下提起太后要给他府里塞人的事情，毕竟这事与她何干，万一她要说了，四皇子怪到她这母妃头上可怎么办？

    舒妃觉得自己才没那么傻。这事就让太后自己说去。

    第二日，舒妃如约来到太后宫中见老太妃带来的两个姑娘。

    这回陈氏没跟着一道进宫，老太妃只是带了两个姑娘的母亲薛氏。薛氏温婉谦和，而叫子瑜子悦的两个小姑娘，瞧着虽没有元氏明媚娇娜，倒是十分活泼俏丽。

    不止太后瞧着满意，舒妃也觉得不错，她心里是希望此二女能从元氏那分得四皇儿一分宠。

    太后最后好一番叮嘱，比如进瑞王府后要好生伺候瑞王，尽早为瑞王诞下子嗣，若得了宠不可恃宠而骄等。

    二女冲太后盈盈下拜，之后随老太妃出宫。

    太后就怕瑞王会拒绝，是以在年节上当着陛下和文武大臣的面，将子瑜子悦二女赐给瑞王当侍妾。

    景昭二十三年大年初一，瑞王携正妃侧妃以及小皇子入宫朝拜。

    元良良瞧着吃得满嘴流油，怎么劝都不肯将手里冰冰凉的大肥肉撒手的小胖子，都快急得哭出来了。

    “在家里娘亲怎么跟你说的，你可是答应好好的。小胖子，咱回家再吃，娘亲给你做更好吃的，好不好？”元良良去抢，小胖子将胖手指头戳进肥肉里，硬是不肯答应。

    “娘亲，好吃。”

    这有什么好吃的？这么肥，关键还是冷的，这么大一块肉吃下去他这小肚子还能不能要了。

    “吃多了会闹肚子，乖，给娘亲。”

    不管她怎么骗怎么哄，小胖子就是不答应，怕娘亲还要跟他抢，他直接将手往自个嘴里塞。

    瞧到这一幕的太后和舒妃都觉得有趣，看得目不转睛，可心里都替小胖子捏一把汗，都希望良侧妃能够把肥肉夺下来，毕竟这台面上几道菜从御膳房送到太和殿时早凉透了，这小胖子又是小孩子，哪能吃这个。

    舒妃暗骂良侧妃不中用，正跃跃欲试打算亲自过去哄小胖子。想她出马，小胖子还能不配合？

    谁知跟陛下聊完话的四殿下也瞧见了他的良侧妃和他儿子的夺肉大战，他冲陛下告了退，大步朝良侧妃走去。

    在座小孩子可不少，单说大殿下身边就跟着两个六七岁的小皇子，所有的小孩子也都规规矩矩坐着，只有小胖子浑身上下跟滚了油桶似的，抱着大肉使劲啃，这要扔在马路上，不知情的还当是饿了七八顿的小乞丐呢。

    四殿下瞧着小胖子，眉心跳了跳，他无从下手，只好用老办法：“爹爹也想吃肉，可以给爹爹吃口吗？”

    小胖子睁着大大的凤眸，纠结了一会儿，瞧见桌上盘子里还有，于是很慷慨的将手里啃的乱七八糟的半块肉往四殿下嘴边递过去。

    元良良胆战心惊瞧着殿下，小胖子要往她嘴边塞，反正她是不吃的，她只会将小胖子揍哭。

    四殿下想也没想，叼走小胖子手里的肉，咀嚼两下，直接吞下。

    元良良心疼瞧着，赶紧给殿下递水漱口。

    小胖子盯着眼前的肉，元良良眼疾手快，在小胖手伸过去时，将那盘肉推到殿下那边。小胖子纠着肉乎乎的小脸瞧娘亲，元良良说：“瞧爹爹瘦的，咱们留给他吃好不好？”

    小胖子瞧瞧爹爹，觉得娘亲说的有道理，于是才安静了。

    只不过很快小胖子没瞧见爹爹吃肉，还指着肉叫殿下吃：“爹爹，吃肉。”吃肉两个字他也说得很溜。

    四殿下只好配合夹起桌上的一片粉蒸肉塞进嘴里。

    小胖子流着口水，一脸希夷望着四殿下：“爹爹，吃好吗？”

    四殿下点头：“好吃。”

    听到这话的小胖子口水流的更猛了。元良良都来不及给他擦。

    舒妃好想将小人抱在自己怀里，惋惜眼下不是时候。

    瞧了眼前父慈子孝一幕好一会儿的陛下，心中万分感慨：“没想到瑞王照顾自个的儿子竟这般用心哪。”

    太后听到，觉是个时候，开口：“是呀。只可惜瑞王府里小孩子还是少了些。”

    陛下一琢磨，也想起来，好像老四府里的确一直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也难怪他尽心。

    陛下担忧：“母后说的是。朕也十分忧心，可朕也没有办法。”

    太后笑道：“陛下没办法，哀家倒是有一个。通政使裴大人有两个嫡孙女，哀家见过，贤淑知礼且不失活泼，可进瑞王后院，替瑞王开枝散叶。”

    陛下一听，是好事，当下答应了。

    两位妙龄佳丽盈盈上前给陛下和太后见礼，底下众臣还当是表演节目的，都目不转睛瞧着。

    等到太后朗声夸赞二女，还接连夸了通政使一家后，众臣渐渐觉出味来。

    小胖子这是第一年参加宫里年节，兴奋地不得了，元良良只顾着防范小胖子惹祸，压根没注意场上的变化。

    “瑞王，裴家女儿你觉得如何？”陛下问。

    元良良这时才抬眼瞧了眼陛下，转而又去看正中间站着的两个少女，最后她又瞧向殿下。

    四殿下怀疑陛下想坑他，但他一时之间瞧不出端倪，只实话答：“尚可。”

    陛下觉得自己不该问的。

    太后也觉陛下多事，于是太后不打算再给陛下第二次机会，她亲自开口：“哀家觉得子瑜子悦两丫头和瑞王投缘，不如就让她们留在瑞王府，陛下觉得如何？”

    陛下呵呵笑：“朕和太后想到一块儿去了，果然母子连心哪。”

    众臣：陛下，您怕是忘了，您是太后的过继子吧？

    太后问完陛下，又瞧着底下：“众臣觉得何如？”

    众臣：“太后英明。恭喜瑞王。”

    太后唯独没有问四殿下。

    四殿下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两个女人，他刚打算回绝，身边扑过来一团宝蓝色。殿下看清了，小胖子是被良侧妃一把推过来的。

    四殿下及时将小胖子接在怀里，和良侧妃对视，殿下心下了然，随即抱着小胖子坐下，未置一词。

    元良良觉得瑞王府迟早要进新人的，既然推脱不开，只要不是殿下亲自选进来的，她都可以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