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贰拾捌

    陛下审视凄凄楚楚的母子俩,凝眉看着小胖子:“你娘亲可不止只有你一个。”显然,陛下听到了儿子对他母妃的表白。

    小胖子急着说:“父皇,母妃生病了,生不了弟弟。”

    元良良扯扯小胖子。她生得了,谁说她生不了。她只是容易晕倒,醒来就没事了。

    陛下:“和弟弟无关,你娘亲除了你,还有朕。”

    小胖良儿嘟嘴:“可父皇都有其他娘娘,以后还会有更多。”他进宫后学了很多宫中规矩,学的最多的一条就是礼数。太傅告诉他祸从口出,要他学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他时常忘记,眼下一着急更是记不得。

    “胡说。”陛下想想,觉得也不算胡说,又接着说,“那些娘娘是太后和太皇太后塞进宫的,严格来说是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娘娘,并非朕的。你不必担心。”

    小胖子眼睛亮晶晶:“那父皇是不是不生弟弟了?”

    “暂时只有你一个。”

    虽然是“暂时”,但小胖子还是满意了。他跳到陛下身上,嚎啕大哭。这段日子,他每日都被太傅耳提面命。知道自己不是父皇心中唯一的那个,他着急难过,又只能闷在心里,实在太委屈了。

    陛下抱着越来越大只的小胖子,哄了哄,颠了颠说:“以后,别缠着娘亲和祖母要抱抱,你大了知道吗?”

    “可是没人抱我了。呜呜呜……”

    “爹爹不是人吗?”

    父子俩互相瞪着对方许久,陛下抹抹小胖子的眼泪:“好了,爹爹与你娘亲说会儿话,你自个玩去吧。”

    将小胖子放地上,看着他一溜烟跑远。

    陛下走到榻前,坐下,他用手指抚了抚元良良额前的碎发:“还生气的话,告诉为夫,不许闷在心里。”

    元良良抓住陛下的手,偎着,摇头:“气不起来了。”

    陛下忧虑无奈道:“是否为夫不当这个陛下,良儿才会……”

    元良良飞快探起身咬住陛下的嘴,研磨了许久,彼此才分开。

    “良儿当贵妃当上瘾了,陛下以后不许再提这个‘是否’。”她知道陛下不可能不当这个陛下,为了百姓安泰,朝堂稳固,陛下也要在这个位置上。再则好不容易争夺来的,放弃等同于去死,那样还不如在宫里呆着。至少他们一家三口还能安稳度日。

    陛下也知,是以果然不再说。

    元良良愁眉苦脸:“是不是皇子都必须要由段太傅来教?朝中只有一位太傅吗?”

    陛下知道她担心什么,道:“朝中只有段太傅。他是太上皇几个皇子的老师。以前不觉得,如今让他教小胖良儿才发觉他真是太老了。此事交给朕吧。”

    陛下当然不会觉得,他从前只好习武练箭,太傅一让他读书写字,他就逃跑。是以他如今想想,对于太傅教了什么,脑中完全空白。

    陛下在朝上直接撤了段太傅教授大皇子的资格,只保留顶戴花翎。

    段太傅向来一丝不苟的方正脸上有了皲裂:“陛下,这是何意?是觉得微臣教授不好?”

    陛下道:“以后待后宫其他娘娘有了子嗣,通通交予太傅教导,太傅且等着吧。”

    陛下都这么说了,太傅自是无话可说。

    个别尤其了解陛下的心腹,不免腹诽:其他娘娘有子嗣?陛下这话出口倒是轻巧,就不知陛下何时真的去过其他娘娘那?陛下怕是哄傻子玩呢吧。太傅也敢信。

    陛下毕竟才二十出头,大家不至于在这时候急他。是以谁都没吭声。

    陛下瞧着段太傅,道:“想必爱卿们都有所耳闻昨日宫中发生之事。那个被夺嫔位,下京兆狱的方家女,亦是皇后表妹,不知段太傅对此事了解多少?”

    从太和殿出来,段太傅神色虽如从前般淡然,可谁都知道,太傅心里此刻急着气着呢。今日两次被陛下下了面子,太傅心里还能平静才有鬼。是以,大家都不敢轻易上前慰问。

    众臣只见段太傅迈着长腿,往前走得飞快,马上,将他们一群人远远甩下。

    太傅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太傅夫人,他先是将太傅夫人训了一顿,指责她不会教女儿,更指责她没有约束好娘家人。

    太傅夫人心里委屈,主要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太傅当着下人面说教,太傅夫人坐在床沿抹眼泪:“大人这般说妾身,是何道理?凝儿如今是皇后,还不够给太傅府长脸吗?妾身娘家虽比不得太傅府,也只是如今没落了,当年妾身嫁于大人时,妾身爹爹可是位置正二品。”

    太傅挥手,让房内伺候的人退下:“你还有脸说?皇后被你私下教的不知变通,如今在后宫一心钻营,迟早给太傅府带来灾祸!我问你,方家女进宫,此事你知不知道?”

    太傅夫人瞬间止住了哭泣,脸上青红交白。方贵嫔昨日被陛下送京兆狱之事,她昨日就知晓了。倒不是皇后告知,而是京都城都传开了。陛下没叫人隐瞒此事,京兆府尹在城门口便将人绑了带回京兆府的。没有哪个后宫妃子会进京兆狱,只一个下午,此事成了京都城最新热闻。

    太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指着太傅夫人,向来的淡定自持有些瓦解:“我是不是早就提醒过你,尽量和你那妹妹甥女少来往?但凡你少掺和一次,那对母女不至于猖狂至此!”

    太傅夫人逞强说:“妹妹登门来,妾身总不好将人赶走。妾身每次也提醒了她,少打着太傅府的名义作威作福。还不是那姓方的没用,管不住妻女,连自个庶子庶女被害了,他都拿嫡妻没办法。”

    太傅摇头叹息:“那是方观之知道你那妹妹有太傅府撑腰,你跟你妹妹彻底撇清关系,你看方观之会如何做。”

    太傅夫人心里委屈,也知道此事是她办错了。想起皇后,太傅夫人忙问:“陛下可是怪罪皇后?”

    太傅夫人将她们计划从头捋了一遍,确认没出纰漏,又说:“可方如墨只是进宫探望皇后,是太皇太后看着方如墨喜欢,才做主让她进宫的,陛下怎能怪皇后?”

    太傅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太傅夫人:“你当陛下是傻子吗?他还能看不出来?陛下是没证据,可他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皇后本就不受宠,无宠无子嗣,眼下要被陛下更加厌恶,皇后的头衔都难保。”

    太傅夫人忙说:“不会的老爷,皇后是太傅府嫡女,陛下看在老爷的面上也不敢这么对皇后!”

    “我的面子?陛下今日可是把我这张老脸踩在脚下。满朝文武哪,他直接就数落了。你觉得你的女儿能讨得了好?”

    太傅夫人摇头,还是不相信:“陛下当初可是答应老爷的,他是陛下,必须一言九鼎,不会的!”

    “陛下是答应,陛下也做到了。可没说皇后犯了错,也会保她!”太傅只要想到自己的夫人和嫡女瞒着他胡作非为,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自以为聪明,实则愚蠢至极!凝儿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妻子,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就算再不喜欢,也会守着规矩,给凝儿一份体面。她只要守着,陛下看到她这些年的付出和辛劳,心里定然觉得愧对她,她何至于此?如今好了,她一次又一次给了陛下冷落她的借口。下回进宫,你让她自求多福吧!”

    太傅夫人此刻心里也极是后悔,她就不该答应皇后的。“老爷,凝儿是皇后呀,她也是太傅府嫡女,老爷总不能真的要她自生自灭。”

    太傅觉得恐吓的话说得差不多,他又使用怀柔之策:“夫人哪,为夫这么多年,能走到今日可不是靠的侥幸,那都是一步步小心谨慎仔细谋划着趟过来的。凝儿是我们的女儿,是我太傅府嫡女,我还能害她吗?她年轻,她不懂陛下,那就听话些,照着我的话去做保不会错。”

    太傅夫人紧紧抓着太傅的手:“可皇后入主中宫以来,陛下只去过一回,还是只用了一餐饭就走。咱们可要如何做才好?”

    太傅拍拍嫡妻的手:“夫人进宫时,让皇后去向陛下请罪,之后安分守己尽好皇后的职责,陛下不去她那,也不许动任何歪心思,只要等候时机。如今宫中后妃屈指可数,要不了多久,朝中或是寿康宫及两宫都会让陛下选妃,陛下不可能不应,到时咱们选定一个家世低微且安分的送上龙床,待产下皇嗣,送入中宫,皇后也算熬出头了。”

    太傅夫人有些不敢苟同,想说皇后还年轻,怎么就要抱养他人生的孩子?触及到太傅不容置喙的眼神,太傅夫人没胆量说出口。

    隔了两日,太傅夫人才递帖子进宫。

    她将太傅的话和皇后说了,皇后木讷的神情忽然有了一丝松动,她迟疑看太傅夫人:“抱养皇子?母亲可是在说笑?”

    太傅夫人叹气:“这是你父亲的主意。”

    皇后只觉得可笑,她擦去笑出来的眼泪:“父亲这是觉得本宫不可能为陛下诞下皇嗣?他觉得本宫不受宠,他觉得本宫以后就只能听他的话吗?”

    太傅夫人瞧皇后激动,忙安抚:“母亲也不同意你父亲的意思,皇后年轻貌美,待来日,陛下再年长些,自是知道皇后的好,又何愁获不了宠,得不了子嗣。”

    皇后被太傅夫人的话说得心中熨帖,她连连点头:“母亲再去和父亲说说,且不说到时候此人能不能被我们掌控,可要诞下皇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孩子放在本宫身边抚养,又真能养熟吗?这都是说不准的。”

    “母亲知晓。你放心吧。”太傅夫人深知劝不了皇后,更劝不了太傅,她决心先将这件事两头瞒着,总归陛下选妃的日子都没定,不知道猴年马月呢。或许在陛下选妃之前皇后受宠了也说不定。

    不过,除此之外,太傅夫人还是站太傅那头的。“你父亲的话,皇后也要听个一二。陛下表面没怪罪,不代表他心里不想。我听说陛下夸过方如墨温婉和善?还为了那丫头指责贵妃?此次要方如墨真是那性子,没出过差错,指不定陛下还真就宠了。皇后可看明白了,陛下只喜欢贵妃这种说话温言软语,没有脾气的主。哪怕不是贵妃,换个人,也不是不行。去跟陛下道歉时,皇后可知道如何做?”

    “贵妃没有脾气?”皇后冷笑,“本宫看她比谁脾气都大。”

    太傅夫人不敢苟同:“那也只能说明她在陛下跟前装得像。母亲知道你为难,可这后宫哪个女子不装?更何况你是皇后。”

    皇后很想不顾一切拒绝,她是段凝,她是皇后,她凭什么要装成别人?当着太傅夫人的面,她终是点了头,没再说话。

    送走太傅夫人,皇后冷静下来,可悲发现自己没有其他办法。她不想听太傅的抱养一个皇子,让那孩子成为她心里永远拔不掉的刺,那么她只能让陛下多看她一眼。

    “让玄珠回来伺候吧。”她吩咐身边的宫人。

    进宫后,玄珠便被她调到了外殿负责洒扫。一直以来,玄珠就像一双太傅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监督着她,让她很不喜。可她知道玄珠是忠心的,比这殿里所有奴才都忠心,也比所有人都要细心。

    玄珠跟着她在瑞王府时就常常提醒她,甚至负责她的穿戴,想要将她打扮得活泼明媚些,好讨人欢心。可当时她不乐意,将玄珠狠狠斥责一顿。她是正妃,学那狐媚子,成何体统。

    眼下,她不妨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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