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妖妃？！”

    从前她只是妖妃，如今一跃成为了祸国妖妃？

    她干什么了？不就是要陛下欢喜她……一个人嘛。

    她又不是不能生皇子，她如今肚里还有一个呢，等二皇子出生，陛下膝下就有两个儿了！

    想到被朝臣逼迫，陛下还不知道多为难呢。

    “陛下现在在哪？”

    她说话间，陛下刚好从外踏入殿。

    春雨招呼着殿内奴才退下。

    元良良飞快冲到陛下跟前，捧着陛下的手放在心口。她想问好多话，一时不知道先开口问哪一个。

    正犹豫，听到陛下先一步开口：“朕接下来几日恐怕不能过来，贵妃安心在菡萏殿，也不必担心，等过了这些日子，都会没事的。”

    元良良用脸颊贴了贴陛下的手，不舍说：“陛下处理事务总要歇息，菡萏殿离大明殿又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可惜她还要禁足，不然她去大明殿也行。

    陛下望着贵妃，难得的感到为难。陛下瞥开眼，下意识要抽出被贵妃握着的手，只是贵妃手劲不小，他没能够。“李延海几个要朕多去其他宫里，只有这样，贵妃头上的谣言才能不攻自破。”

    贵妃一时没有说话，陛下只感觉自己的手从贵妃掌中滑落，他动了动自由的手指。心里有难堪，有失落，有不舍，还有莫名的恐慌。

    “朕特意来告诉贵妃，是想让贵妃安心，贵妃身子弱，不可想太多，也不可哭闹。不管……朕在哪里，朕的心永远在贵妃这里。”

    她宁愿陛下只是单纯弃了她，她也好发泄出来，做一个泼妇。而不是像现在，她不光自己必须要委曲求全，更心疼陛下为了她委曲求全。

    陛下知道贵妃只会在他面前收不住眼泪，他们的将来还长，她得自己想清楚。是以陛下这日晚便未再留宿菡萏殿。

    入宫以来，包括入宫之前在瑞王府，陛下也是日日宿在她这里的。偶尔她和陛下闹别扭，多不过三日，陛下也总会过来。可这日后，元良良真有近一月未见到陛下的身影。

    元良良以为陛下会去皇后那或者乔妃那，毕竟在宫里这两人位份最高。尤其皇后。

    段太傅在朝上有不少门生，而此次的劝言，太傅的门生也出了大力的。陛下要让段太傅闭嘴，就要先讨好皇后。

    可陛下未曾去两人宫中。

    陛下去的都是新入选的嫔妃那，一直从朱修容开始，再是龚美人，林才人，蒋宝林再往后，陛下如开了窍般，从不在一个宫待两日，二十六个宫妃，除去梁妃和乔妃，二十四人，陛下轮换着来。

    元良良每日咬着牙在菡萏殿挺过，待到第四日，她终是忍无可忍，偷偷换了宫女打扮溜了出去。

    听闻今日陛下去蒋宝林那，她于是就候在蒋宝林的蔷薇殿门口。

    得知陛下要来，蔷薇殿的奴才正忙里忙外收拾。蔷薇殿偏远，是以这边的奴才没见过陛下，当然也不认得贵妃，元良良带着春雨，十分自然的混入了一群干活的宫女之中。

    陛下没说不来用晚膳，便是会来用晚膳。蒋宝林一直等得双眼冒金星，肚子咕咕作响，都没等到陛下。

    而元良良就幸福许多，春雨特地给她往怀里藏了好多点心，足够她填饱肚子。

    陛下的御辇一直到戌时才在蔷薇殿落下。原因无他，幺平只是发现蔷薇殿太远了，就安排陛下用了晚膳，才出发来了蔷薇殿。

    蒋宝林带着一众宫人出殿迎接陛下，元良良站在最后边。才不过分别四日，她却感觉隔了许多年一般。

    春雨怕主子晕过去，赶忙提前抱住她的腰。

    而她们的动静落在蒋宝林大宫女眼里，大宫女冬儿推了春雨后背一把，呵斥：“你们俩，胆敢在这偷懒，信不信我告知宝林打你们板子？”

    元良良回过身去不满瞅冬儿，她现在是小宫女，哪能对大宫女不敬，但元良良一时忘了自己在哪了。

    好在冬儿看到她的脸，来不及生气，先愣住了。冬儿当然不是认出贵妃身份，只是被她的容貌震惊了。

    冬儿见过许许多多的宫女，也见过陛下好几个嫔妃，但冬儿发现，她见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都没有眼前的小宫女貌美。她不禁想，如此绝色，这要被陛下看到，还不是会抢了蒋宝林的风头？怕是贵妃都会被比下去吧？

    蒋宝林要是出不了头，冬儿觉得她这辈子也只能呆在这狭小逼仄的蔷薇殿里。于是冬儿命令元良良和春雨跟她走。

    元良良不得不听冬儿的，她一步三回头瞅陛下，瞅着陛下与蒋宝林离那么近，瞅着陛下与蒋宝林一道进殿。

    冬儿瞅见小宫女瞧陛下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个省心的，她冷脸，鄙夷道：“看什么看？难道你还想爬龙床不成，也不瞧瞧自个身份，配吗？”

    春雨怒瞪冬儿：“你大胆！你一个小宫女，凭什么指责我家……我们？”

    元良良扯扯春雨：“算了，跟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瞅着走在她前头的两人，冬儿气得倒仰。追上去，咬牙切齿恐吓：“今日陛下在，我暂且绕过你们。等到明日，看我怎么收拾你俩！”

    主仆俩当然是很无所谓的，明日见不见得着另说，有本事就去菡萏殿找她们呀。

    由于陛下到了，要准备茶点，陛下今日留宿，还要备汤备沐浴之物。陛下第一次来，蒋宝林严令大家不许出任何纰漏，仔细伺候陛下。

    冬儿当然是不让元良良去前殿的，她故意让元良良和春雨把偏殿的桌椅柱子地板擦一遍。

    好不容易等到冬儿被叫走，元良良后脚溜出偏殿，往主殿去。快到正殿门口时，她一把夺走一个小宫女手里的铜盆，从小宫女身前挤进殿内。

    元良良垂头跟着几个宫女进殿，待抬头才发现，她正与其他宫女一道站在寝房内的屏风后。她忽然意识到陛下和蒋宝林这是要就寝了。想到此，她心抽痛。

    屏风内传来水声，片刻后水声骤停，有脚步声传来。元良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陛下，臣妾为您更衣。”

    元良良就看到男女相依的影子打在屏风上。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两道脚步声走向床榻的位置，半晌想起陛下的声音：“朕习惯睡在外侧。”

    蒋宝林柔柔回：“臣妾听陛下的。”

    有宫女上前将床幔落下。

    片刻，床内传来悉索声响。

    元良良再待不下去，将铜盆往身旁宫女的手上一放，转身跑了出去。

    手里的铜盆上被冷不防又套了一只铜盆的宫女惊慌失措，怎么办，她拿不了呀。铜盆里的半盆水晃晃悠悠，宫女顿觉不妙。

    正躺着闭目养神的陛下只听到“哐啷”一声响，他霍然睁眼，坐起身。

    而躺在里床的蒋宝林一直等着陛下有所行动，却迟迟等不来，正胡思乱想是否陛下近几日在其他妃嫔那累着了，才今日没精力碰她时，也被水盆掉落的惊响拉回神志。

    见陛下起身，她也迅速爬起，眼中惊慌瞧了眼陛下，提声问：“出了何事？”

    陛下看到了从屏风外滚出来倒扣在地的铜盆，不由皱眉。这一幕太熟悉了。

    屏风那头的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是奴婢，是，是……”是谁她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其中一人是大宫女冬儿。

    蒋宝林躲在陛下身后，眼神阴霾瞪着外间。

    却不想，冬儿还跑了进来，四处张望。

    蒋宝林有些抓狂，奈何陛下在，她要装着娴静淡然：“出了何事？”

    冬儿站在屏风那头，着急的声音传来：“启禀宝林，有两个宫女，奴婢让她们打扫偏殿，结果不见了。她们一直想往……陛下跟前凑，奴婢怕她们冲撞了陛下和宝林，故来问问。”

    蒋宝林惊讶问：“是哪两个宫女不守规矩？”

    “奴婢没见过，其中一个长得十分貌美。”

    蔷薇殿才多大的地方，总共那几个宫女，怎可能有没见过的。

    蒋宝林纳闷：“怎可能没见过？这宫里……”

    蒋宝林话音刚起，只见身前的陛下已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守夜的幺平见陛下冲出来，忙跟上去。

    陛下没跑多久，就瞧见前方两个宫女相依偎着慢慢往前挪步。

    他果然没猜错。贵妃从来没变过。

    陛下不知道她来时怎么来的，这要走回去，怕是走到明日早上也到不了菡萏殿。

    没走两步，眼前的人忽然蹲下身子吐起来。陛下想到贵妃上一次呕吐，这是第二回，间隔才几日，张院判说的无事就是这般无事吗？

    陛下要冲上去，幺平阻止：“陛下不可！”

    陛下也知不可。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此刻要上前，怕是功亏一篑。

    陛下着急问幺平：“让你找的名医圣手找到了吗？”

    幺平说：“找到了，已在来的路上，大夫不会骑马，是从西南过来的，怕是要一段时日。陛下息怒。”

    “这段时日叮嘱张院判多看着点。”

    “奴才知道。”

    “菡萏殿那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贵妃在禁足，竟敢让她随意出门。”

    幺平见陛下眼睛都红了，心知他有多急多怒。怕殃及无辜，他忙说：“如今贵妃防着香巧和春华秋实，怕是贵妃瞒着一宫的人跑出来的。春雨丫头虽是帮凶，但她一定也无奈，要她看着贵妃一个人出去肯定是不能够。陛下，奴才这就通知菡萏殿，把贵妃接回去！”

    幺平说着，伸手招来后头远远跟着的福气，叮嘱福气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