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相随

    杨无邪最后从怀中摸出一卷卷轴之后,上面写着的是荣飞霜的名字。只是那张从卷轴里取出的纸张,与王小石一样,只有一页。

    “荣飞霜,十六岁,父鬼邪圣仙荣师曌,年龄不详;母长明郡主柴骊。生于京城金风细雨楼,长于东海清爽岛,十六年未曾出岛。习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无刀剑兵器,乃随手摘花落叶可化为其利器攻击。喜爱紫色衣裙,尤其爱西域之风……”

    这越听到后面就越不对劲了,荣飞霜刚刚差点儿瘫在白愁飞的身子渐渐地坐直了:“下次再有鸽子飞到岛上,我就让他们捉来炖了。”

    杨无邪哄道:“小祖宗,咱们这儿鸽子虽然也不缺,但也经不起你这么耗啊。”

    荣飞霜可不管这些:“我可不是你们金风细雨楼的人,鸽子没了就没了,反正不是我们岛上的灵物。”

    白愁飞反握住荣飞霜的手,用眼睛示意她放过那些可怜的鸽子。荣飞霜犹豫了一下,不吭声了,白愁飞知道,这还是在生闷气呢。

    “性情娇傲,漠视传统礼教,然却最敬重忠臣孝子,认为此乃大节也。幼时常于海中戏水,故而有多次被海蟹海虾夹到痛哭流涕的记载,最后无一成为了其盘中餐……”

    杨无邪还待念下去,忽得就感觉自己脖颈间多了一抹凉意,立刻讪笑:“不念了,不念了!年轻人哦,脸皮子薄成宣纸了。”边贱笑着边收拾了托盘中的情报退了下去。

    自苏梦枕认识荣飞霜以来,往日里从未见过她露出过女儿般的羞涩,而如今就在这大堂内,将匕首从杨无邪脖子上拿下来的荣飞霜已经宛如醉了佳酿般,红晕染了面颊。

    这在白愁飞看来别有一分颜色:“好了,霜儿,不气不气,晚上给你买望仙楼的醉蟹,好不好?”

    “连你也嘲弄我!”荣飞霜反应很大,她小时候被夹过不知道多少次,才有了她如今喜欢吃这些虾蟹的习惯。原以为自己忘了,只是时隔多年被提起,还是在如此多外人跟前,当真是无颜以对,“苏楼主,换了这管事的吧,瞧他那样子多幸灾乐祸。”

    苏梦枕正要打圆场,忽得杨无邪又折返回来了,手上还是那有三个卷轴的托盘:“忘了说关于荣姑娘最重要的情报了。”

    荣飞霜右眼皮子直跳:“不许说!”

    若是在清爽岛上,或许她这番震慑有用,但是……这里是金风细雨楼。苏梦枕暗示杨无邪继续说下去。

    杨无邪不怀好意地看了眼白愁飞:“荣姑娘出生前便有当今官家蒙恩,赐荣安县主封号,另择神枪血剑明昭神通侯方承意为其夫婿。”

    此言一出,方才还看热闹的一群人忽得静了下来。

    苏梦枕打量荣飞霜的眼里,也不免带上了审视,温柔和王小石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白愁飞。

    王小石不是没有听过方承意的名号,他手里那杆枪,当年也是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最厉害的当属他手中的血河剑,乃是四大神兵利器之一。

    王小石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白愁飞先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在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一只手将手中的红木椅子捏得十分紧实,若不是苏梦枕压着,怕是这一下子就要将椅子给掐断了。

    最终还是温柔忍不住先开了口:“霜儿妹妹,你当真与方承意有婚约啊?”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晓的,”对此荣飞霜只得认了,“那厮的下人在主街上得罪了我,后来又跑到苦痛巷里给我爹下聘,还拿出了赵佶的圣旨。”

    饶是苏梦枕自诩不愿意与朝廷一道的人,听到荣飞霜直接说出赵佶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也是慌乱直跳:“直呼官家之名,你有几个脑袋能掉?”

    荣飞霜的眼里毫无畏惧之色,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她身后那个曾经让官家和蔡京都惧怕的人:“怎么?生来就是这个名儿还不许人叫了?话还没说完呢,我爹直接把赵佶的圣旨给撕了,还把聘礼都丢了出去。”

    闻言,白愁飞一口浊气直接吐了出来:“你爹不会把你嫁到官家的。”

    这点荣飞霜是万般肯定的:“之前我不了解为什么我爹不喜欢这里,在知道我娘的事情之后我就明白了。这官宦之家他是如何都不会碰了。所以……”

    她语调一转,多了份娇嗔,伸出那宛如葱玉的食指,直接勾住了白愁飞的腰带。白愁飞惊异之余看向她,却见她眼里满是媚态,眨巴了两下眼睛,却只是撒娇之意,不见勾引之态:“阿飞,莫要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气嘛~”

    王小石还是感慨,要是温柔有霜儿这么一半会撒娇的话……也不至于自己的解释在嘴边了都说不出去。大白可真有福气。

    如今的白愁飞纵使是心里有万般火气也被这绕指缠的柔情浇灭得满脑子只剩了佳人的娇声柔语,还不等他话语,荣飞霜道:“苏楼主,借你们白副楼主一用,晚间归还。”

    就在这须臾之间,白愁飞被荣飞霜就这样勾着出了门。

    “温柔乡,当真是温柔乡啊。”苏梦枕饮了口茶,嗤笑着叹了一句。

    等到被拉到一个无人看见之处,荣飞霜那勾住他腰带的手才松开,白愁飞问道:“是有什么事不能在正厅里说吗?”

    “体己话,”荣飞霜踮起脚尖,双臂才堪堪环住了他,“怎么能在外人跟前说呢?”

    她才十六岁,她才十六岁啊……

    这些诱人的手段都是从哪来学来的?

    白愁飞如是想道。手却不自觉地也环住了她整个人。她本就年岁小,在身高近九尺的白愁飞面前更是显得越发娇小,分明就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我好喜欢阿飞啊,”荣飞霜大胆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就是阿飞现在要了我的宝贝,我也是心甘情愿地给了。”

    白愁飞叹了口气:“我亦是喜欢霜儿,因此我不会夺走霜儿的宝贝的。”

    “所以阿飞什么时候向爹爹提亲呢?”她终于是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

    他何尝不想?若是他拼着这一切不要的话,他现在就可以去苦痛巷的宅子里下聘礼,只是……但凡是个男人,都不愿意随着自己的女人受苦:“好霜儿,我如今,也是有些顾虑在身的。”

    “哦,这个我知晓,你就是怕自己不够好,够不上我爹爹的眼,对不对?”

    白愁飞颔首,确是这个理。

    荣飞霜道:“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到我了,我爹爹不可能看一个爱慕我的男子顺眼的。”

    白愁飞:……

    “阿飞,我不敢说你能比我爹爹活得久,说实话,就连我也不知道爹爹如今是何年岁了,”每年爹爹的生辰她都会庆祝,但爹爹就是不愿意说年岁,只是以太久了,记不得这许多来打发,“刚何况你瞧我爹爹,是不是相貌看起来与你无异?”

    白愁飞好奇:“莫非你爹当真还是个仙人?”

    “仙不仙的我还真不知晓,倒是我觉得他有时候也挺邪的。”

    白愁飞回道:“既是如此,那也得等霜儿十八岁之后。如今你太小了,我也才入金风细雨楼,还不待我立足。就是现在娶了你,也得娇养两年。”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生辰是霜降,再过两年,谁都不要失约哦。”

    如蜜糖般的柔语滋润着白愁飞差点儿就枯涸的心,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唇瓣上一热,只是那一瞬,很快热意就消失了,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却让这秋冬之际他的身子彻底暖了起来。

    荣飞霜的脸也红了片刻,等到脸上的热意消散后她才说道:“盖个章,往后我们都是彼此的了。”

    方才的感觉太过于美好,以至于让他觉得像是梦一般:“该是我主动的。”

    “嘻嘻~”

    ……

    王小石在后院的愁石斋等了许久,才等来了白愁飞:“大白,你回来了?怎么不见霜儿啊?”

    白愁飞道:“霜儿与她父亲一道住在苦痛巷,她也不是我们楼里人,这天色已晚,还是回去对女孩子名声好些。”

    两人刚要进去看房间,杨无邪便来了:“唉?荣姑娘呢?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白愁飞略带遗憾:“军师,我已经将霜儿送回苦痛巷了。她来了京城得知了郡主的事,有些担忧与惧怕,夜间我怕她惊醒,还是让她留在荣前辈身边的好。”

    杨无邪那看戏的神色再次布上了面颊:“不亏是副楼主,连人家的心意都摸得一清二楚。也难怪姑娘对你死心塌地的,当真是厉害。好啊,那我就把愁石斋隔壁的那房子空着,什么时候荣姑娘得空了,会楼里探亲时,好住下,嘿。”

    他这纯属是逗弄之意,在王小石和白愁飞听来,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京城,终于有个落脚之地了。

    荣飞霜回来的时候,荣师曌并不在宅子里,问了哑仆才知晓,爹爹几乎是与自己前后脚一道出门的,她便只好在宅子里等。等到月上梢头,荣师曌踏月而归,荣飞霜迎了上去:“爹爹外出一日累了,我煮了梅花羹,填填肚子。”

    荣师曌怜爱地轻抚女儿的头:“霜儿出门一趟,却是长大了,不知道是懂得心疼爹爹了。还是……别有所求?”

    “哪儿有?霜儿是心疼爹爹,爹爹归来晚,我担心啊。”

    荣师曌开了扇,扇中的一丝血腥气还是与这宅子中的熏香相悖,荣飞霜闻了出来:“爹爹又去帮人了?”

    “算不上帮人,只是了结一下当年的事。”荣师曌一口梅花羹入喉,他今日杀了傅宗书三十多下属,傅宗书也一声不吭。

    傅宗书,蔡京,赵佶,还有雷损,关七和苏遮幕。

    不要以为他与世隔绝就成了傻子了,骊儿的事,他得全部讨回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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