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柒拾

    今日陛下要处理公事。这一路上,元良良提醒了一句“路上颠簸,看折子废眼睛”后,陛下就真的没看过一个折子。

    是以如今堆积的折子都有半个书房多,再不批怕是几个老臣要造反。

    元良良去瞧了一眼堆积如山的折子,心知今日陛下没办法陪她出门了。

    但再过两月,肚子大了她更加不好出门,等以后回了宫更别说了。她围着光秃秃的荆桃溜达两圈,又去找陛下,软磨硬泡,讨好卖乖,终于陛下答应了。

    她带着春雨,没让香黛香吟跟着。闫敏带着一队金吾卫当她的尾巴,她很不赞成,要求他们暗中保护。她是去看热闹的,可不想让别人看她的热闹。

    不过她怕陛下追出来不让她去,所以她机智的等到他们到了街上后,她才命令闫敏。

    闫敏一个头两个大,他又不能绑了贵妃直接带回去,只能答应呀。

    闫敏挥挥手,十来个人就隐在了人群中。闫敏自己也远远落在贵妃身后,只眼神一眨不眨盯着贵妃,生怕闭一下眼贵妃就会消失似的。

    跟着陛下出行,不如她们两个自由自在。元良良给春雨递眼神,春雨瞬懂,嘿嘿直乐。

    吃了小吃,逛了首饰铺子,在一间成衣铺子耽搁许久。元良良挑三拣四,觉得衣裳不如良贵妃成衣铺的好看新颖。

    她当然是不会嘴上说出来的,但她嫌弃的眼神和动作是个人都能瞧出来,气得掌柜最终把她轰了走。

    站在门口,春雨瞅见不远处的闫敏,抱着手臂冲门内叫:“什么态度?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

    元良良同样掐腰:“就是,什么态度?”说完抱着春雨胳膊逃之夭夭。

    掌柜的追出来,铜铃大的眼睛对上魁梧凶悍的闫敏,瞬间没了表情。

    闫敏没有多话,转身追上贵妃。

    哪里热闹,元良良拉着春雨就往哪里钻。

    结果跟着人群竟然跑到了县衙。

    原来是今日升堂。

    元良良问伸长了脖子往衙堂瞧的大婶,才知道,审的还是前日在喜悦酒楼外发现的凶杀案。

    跪在堂内的正是被判定为凶手的跛脚乞丐。

    案子没什么好审的,死者死在跛脚乞丐的“家中”,还有人亲眼目睹跛脚乞丐搂着死者睡觉,被人发现后,试图逃走。而死者的身份不明,无亲无故,案子很是清楚明了。

    县令按例询问跛脚乞丐,谁知跛脚乞丐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说的话还是叫人难辨别的方言。县令没耐心听下去,直言跛脚乞丐在装疯卖傻,让人呈上证供,打算强迫跛脚乞丐按手指印。

    春雨瞧向元良良,刚好元良良也转头看她。

    别人听不懂,但她们熟呀。跛脚乞丐的口音不就是颍州临沅老家的家乡话嘛。

    眼见着两名衙役抓着跛脚乞丐黑乎乎的手要往纸上按,元良良忙举手:“等等!”

    一旁严阵以待的闫敏未料贵妃会有此一举,挤开人群,冲到贵妃身边劝解:“主子,不可多生是非。”

    元良良严肃瞪他:“这是祁国百姓,陛下的百姓,怎能坐视不理?”

    闫敏惶恐低头,就听贵妃朗声喊道:“县令大人,嫌疑人说他是冤枉的,他不知道死者什么时候躺在他的地盘上。县令大人是否再详查下为妙?”

    元良良话落,身边有人就七嘴八舌问她怎么听懂跛脚乞丐的话,是不是跟跛脚乞丐认得。

    春雨替她回答着众人的问题。大概她们和乞丐是老乡,但她们不认识乞丐的,只是见义勇为。

    有人又朗声附和是这么个道理。总得让跛脚乞丐把话说清楚,万一真的抓错人了呢。

    两个衙役听到百姓的闹哄声,抓着跛脚乞丐的手一顿,去瞧县令。

    县令脸黑了又黑,眼神瞟了眼右边“肃静”牌后立着的人,一拍醒目,大喝:“堂下何人多话?”

    元良良当即又高高举手,给县令出主意:“不若让小女给大人当一回译官,此嫌疑人的话刚好小女能听懂。”

    百姓们惧怕县令,但仗着人多势众,他们也敢七嘴八舌起哄。

    当官的最怕名声不好,尤其是与百姓接触最多的父母官。

    县令未考虑太多,让人放元良良进衙堂来。

    元良良拍了拍此时才警觉的春雨,示意她不必惊慌,跨进堂内。

    闫敏下意识要跟着进去,被差役拦住。他手握上刀柄,之后没再动。

    贵妃就在眼前,一旦有事,他直接冲进去也来得及。

    元良良站到乞丐身边,冲县令福身行礼。

    衙役都头见她不跪,且还蒙面,想呵斥,被县令伸手拦住。

    县令打量眼前的女子,他见过无数人,深知此女非寻常老百姓。县令不由又看向右边之人,愁容想此事怕是难办了。

    县令问:“本官便给你这个机会。他说了何话,你且细细讲来。”

    元良良弯腰询问跪地的乞丐,凑近了才发现,乞丐挺年轻的,怕是只有二十来岁。

    元良良用临沅话询问了乞丐好几个问题,乞丐一一答了,最后元良良表示她知道了,如果他是清白的,她一定让县令还他公平。

    乞丐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温柔耐心同自己讲话了,印象中这样的声音还是在许多年前。他也知道定不是同一个人。

    但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呆住。

    女子戴着面纱,但那双眼睛……

    乞丐忽然变得激动,试图爬起来,被一旁的衙役持着威武棍直接一板子拍在地上。

    元良良以为他是听到自己要救他,才激动的,忙安抚让他别着急。

    乞丐听了她的话,果然安静下来。

    元良良站直身体,和县令道:“他说他没有杀害死者,也不知道死者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住的地方的。他前日晚去偷喜悦酒楼后厨,被酒楼的小厮打了一顿,还淋了雨,之后一直昏昏沉沉躺在巷子里睡觉,直到第二日被太阳晒醒,他发现身边有一具女人尸体,就吓得跳起来,之后被人发现,他才跑走的。”

    县令:“这只是他试图逃脱罪责的一面之词。尸首做了尸检,有被人侵犯的痕迹,当然死因是头部受到撞击。也许是他侵犯死者时,死者不从,从而被他砸死。”

    乞丐摇头,只是乖巧的没有再嚷嚷。

    元良良琢磨了琢磨,说:“如果死者是被砸死的,那砸死的时候,他就该把死者处理了,而不是还跟死者躺在一起,光天化日下被人发现。大家说对吧?”

    越聚越多的百姓们附和。

    “好像也对。”

    “是这个道理没错。”

    “就是说。”

    县令:“也许是天太黑,他以为死者没死呢?”

    元良良不解:“县令大人为何觉得一定是他所为?死者的装扮众人皆知,一看就是哪个府邸的丫鬟。乞丐又怎会有胆子随便绑架大户人家的丫鬟?就算他有这胆子,但他一个跛子,又怎可能追得上丫鬟?”

    “县令一定要说许是乞丐用了迷药。但他一个乞丐,连吃口饭都难,又哪来的迷药?就算有迷药,他又是何时把人药倒的?难不成丫鬟还等在巷子里给乞丐迷倒自己吗?”

    县令哑然。

    元良良用看话本子得来的经验,侃侃而谈:

    “小女觉得,死者的身份必然是大户人家丫鬟无疑,大人可以从鹭岛高门大户一一着手排查。不过大人排查时,不能光问那些老爷夫人小姐公子的,要多问几个丫鬟随从。最好是画个画像,暗地里打探,来个出其不意,再好不过!大人觉得如何?”

    县令头疼撇撇嘴。想说,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县令忍不住又看向右边。

    元良良狐疑也冲右边看去,发现一个不是衙门的人正站在“肃静”的牌子后,一双鹰眼正直勾勾瞪着自己。

    她惊慌失措瞥开眼,又想到闫敏就在身后,她怕什么。又凶巴巴打算瞪回来,结果那人不见了。

    县令见袁立走开,心下松口气。他也看到了的,这可不怪他不帮着小侯爷,实在是眼前的女子太难缠,他也实属无奈。

    县令最后诚恳发话说会重新调查此案,还无辜的人一个公道。县令想着,没有乞丐也会有其他人,总归背锅的好找,是以他丝毫不担心。

    喊了退堂,百姓渐散后,元良良的衣角被一双脏污的手抓住。元良良问县令:“那既然乞丐无辜,什么时候能放他走?”

    县令表示他嫌疑还没洗脱,至少要等真正凶手抓到后。

    元良良安抚乞丐,乞丐放开她,发现弄脏了她的裙子,试图去擦,可越擦越脏,元良良说了“没关系的”,他还是一副做错了事的懊恼表情。

    乞丐欲言又止,最终抿了抿皲裂的唇,没说话。

    既然热闹看完了,她也好走了。

    今日回去她要和陛下好好炫耀,她可办了件大事!要不是她,乞丐的命说不准就此丢了。

    县令忙叫住她:“不知姑娘叫什么?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元良良转头:“小女是随着夫君来此地游玩的。”她多加一句,“家中做些小本生意,不值一提。”

    她说完继续抬脚走人,未注意到乞丐在听了她的话后一脸的不敢置信和伤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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