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叁拾伍

    春雨心里埋怨幺平,也不知道来禀报一声。陛下没让他说,他就不说了吗?

    元良良心痛陛下的负心,她倒也没忘了十二公主的事。

    她没去找陛下求情,而是去找了西太后。她其实更想去找太皇太后,奈何太皇太后讨厌她,她怕是说什么太皇太后都要反着来。她也不是像春雨说的怕惹恼陛下,纯粹只是不想去找陛下。

    他都和皇后在一起了,真要万一撞到他和皇后卿卿我我,她怕是当即就要想不开。

    坐在西太后宫里吃茶,西太后狐疑打量她。

    陛下昨夜宿在皇后那,西太后刚好好奇贵妃的心情。她还打算派心腹去打探,结果贵妃自个送上门来了。

    西太后心情甚好。虽然贵妃装得像,然她还是瞧出了端倪。贵妃眼下有青影,也不如往日般神采奕奕了。这就对了嘛,这才是后宫女人该有的样子。

    西太后瞧着元良良态度缓和许多,其实要是贵妃没有霸占着陛下,西太后还是很喜欢贵妃的。会讨巧,会来事,主要是能生出乖巧懂事的小皇孙。

    西太后想着宽慰小皇孙的亲母妃两句,日后小胖良儿也能多来她宫里几回。“虽说陛下和皇后恩爱是天经地义之事,但贵妃也无需怕失宠,陛下是哀家生的,哀家了解,陛下是不会放着贵妃不管的。何况,就算陛下不管贵妃,还有哀家在呢。贵妃为陛下诞下皇长子,功不可没,哀家心里清楚。”

    “臣妾谢西太后。”元良良起身行了礼,又落座,她喝了口茶,道:“臣妾此次来,是想问问西太后,您和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十二公主?”

    西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下去,道:“十二公主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和她的母妃岑贵人一样可恶。她既是公主,陛下和哀家自是愿意给她机会。死罪可免,然活罪难逃。掖庭宫便是她最后的归宿。”

    西太后也知处死十二公主说不过去。十二公主可是太上皇的女儿,亦是陛下的亲妹。将人关起来,永不见天日,此事还能大事化小,可一旦处死,怕是各方势力都要来找陛下麻烦。尤其前朝,要追究起来,她怕是讨不了好。

    元良良装着随意问:“十二公主行刺陛下一事,太后可有想过缘由?臣妾想了想,当年岑贵人如此,如今十二公主又如此,这背后怕是有隐情。”

    西太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是何隐情?莫非贵妃知道?”

    元良良有一种她要再多说一句,西太后就能杀人灭口的错觉。不过她好歹是贵妃,看在陛下和小胖良儿的份上,西太后也不能真把她怎么样。

    她扯了扯嘴角,轻声说:“臣妾听闻一事,特来询太后真假。据说岑贵人当年之所以向太后和陛下动手,是因为岑贵人怀疑是太后娘娘弄掉了她肚里的皇嗣?她当年怀的其实是龙凤胎?”

    太后隐有发怒迹象,元良良起身跪在西太后脚前,握住太后的手:“太后娘娘,臣妾跟陛下是一条心的。您是陛下的生母,想必您和臣妾一般都想陛下好。如今太皇太后康健,太上皇尚在,庆王虎视眈眈,此事若处理不当,陛下怕是要为难。”

    西太后对上元良良漂亮精致又不乏真诚的眸子,许久后,她深呼口气,待说话,元良良又眼睛乱转示意她。

    西太后便命宫里的宫人宫女尽数退下,只余东来公公和心腹大宫女。

    西太后问:“没杀她,关进掖庭宫也不成吗?”

    元良良:“杀她不成,关进掖庭宫,太后娘娘若是觉得成,眼下也不会在此听臣妾讲话了。”

    西太后一怔。事实也的确如此。十二公主不是岑贵人,她不是疯子,也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后宫女人。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再不在乎她,名义上她还是皇家公主。且不说在宫外的人,就说宫内的太皇太后和东太后,难保不会利用十二公主做文章,而有十二公主这个人证在,她百口莫辩。

    “你能有何办法?”

    “太后还没告诉臣妾,此事是真是假?”

    西太后将手从贵妃掌间抽回,面无表情说:“真的。不过此事可不是哀家一个人的主意。当年哀家刚诞下陛下,被封了妃位,任是这样,还是被皇后操纵着。是皇后逼着哀家做的,哀家也不想。谁知那岑贵人欺软怕硬,只来找哀家的麻烦。当年要不是小小年纪的四皇儿会些功夫底子,哪有今日!”西太后想到此,情绪又有了起伏。

    太上皇的皇后都上吊自杀了,她是不是被逼的,鬼才知道。元良良当然不会轻信,当然也不会傻到过问这事。她安抚太后:“您和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日后定会平安顺遂。”

    西太后吉祥话听多了,有些麻木,斜睨元良良:“你该说你的办法了。”

    “臣妾觉得,将十二公主留在宫里,不如将她送出宫去。”

    西太后一脸见鬼模样瞪着她:“此事不可能,她必须在哀家眼皮子底下!”

    西太后冷笑,“哀家终于知道了,贵妃原来是替十二公主求情来的?难道在贵妃心里,一个十二公主还没有陛下重要?陛下要知道,恐怕得心凉。”

    元良良又抓住西太后的手:“太后娘娘,您听臣妾说完。您也知道的,臣妾和十二公主有交情,臣妾有信心说服十二公主放下过往恩怨。十二公主和岑贵人不亲,她之所以冲动行事,只是有人在背后挑唆。臣妾会给她找一个合她心意的婚事,保她下半生快乐无忧,她会答应的。”

    “她会答应?”西太后觉得分外可笑,“她的胞弟为哀家所杀,她的母妃为哀家所害,此仇换了你,可会善罢甘休?就算她说她会,贵妃觉得哀家会信?”

    西太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元良良呆愣片刻,抬头又说:“可是太后,就算没有十二公主,知道此事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您防不过来。可如果十二公主站在您这边,有她说好话,流言才会止住。”

    “太后娘娘,您是陛下的生母皇太后,您难道想让别人戳您的脊梁骨吗?”

    “你大胆!你是在威胁哀家?”西太后脸色恐怖一掌拍在黄花梨香几上,手腕上的玉镯磕在香几边缘竟是裂了开去。

    “娘娘!”东来公公惊呼一声,上前执起西太后的手察看。看清楚手腕上淌血的伤口,忙叫嚷着传御医。

    “太后娘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元良良起身让开,给东来公公腾地方。

    她过来时,觉得西太后是肯定会答应的,毕竟她的办法是最妥当的。她不理解。“太后为何不答应?十二公主就算被囚禁在掖庭宫,见到的人也不会少,她又心中愤恨,定会想方设法求助别人。”

    元良良对上西太后阴冷的视线,忽然想到什么,她吓得后退半步,“太后……想杀人灭口?”

    西太后就这么静静望着她,元良良心中狂跳,她又想起了几年前,她还是四殿下的侍妾,那日她被宣入宫,当时还是舒妃娘娘的西太后也是这般看着她,然后想给她喝下了毒的茶水。

    难道说……

    元良良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她如今贵为贵妃,有宠有子,西太后怎么敢?

    西太后似是看透她的心思,呵呵一笑:“陛下常说贵妃胆小,哀家从来不信,今日方知,倒也没错。贵妃如今可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哀家可是害怕陛下找哀家麻烦。哀家只是想留贵妃在这住几日没问题吧?”

    西太后都发话了,元良良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答应呀。

    知道西太后不要自己的小命,她又松口气。

    又过会儿,她又希望陛下能来救自己。想到陛下和皇后昨日的一宿,她磨着牙想,还是不承他情的好。万一这负心汉觉得救了她,再借机提出要每月里多少天去中宫怎么办?万一他提出要给皇后一个孩子怎么办?

    就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她也不答应。就算所有人都觉得她无理取闹,她也不答应!

    想谁来谁。

    随着一声通报,陛下已然踏如殿内。

    陛下明显是跑来的,虽不曾气喘吁吁,然头顶的金冠……呃,有些歪。幺平扶了扶,没扶好,想着帮陛下重新绾发,被陛下一手推开。

    西太后总觉得此情景分外熟悉。

    元良良抬眸瞧一眼陛下,心里对陛下憋了一整晚的气,忽然就泄没了。

    他这是为了她匆匆跑来的吧?谁告诉他的?春华秋实还是香巧?

    被她猜着了,陛下就是得了香巧的密报。

    香巧的密报上不光说了元良良去西太后宫里所为何事,也说了岑贵人当年的真相。陛下理清头绪,怎能不着急,当即从皇后宫中出来,奔向西殿。

    向来威严的陛下如小胖良儿一觉睡醒般歪着个发髻像什么样,元良良待陛下坐下,二话不说动手给他绾发。

    陛下则心无旁骛和西太后说话。

    陛下是不会拐弯抹角的,他问出他刚得知的真相。“此事当真是母妃所为?”

    西太后不久前刚被贵妃盘问了遍,如今又被问第二遍,心情差到极点。“是真的,陛下难不成还要将哀家送京兆狱吗?”

    陛下严肃道:“京兆狱总共那点地方,太后的罪也轮不上砍头,要囚禁,就在西殿即可。”

    “你……”西太后站起来,用包扎成馒头的手指着陛下,气到说不上话来。

    西太后知道,陛下这话不是开玩笑的,她养大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冷静下来,说软话:“哀家的确有错,但哀家是被废后逼迫的。哀家是被皇后提携的,生了陛下,被封为舒妃,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当时皇后如日中天,哀家怕皇后会对我们母子不利,只能听她的。此事,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事实。”

    陛下无波无澜道:“尽管如此,太后犯错亦是事实。”

    元良良总觉不妙。

    西太后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陛下道:“此事朕会在明日朝会上通禀,太后的处罚,就由大臣们来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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