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黑色的长袍遮盖了铂金色头发，男人拿捏着贵族腔调，手上拄着一支华贵手杖，手杖烦躁地敲击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些蠢货暴露了他们的集会地点，魔法部的猎犬已经追着味道找过去了。”即使尽量放缓了语速，但依旧压不住语气中的气愤，“这群不安分的笨蛋，到时别把我们抖出来。”

    “和你有关系而已，与我有什么关系。”端着双手的魔药教授站在对面，油腻发梢下是毫无波动的五官，“我已经很久没有和那群人联系过了。”

    “别急着撇清关系，西弗勒斯!好吧，我的确是偶尔为他们提供资金，但我不是你，能躲在霍格沃兹享受邓布利多的庇护!他们抓着我的把柄，我只能像喂养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满足他们的贪婪胃口!”

    “被别人抓着尾巴，可不像你，卢修斯。”斯内普昂了昂脖子，四周的黑暗将他们完全隐藏在阴影中。

    “那位大人已经失势了，我不可能一直留着这些蛀虫吃光我的积蓄。”手杖轻敲两下，卢修斯·马尔福阴狠地说着，“总有一天要让他们成为农田的肥料。”

    斯内普挑了挑眉，他十分清楚马尔福家的一贯作风，他们是审时度势的风向标，能屈能伸是他们最大的武器，因此这个家族无论在黑巫师当道还是如今的时代都能于魔法界拥有一席之地。

    卢修斯对神秘人并不是愚忠，而是对强大的屈服与追随，如今这股势力没落已久，自然该到了抽身而退的时刻。不得不说这是非常有斯莱特林特色的选择。

    “所以你大晚上找我出来是为了听你诉苦？”

    “别这么冷淡，我的朋友，我们有同样的处境，这时候正应该体现我们的友情。”

    “我想我们的关系没有生疏到让你表演你最擅长的客套话，单刀直入地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斯内普对自己的这位老朋友相当了解，他听起来失礼的对话并没有让对方恼怒。

    “我有个计划，西弗勒斯，为什么不让那些追着腐肉奔跑的猎犬帮我们……处理掉那些老鼠呢？”卢修斯扬起音调，为自己的好主意欣喜。

    “然后那些老鼠会在傲罗的手段下吐出你的事？”

    “噢不，我们能用些……小手段，让他们再也无法想起我们。比如你的魔药……”卢修斯双手摩擦着手杖的装饰，仿佛在讨论明天该吃什么一样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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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除了躺在街边的流浪汉，街道上已空无一人，两名穿着职业套装的上班族站在私立校园门口，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协调。

    “麻瓜的学校，真新鲜。”兰迪按了按头上的帽子，毫不掩饰眼中的好奇。

    “三天前有四名学生夜晚留校准备社团活动，第二天被发现集体昏迷在体育馆里，他们苏醒后完全不记得前一天发生了什么。很熟悉的套路，我们怀疑他们是撞上了黑巫师，并被施加了遗忘咒。”

    “但愿这不是他们秘密集会的地点，只是喽啰躲藏的地方。”兰迪默默祈祷，跟在露易丝身后轻松跨过紧闭的铁门，进到无光的校园内。

    与霍格沃兹不同的现代建筑内，简洁线条划分成一间间教室，铺满瓷砖的光滑墙壁隐约映出小心前进的人影。童话中的巫师们乘着月色摸索于无人的场所，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点亮了他们的魔杖。

    如果自己不是巫师，也许会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学习吧。

    露易丝透过窗户看向摆满课桌的教室，有些恍然，她不自觉开始想象作为普通人的一生，没有魔法，没有食死徒，也没有……那些与自己因为魔法而相遇的人。但她并不是习惯悲春悯秋的人，只是一瞬的悲伤，很快便甩在身后。只是在心绪的角落，似乎泛起一人的倒影。

    如果没有魔法，大概也不会与那人相遇了。

    “这就是发现学生们昏睡的地方吧。”找到体育馆，露易丝从怀里掏出黑魔法追踪粉轻洒在地上，无风的室内漂浮起一条微亮的细线，蜿蜒朝门外流动。

    “Bingo!”兰迪将魔杖抖了个圈，看来他们是找对了方向，“也许我们比主任那组更快摸到线索。”

    “跟上去看看。”

    “不先通知主任他们吗？”

    “深入点再通知不迟。”

    话音刚落，露易丝便跟着光线朝门外走去，兰迪只能抓着魔杖几步跟上。经过露易丝改良的追踪粉维持着不大的光亮，绕过操场的跑道，穿过庭院的走廊，弯弯曲曲地留下一条细长的尾巴，最终竟在教室后的角落里猛地下沉，没入一个小孔中。

    “下水道？”露易丝与兰迪止步在一个圆形的井盖前，眼见光丝消失在地下，“原来如此，食死徒们平日里分散躲藏，在要聚会时通过伦敦各处的下水道系统在地下碰头，真是个隐蔽的方法。”

    井盖与边缘发出摩擦的金属嘈杂声，圆形的金属盖子气球般漂浮起来，轻轻落在旁侧，露出下方黑漆漆的洞口。露易丝与兰迪对看一眼后，便先后跳下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口中。

    “黑巫师们的品味真是不敢恭维。”兰迪嫌弃地给自己的鼻子施了个隔离咒，将下水道的腐臭挡在嗅觉外。

    “毕竟被我们这些猎犬追赶，只能躲藏在这种地方，不然阿兹卡班将会是他们的末路。”

    下水道的地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粘液，傲罗们锃亮的皮鞋行走得颇为困难，昏暗的空间里唯有魔杖前方的荧光照亮一小块区域。

    不知走了多久，脚步声在闭塞的墙面间回荡，四周的空间逐渐增大，就像一座没有尽头的宫殿。

    “我觉得我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兰迪看了看已经熄灭的黑魔法追踪粉轨迹，为难地抓了抓头发。

    “接下来就要依靠我们的经验……与运气了。”露易丝指了指头上通往路面的梯子，朝兰迪说道，“你先上去通知主任，我在下面戒备。”

    “没问题，不过你可别自己深入，我们应该离他们的聚会地点不远了，你得等主任--最不济等我下来再行动。”

    “知道了，快上去吧。”打发走老妈子一样的同事，露易丝扩大了魔杖尖的荧光，将空旷的地下空间照得更加明亮了些。因为施加了魔咒，她现在的听力约为平时的两倍敏感，正当落单的傲罗无所事事地站在原地时，除了嘈杂的水声，耳廓间竟捕捉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训练有素的傲罗立刻握紧了手上的魔杖，将荧光熄灭，让身形隐藏在黑暗当中。虽然记着兰迪的嘱咐，但露易丝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主，她借着无光的环境悄无声息地朝声源靠近，时刻准备将敌人就地制服。

    声音在不远的拐角后传来，傲罗谨慎地挪动着脚步，滴过魔药的视野里是适应了无光环境的黑白色，就像黑白电视一样泛着雪花纹理。越来越强的脚步声如同诱惑的鱼饵，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露易丝的注意力空前集中，随时准备做出攻击与防御。

    五步，四步，三步，露易丝在还剩两步的距离时猛地窜出冲过拐角，矮下身子以防被对方袭击，从下往上伸出魔杖如同骑士的利剑直指常人的咽喉部位。

    “放下魔杖!傲罗!”露易丝大喊道，在她出声的同时能感到一道风刃贴着她的头顶极速划过，撞在身后的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发现被攻击的露易丝同时打出一记魔咒，顺势朝右一滚便离开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在再次被攻击前释放出足以照亮整个地下空间的闪光术。

    刺目的白光瞬间占据了视野，给傲罗争取了重整态势的机会，当强光逐渐消散时，露易丝已挥动手腕准备给对手一记重击。

    “……住手，你这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愚蠢傲罗。”

    冷漠的音调堪堪阻止了露易丝释放无声咒的动作，她抬起头看向已经点起荧光的“敌人”，却看见了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西弗勒斯？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露易丝非常吃惊，以至于魔杖还指着突然出现在下水道的魔药教授未曾放下。

    斯内普皱着眉，嫌弃地用食指与中指将几乎戳到他下巴的魔杖移开，缓缓开口：“我本来打算办完这里的事再私下通知你……看来不用麻烦了，你的鼻子比我想象的还灵。”

    “办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斯内普意有所指地抬头看向上方的井口，刚刚二人战斗的动静似乎惊动了还在等待后援的兰迪，“跟上。”

    完全不准备现在开口解释的斯内普转身朝更深处走去，露易丝迟疑地抬头看向井口，挠了挠头，随后将兰迪的忠告抛之脑后，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翻滚着异味的污水在脚下流过，唯有荧光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即使满腹狐疑仍旧跟在斯内普身后的露易丝正思索着该不该问，前边的男人已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没给傲罗例行公事地询问，斯内普率先开了口，“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处理？你做了什么？前边是食死徒的集会场所吗？”

    “希望你的问题能随着你的成长变少一些，否则我会觉得我还在霍格沃兹教你魔药学并且在你的论文上打一个T。”斯内普不耐烦地弯下了嘴角，他一向不喜欢给别人解释来龙去脉，“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熟知老朋友脾气的露易丝便也沉默地跟着继续往前走。在一个没有任何入口的长长走廊的地方，斯内普停下了脚步，举起魔杖朝空白的墙上轻点，嘴中轻念咒语，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门口便凭空出现在二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