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妃依旧觉不可思议：“贵妃定是在说笑。陛下是一国之君，陛下怎能膝下只有大皇子？贵妃又怎忍心？”

    元良良张了张口，没说话，只瞥了眼自个的肚子，半晌才说：“没办法，本宫看到陛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本宫就要头疼心疼浑身疼。有本事你们大可自行去勾搭陛下，陛下要不顾念本宫，本宫死就死了。”

    她抬下手指，一旁春雨叮嘱宫人小心起辇走人。

    乔妃由着婢女扶起她，望着贵妃轿辇，良久都没有动一下。

    她知道贵妃会霸占陛下，倒没想到贵妃会如此决绝。这样一个女人，竟到了深宫里，多么可笑。

    乔妃实在好奇，贵妃能在宫里生存多久。

    “娘娘，贵妃不答应，如今我们要怎么办？”贴身婢女小荷是乔妃心腹婢女，也是国公爷派来帮衬乔妃的。

    乔国公府看似荣耀满门，但那是上上辈的事。上上辈老国公拿命拼出来的家业爵位，在传了第三代的这一辈开始走下坡路，如今乔国公府门可罗雀，除了一个“国公府”的名头，再没有其他。

    去年底陛下登基，乔国公也终于等到天仙般的小女儿及笄，终于等到如今成功送小女儿入宫。

    乔国公要求乔妃务必给陛下生下皇嗣，讨不讨得欢心其次。毕竟有贵妃这个珠玉在前，乔国公觉得小女儿再美，要走进陛下的心恐怕也难，倒不如降低要求。

    求贵妃这一招，也是乔妃入宫之前乔国公给她想的主意。在梁妃之前，乔妃没想过这么快用这一招的，但梁妃如今的下场，让她不得不将之前的计划提前。

    “本宫猜着了。对本宫算不得好事，但对贵妃一定不是好事。”乔妃弯起唇角，带起浅浅梨涡，显得稚嫩而亲切。

    ...

    元良良要被气死，这个乔妃，长着一张讨喜的脸，却那样可恶！还好当时周围没什么人，要不然指不定怎么传她欺负新入宫妃嫔呢！

    许是真的被气到，也可能是轿辇颠的，她好想吐。一时又不能吐在外边被人看到，只好让人加快往菡萏殿去。

    到了菡萏殿，她下了轿辇就扶着春雨的手蹲在一株花丛前吐起来，吐得眼泪汪汪，还想吐又吐不出。春雨扶她起来，她觉得她还能吐，硬是不起。

    最后陛下赶来，将她抱进殿里，又遣了张院判前来，服了一帖无比苦涩的药才让胃中的酸意控下去。

    元良良用水汪汪的眼眸直勾勾瞅张院判，听到张院判说她只是气不顺导致的呕吐，她才大大松口气。等到春雨送走张院判，她更放心了。

    陛下想到贵妃只是去了一趟梁选侍宫里，回来又成了病恹恹的，眼中流露一瞬的阴霾，转而是难以抑制的担忧：“往后，贵妃乖乖在菡萏殿呆着，无事别瞎跑。”

    陛下觉得宫里妃子真的太多了，女人心最是叵测，尤其这宫里的女人。他防不过来，只好看紧了贵妃。

    元良良不由又想起乔妃，她拉过陛下的手，说人小话：“乔妃此人，陛下可别被她单纯讨巧的样子骗了。您看不出来，但良儿是女人，良儿看得出来。虽说她不一定有方贵嫔心狠手辣，但一定也是一个极有小心思的女人。陛下要像方贵嫔那次站在乔妃那头，臣妾敢保证，臣妾一定会伤心死！”

    陛下不想贵妃再激动，轻快点头：“朕记住了。”

    得了陛下保证，元良良才心满意足重新倒回陛下怀里。

    陛下想问贵妃，究竟乔妃做了何事将她气成这样。但见贵妃才平静下来，陛下便没出声。

    陛下只要想到他在殿外看到贵妃蹲在地上小脸煞白的模样，他就难以名状的恐慌。

    这还是贵妃第一次被气到呕吐，虽说张院判说了没大碍，陛下还是不信。

    他怀疑是贵妃病情加重的缘故。

    他想张院判没诊出来，会不会是张院判医术不精？陛下开始考虑，是否要换一个御医，或者从民间寻几个名医进宫。

    陛下转头审问春雨，春雨就把乔妃求贵妃恩赐皇嗣的事说了，至于贵妃那几句掏心窝的话，自然被她忽略。只说贵妃听了乔妃的话，太无助，太伤心，就吐了。

    陛下想想，他没办法替贵妃出头去找乔妃麻烦，首先乔妃不是男人不是盗贼，他不能取人脑袋。其次，他没道理，他的后宫妃子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他去把人揍一顿，又岂是明君所为。

    因为无奈，陛下心里对这个原本没什么印象的乔妃厌恶上了两分。

    第二日，后宫有一些对贵妃不利的流言传出。

    陛下得知时，贵妃已然被太皇太后请去了寿康宫。

    元良良当然是不想去的，奈何太皇太后出动了她手里的卫兵，迫于太皇太后的淫威，她只好去了。

    其实陛下派在菡萏殿保护的卫兵也不少，只要她坚决不同意，想必太皇太后一时拿她没办法。

    但，那是太皇太后呀！她不可能让陛下为了她得罪太皇太后。而得罪了太皇太后，陛下会被扣很多世俗道德的帽子，恐怕前朝民间都会对陛下不满。所以她只能去了。

    再说，太皇太后总不可能杀她。

    太皇太后当然不会杀她。陛下不能得罪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也不可能得罪陛下。

    元良良到寿康宫，发现各宫都到齐了，就连念佛吃斋的左昭仪都来了。左昭仪轻易不愿出门，除非被逼无奈。元良良知道，定是太皇太后遣了各宫来此的。

    大家都有座位，唯独缺了她的。元良良站在殿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给上首行礼后打算找个角落靠边站着。

    “去哪？”

    太皇太后一声呵，把她吓一跳。

    没有说她贵妃，元良良也知道是指她。谁让只有她一个人在殿里晃悠呢。

    “不知太皇太后有何事？臣妾愚昧，还请太皇太后明言。”

    元良良明白过来，太皇太后怕是只针对她一人，而遣大家来，恐怕是围观她的。

    “昨日，贵妃可与乔妃说过何话？”太皇太后瞧着她的眼神充满痛恨厌恶，仿佛她就是洪水猛兽。

    元良良才不在乎太皇太后怎么看她，她听到这话，下意识转头去寻乔妃的身影。转过头来，反问：“可是乔妃说了臣妾什么？”

    太皇太后冷笑：“你还敢攀诬乔妃！难不成你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是乔妃逼迫你说的不成？”

    元良良回忆昨日，她是跟乔妃说了会儿话，但周围除了她的人以及乔妃外，没别人。想清楚这点，她毫无愧意朗声说：“臣妾未与乔妃说任何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有谁向太皇太后进臣妾谗言，那一定是诬陷。”

    “好一个诬陷！”太皇太后气极，“贵妃是觉得当时只有你的人和乔妃在，就以为没人听到了吗？来人，把凿假山的几个奴才传上来。”

    凿假山？！元良良一惊。她后知后觉想起点什么。好像确实昨日她和梁妃说话的地方左侧有一片假山林。不会吧？

    “回禀太皇太后，奴才几个确实亲眼所见贵妃娘娘和乔妃娘娘在一处说话，也亲耳听到两位娘娘的对话。”几个身着低等宫人衣服的奴才匍匐在地，将元良良和乔妃说的话完完整整学出来。

    大家在听到乔妃的话时都没多少反应，直到听到奴才学贵妃那几句，殿内响起无数的惊呼抽气声。

    当着陛下名义上其他女人的面，元良良有些不自在。既然人家有证人，她也不打算再嘴硬，总归她贵妃善妒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再坐实点也无所谓。

    “陛下是贵妃一个人的？”

    “陛下只能和贵妃生皇子？”

    “贵妃还胆敢以死要挟陛下？”

    “如此大逆不道！就该杖毙！”

    元良良心中一跳，去看太皇太后。不会吧，不会真要杀她吧？

    皇后心中涌起希夷，要是贵妃现在就被杖毙，宫里岂非少一祸害？

    东太后一副想劝又为难的样子。

    西太后神情冷肃，竟与陛下平日抉择要事时有六分相像。

    西太后生怕太皇太后立马下旨，她瞧着太皇太后，笑道：“太皇太后，良贵妃固然可恶，但此事恐怕还得和陛下商量下。”

    一直未说话的东太后此时笑着开口：“都道西太后最是痛恨良贵妃，还数次要暗杀了贵妃，未曾想都是谣言？”

    西太后咬牙切齿，她眼下最想暗杀的人就在眼前。

    西太后不理会东太后，只一副为太皇太后着想的模样：“在陛下来之前，要不然就罚贵妃在殿外跪着。此时太阳高升，贵妃最怕晒，太皇太后觉得呢？”

    正想着自救法子的元良良抬眸去看西太后，论狠毒，还得是西太后。

    好在她为西太后生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胖皇孙，要不然早死翘翘了，还能有太皇太后什么事。

    太皇太后权衡之下点头：“把贵妃带出去，看紧了，胆敢偷懒，掌嘴便是！”

    春雨不顾场合，从后跑上来抱着元良良手臂晃了晃：“主子，您身体跪不得！”

    殿虽大，却安静，春雨说的小声，但大家都听在耳里。

    妃嫔们打量面色红润的贵妃都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