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顾远祁手上动作未停,眸光中夹了几分寒意,“你和她又非同父同母所出,只是沾了几分亲缘,借宿在宋府,又何来亲密无间的鬼话?大家族中哪来那么多兄友弟恭,姐妹情深,她三番五次利用你,亏你还念着她从前所谓的情分。只怕那点情分,在她眼里也是用来利用你的一部分。”

    宋袅嘴边一涩,见他面色不好止住嘴里的话,小声嘟囔着:“我只想家中和睦,我和绮儿,从前的确是最要好的姐妹。”

    “我不想和她闹太僵了,她是我的妹妹,或许我和她还能有破释的一日。”宋袅轻声补了句。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太过优柔寡断,从前的事历历在目,她总在不切实际地想,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嗯,我晓得。只是袅袅,你又怎知她不会变,你又怎知,她还是从前那个,值得保护的妹妹。”

    “有些人,有些事,都是不可避免的,你只能去解决他,将他了断。”

    就如同他和宋袅的前世今生。

    他起初只想护宋袅一世无忧再无情爱,只是见着从前心爱的女子回心转意,想起从前心爱的女子跌落泥潭,他心有不忍,便是宋袅如同前世婢女所说得粗鄙村妇,丑陋不堪。

    在他眼中,宋袅都是那个宋袅,是他愿意穷极一生去爱的女子。

    他爱得不是高高在云端之上,众锦城子弟所追捧的宋袅。

    他爱得,只单单是她这个人。

    感情这种事对有些人来说太过缥缈,但对有些人来说又太过珍重。

    能抓住这情一字的人,自觉它是世间最珍贵的礼物。而苦苦追逐却寻求不得的,到头来只会说是只是一场飘渺虚无的,世间那有什么真情。

    “你心中有善,不管经历如何,你都会去秉持着心中的善意。”顾远祁见她低头苦恼,捧住她的脸,“袅袅,你要相信自己,你要知道,你的背后有我,有爱你的父母,还有荣安。”

    “你只需要大胆得向前走,将你的善意给需要的人。”

    “将我的善意,给需要的人。”宋袅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如熠熠生辉的星星,在她眼中绽放,“祁,我会放不下身边的人,但你说得没错,我和罗绮之间的情谊早已断裂。”早在前世便已断裂,只是她不愿面对,她在逃避,她以为只要不见罗绮,她以为罗绮只是后面才变得。

    只是这一切都不过她用来安慰自己的说法。

    早在那一碗妄想给宋袅安一个善妒的热汤,或许说更早,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罗绮的内心已经扭曲。

    宋袅抚下躁动慌乱的心,靠在他肩头哼着歌:“等天亮了,我们便回家。”

    “好。”

    —

    清晨,从昨晚下起的暴雨慢慢停歇,宋袅穿戴整齐,桌上摆着早膳,罗绮在天还没亮便来了她这。

    顾远祁便也让人在外面等着,若是问起,便是一句:王妃累了一晚上,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下,王爷不舍得让王妃再次被打扰。

    不舍得几字又刺到罗绮,奈何只能压下狠意,来自己的敌人面前讨个好卖个乖。

    “大小姐如今做了王妃,是皇家里的人,而小姐只能嫁给一个小官,和从前自然不能相比。摄政王权倾朝野,也唯有谢太后在礼道上能压一压,但若真有了什么事,太后娘娘身为皇帝生母万人之上,都得听王爷安排,也不怪大小姐摆了王妃架子不见人。”

    紫叶愤愤不乐,罗绮笑意吟吟,按下她绞着帕子的手,缓缓说:“紫叶,王爷和王妃都在这,你不得失礼。此事本就是我的不对,身为愿儿的姐姐却没教导好她,害长姐受了惊,本该是我去赔罪。”

    “奴婢只是为小姐不平,您淋了这么久的雨,摄政王也不见得叫人来劝几句小姐,拿件衣服来都能好些。”

    罗绮瞧了眼王府里的下人,苦涩摇摇头,反驳紫叶的话:“王爷爱重姐姐,自然不会违了姐姐的心意,女子最是看重清白,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

    天色渐渐大亮,陈嬷嬷推开门一愣,怒意爬上心头,这妮子嘴里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王爷不喜她,还要怪到他们王妃头上,要以因为宋袅不喜,所以顾远祁顺着宋袅而冷落了她来挽尊?

    “表小姐,你若真心为王妃好,便先回去罢。站在这淋雨是你自己的意愿,可别到了最后,受人口舌的又是我们王妃。”

    “陈嬷嬷,我家小姐是为了彰显诚心来给王妃赔罪的,您又何必这般,显得我们小姐做错了什么似的,”紫叶脸一红,“王妃失了清白,又不是我们小姐的原因。”

    话音刚落,禅房的门被推开,顾远祁冷冷稍了眼,吐出三个字:“拖下去。”

    陈嬷嬷立刻会意,边上已有侍女将布襟塞在她口中,佛门净土不能杀生,但周遭山多,也是个去处。

    罗绮虽能买通人手来害宋袅,但也才十五岁,远不及十年后那般镇定自若,面色不变。

    紫叶是从小陪在她身边的丫鬟,就因为一句话生生要了她的命,她这姐姐也是当真狠得心!

    “杀她是本王的事,你若要恨,若要寻仇,大可来找本王。你站在这也是本王不准他们扰了袅袅休息。且本王不爱强人所难,站在这是你自己所想,本王叫人来拦了你,不是违抗了你的意愿么。”

    顾远祁抬眸,关上木门,唇角带着些笑意:“罗小姐喜欢站,你们都不准叨扰到罗小姐。”

    守在门边的侍女低眉顺眼看着自己脚前的一块地,罗绮见无人搭理自己,更是下定了决心,要站在这等宋袅出门。

    一个时辰她都站了,若现在离开,前面做得不都前功尽弃。

    —

    陈嬷嬷将外面发生的事一一讲述给宋袅听。

    宋袅喝完碗中的粥,问:“她还在外面站着?”

    陈嬷嬷先是瞧了眼顾远祁,见人在一边打着手上络子,连正眼都未给一个,随后郑重点头。

    宋袅又问:“赵安呢,他起来了吗?去将我那件大袖拿来,外面还下着雨,单让她站着,风一吹又要受凉。”她看向窗外,因着下雨的原因,只留了一道小口。

    顾远祁充耳不闻,打着手里的红色络子,再接到荷包上,等手上活弄完。

    方道:“赵安吸进了不少药还没起来。罗绮自个要站在外面,若本王违了她的意愿,届时气恼的又是她自己,索性随着她去了。”

    宋袅一噎,这人还挺会想,估计罗绮都要被气得吐三升血上来。

    顾远祁走到她边上将荷包塞进她手里,端起用完的碗筷:“她都是自愿的,门外几个都是王府的人。还有边上几个老夫人,今日下雨不会出门,你便安心就是。”

    宋袅失笑,是怕她老好人心泛滥,再次怜惜她这个表妹。

    “我知你心意。”

    她端详着手里的荷包,待顾远祁离开,深深呼出口气,端庄雍容的罗绮历历在目。

    “嬷嬷,你去劝她离开罢。还有红豆那也需要人陪着。”

    不多时,谢明月到来,在她跟前打听了许久罗绮的婚事。

    两人一同长大,又是罗宜的外甥女。

    一个嫁王爷,一个只嫁寒门学子。

    依她在罗家时,没那么多怨言,但在宋家,样样都跟宋袅一个标配,婚事又是宋家一手操控,心中生长出不解、嫉妒在所难免。

    只是罗家和宋家的富贵已经够多,宋家除了宋袅,若不出意外不会再与皇家攀上关系。

    “那学子祖上曾也殷实,虽不比锦城中其他官僚,但他府曾与我宋府有些渊源。重要的是他家中只有他一人,听父亲提及,是天资聪颖上进之人。”宋袅细细解释。罗绮过去并不会受苦受累,相反学子在朝中得宋泽助力,又有她这个王妃表姐在,她将来只会风生水起。

    “到是门好婚事。”谢明月有些低落。

    她如今已经十七,若顾远祁再拒绝她进门,她怕是要成为老姑娘,只怕将来婚事只能草草选择。

    连家中所看中的寒门子弟,派去联姻拉拢人家都看不上。

    她在心中骂罗绮不知好歹,后来又给自己骂笑了,谢家和罗绮有什么不同。

    能被谢太后所接纳的,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血性,能为了权力,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

    但她进了王府又能做什么?用美□□惑顾远祁,命他不准在和谢太后作对,命他将手中大权放还交给太后,再择处封地当个闲散王爷。

    难不成是要她去做内应,替她姐姐偷些里面的情报,一个不慎她小命也要没了。

    谢明月胡乱想着,全没了旁的心思,和宋袅告别后离开。

    —

    谢太后转着手里的珠子,等常熙停了念经的声音,罗绮跪在地上抬起一双因为委屈而哭红的眼睛。

    “你说你去寻摄政王妃,结果被她身边的人挡在外面,站了三个时辰。”

    “到底是你们姐妹之间的私事,哀家也不好插手啊。”谢太后稍做一顿,似笑非笑的悦耳声音自渺渺檀香中而起。

    罗绮抚在地上,不甘和愤恨自内心而绽放结果,欲要将它捏碎,四裂。

    宋袅想下山,下山后便是再难见到。

    凭什么宋袅的母亲是祖母最疼爱的女儿,连着宋袅这个外人,也得祖母喜爱。

    人人都说她能有如今多亏宋袅,但人人都忘了,若是没出意外,她也是高门嫡女,她也是同谢明月一般,能和宋袅一争高低的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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