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放弃了。

    放弃了什么？

    为什么会放弃？

    斯内普的目光虽然凝结在眼前的坩埚中，心思却不知缠绕在何处。

    他想起那晚雨中露易丝没头没脑说出的话，难得地心浮气躁。

    这可恶的草药学助教从美国回来后，不仅性格变得更恶劣，连说话都开始打起了哑谜，不得不让人怀疑美国魔法国会的环境是多么糟糕。

    斯内普觉得自从新学期开始他就厄运不断，甚至让他有了去找特里劳尼驱邪的冲动。

    而为魔药教授留下未解难题的罪魁祸首此刻却老神在在地坐在办公室里逗弄着自己的教子。

    “哈利，听说你的飞行课表现有些……突出？”露易丝抿了口锡兰红茶，办公桌上依旧摆满了各式点心，就像移动的蜂蜜公爵店铺。

    “不是我的错!露易丝，都是马尔福……”生怕被露易丝斥责，哈利急忙开口解释。

    “麦格教授已经和我沟通了经过，哈利，我能理解你的正义感，为隆巴顿被欺负而生气，但冲动行事并不是有勇有谋的行为。”露易丝轻轻叹了口气，摸上哈利鸟窝一样的头发，“你和你父亲很像，尤其是在为朋友出头这件事上。”

    闻言哈利的绿色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毫不掩饰好奇地看向露易丝：“我爸爸也是这样吗？”

    “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程度。”露易丝耸了耸肩，“别岔开话题，答应我不能鲁莽行事，否则我就去和麦格教授回绝你加入魁地奇队的提议。”

    “我、我发誓!露易丝求你别……”可怜巴巴的教子紧张得几乎要哭出来，可见他有多期待能在一年级就加入魁地奇队伍，骑在扫把上享受高速移动的畅快感。

    这点倒是和詹姆斯不太相似，如果是桀骜不驯的尖头叉子，此刻怕是已经甩门走人。

    “看在你的诚意上，我会和麦格教授说同意你加入魁地奇队，但如果被我发现你又闯祸，那就别怪我了，哈利。”露易丝挥舞魔杖，杂乱的桌子瞬间清理一新，她站起身来，身上的助教长袍与死板的套裙变成了精神奕奕的灰色西装。

    “我知道了。”哈利听到露易丝同意，忙不迭地点起小脑袋，“露易丝你又要离开霍格沃兹吗？”

    对于露易丝经常要忙碌于傲罗工作的事实已有了深刻认识的哈利颇为不舍，他每周只有一两天的晚上能偷偷溜进办公室与教母聊天。

    “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先回去休息吧。”露易丝朝哈利笑笑，“你已经是名小巫师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要到处乱跑。”

    “我会的。”回答时哈利的眼珠子转了几圈，看来格兰芬多的探险精神并不打算老实地偃旗息鼓。

    无奈地叹了口气，露易丝将魔杖收好后想了想说道：“我不在学校的时候，如果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去找斯内普教授，他会帮助你的。”

    “什么？”哈利的表情活像吞下了十克活蛞蝓，精彩得露易丝十分想拍个照，“露易丝你在开玩笑吗？为什么要我去找那个老……斯内普教授!”

    助教将风衣放在手臂上，弯下腰，让视线与男孩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轻声说道：“因为哈利，他是这世上最不可能害你的人。”

    还未等小狮子反应过来，露易丝便伸直了身子满脸笑意，不安分的手将哈利的鬃毛揉得更乱：“总之乖乖听话，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打发走还年幼的教子后，露易丝掏出烟，正准备叼在嘴上时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还未出霍格沃兹范围又将烟盒放回口袋。

    夜色已经降临，远处深紫色的天际线逐渐消散，遮掩了行程。如果此刻有学生经过僻静的小路，就能看到将棕发高高束起，穿着笔挺西装裤的草药学助教正大步向校外走去，她将臂上的风衣抓起向后抖开，利落地穿手而过，一名职业傲罗整理好了她的行头。

    皮鞋刚越过霍格沃兹范围，傲罗的身影一阵扭曲，随后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旋转飞舞而过的落叶。

    “露易丝，你早到了20分钟。”

    伦敦白厅的欧式风格建筑内，穿着各式服饰的巫师们纷纷使用飞路粉离开，魔法部经过一日的忙碌，终于回归了平静，除了二楼的傲罗办公室。

    金斯莱挥挥手，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朝露易丝飘来。

    “主任可不喜欢有人迟到。”顺手接过杯子，露易丝靠在工位旁，拿起桌上的材料阅读起来。

    傲罗办公室与苏格兰场差别不大，每名傲罗都有一个自己的小隔间，隔板上贴满了傲罗们的线索便条，家人照片，甚至还有明星的海报。而属于露易丝的隔间内摆放了几盆绿色植物，上头还开了几朵白色的小花，淡淡的花香给工作忙碌的傲罗们带来难得的放松感。

    “杰里还没到？”

    “他和蕾吉娜出公差了，北爱尔兰，一时半会回不来。”

    “约翰呢？”

    “他可是大忙人，跟着部长和副部长满世界当贴身保镖，怎么有空来开会。”

    “加德文是在办古灵阁被闯入的案子吗？”

    “对，不知道哪个黑巫师这么大胆，居然敢闯入古灵阁，专给我们找麻烦。”

    “这么看看傲罗真是严重人手不足。”露易丝对这称不上好的职场环境叹了口气。

    “毕竟进来的要求太过严格，而工作的强度只会让人想跳槽。”金斯莱无所谓地喝着黑咖啡，“坚持干下去的如果不是主任那样的硬汉，怕是就会变成第二个穆迪。”

    “说不定你会先当上魔法部部长。”

    “那我就提拔你当傲罗办公室主任。”

    两名傲罗靠在隔板上随意交谈着，咖啡的味道充斥着空旷的办公室，时针慢慢地转动，直到约定的时间到来。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斯克林杰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身后还跟着他们的傲罗同事兰迪·塞维奇。

    “8点45分，很好，大家都准时到了。”斯克林杰将魔法怀表猛地合上，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点头示意在场的人准备好开会。露易丝与金斯莱在二人进来时就将咖啡杯收好背手站在桌前，等待主任下达命令。

    “材料都看过了？”

    “看过了!”

    “那就准备好，出发。”丢下简练至极的对话，斯克林杰转身朝外走去，身后跟了三名全副武装的傲罗，步调一致地踏入了茫茫夜色。

    夜晚的伦敦被雾气侵占，泰晤士河上的汽笛声忽远忽近，街道旁的路灯忽明忽暗，让人有置身于幻境中的错觉。

    “嘿，露易丝，我来迟了，没怎么仔细看材料，你赶紧趁现在和我说说。”兰迪趁着斯克林杰走在前面时偷偷捅了捅露易丝。

    “兰迪，你要是再这么吊儿郎当这个月的奖金又要泡汤了。”

    “我知道露易丝你心肠最好，要是金斯莱那家伙铁定只会给我个白眼。好姑娘，赶紧告诉我吧。”

    走在前边的金斯莱听见身后的悄悄话，回过头赏了兰迪一个鬼脸。

    “真是的，下不为例。”露易丝开玩笑式地踢了兰迪屁股一脚，“伊斯灵顿区最近出现了几起恶性伤人事件，原本报不到我们这，但上次审问的食死徒残党透露出的秘密集会地点就在似乎那附近。你们也知道，这个区住了不少达官贵人，出于各种目的，现在由主任亲自带我们去探查情况。”

    “就我们几个去端黑巫师的老窝？主任还是这么……勇猛。”兰迪有些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

    “只是探查，不一定会发生战斗。”露易丝拍了拍同事的肩膀，爽朗地笑了笑，“没事，有什么问题，我保护你。”

    兰迪哭丧着脸，并没有对默认的武力排行有什么疑议，苦哈哈地与同事们继续难度系数极大的工作。

    傲罗们有序地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两旁是伊斯灵顿区特色的古老楼房，配上昏暗的灯光，倒是非常适合巫师出没的景色。

    “最近的黑巫师似乎很喜欢混迹麻瓜的地盘。”金斯莱环视着四周的景色，偶尔经过的市民就像没有看到这几名装扮可疑的人一般径直路过。

    “巫师与麻瓜的交流会越来越多，傲罗得紧跟时代潮流。”兰迪抛了个轻浮的媚眼，“我记得开设非魔法情报站和加强苏格兰场合作都是几年前露易丝提议的？”

    “露易丝从刚入职就坚持写报告了，甚至在美国时都不忘每个月用研究论文轰炸主任。”金斯莱放慢脚步，与同事们排成一行，“连固执的斯克林杰都受不了了，启动了和麻瓜警察的合作程序。”

    “毕竟这是我的研究方向。”露易丝把这些讨论都当做夸奖，大大方方地收下。

    四名傲罗如入无人之境地地穿梭在伊斯灵顿区的街道上，直到脚步停在一个岔路前。

    “目前这片区域没有异状。”斯克林杰回头朝部下吩咐道：“金斯莱和我一组，露易丝和兰迪一组，分别去现场探查，如果有什么发现不要轻举妄动，联系另一组后再决定行动。”

    “是!”话音刚落，傲罗们便分两边散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