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黑洞一样的通道延伸到不知何处，斯内普甩开袍子大步朝里走去，似乎并不打算给露易丝解释。傲罗犹豫了一秒，抓紧了魔杖紧随其后。

    斯内普平稳地走在路上，目不斜视，但他知道傲罗已经跟在身后。他了解她，就和七年前一样，她的确如她所说的一般信任他，即使食死徒的标记依旧印在他的手臂上，即使他依旧与食死徒有着瓜葛。

    “在里面。”终于走到通道尽头时，斯内普侧过身子，让露易丝走在前方。傲罗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将脊背没有保留地暴露在斯内普的目光中。

    天真的傲罗，他现在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消失在无人知晓的下水道中。

    斯内普望着前方并不宽厚的肩膀，马尾下似乎一用力就能拧断的纤细脖子，心中不知漫出了如何形容的无聊情感。

    “这是……”率先进入的露易丝略带惊讶地低声喊到。

    只见眼前是一片空旷得如同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大厅，几根不应该出现在下水道的欧式柱子高耸在四周，其中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趴着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

    “食死徒？”露易丝觉得今晚的自己已经成了只会发出疑问句的收音机，她的大脑开始急速分析此刻的状况，“是你解决的？”

    “算是吧。”斯内普从口袋中掏出一支其貌不扬的瓶子，“他们应该还有两小时才会苏醒，够你们把他们绑回魔法部了。”

    “这里就是食死徒的集会场所……这样啊。”露易丝扶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便理清了现在的状况，“你们把极端份子舍弃了。”

    即使没有明说，斯内普与露易丝也知道“你们”指的是谁。

    “看来你们已经切掉了尾巴，即使我们使用吐真剂或是提取记忆都不会牵扯到你们。”傲罗感到自己被利用，烦躁地抓了抓后脑的头发，“你的魔药水平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的多。”

    “多谢你的赞赏。不过这个方法非常麻烦危险，也许有一两个人醒来后脑子会彻底烧坏。”

    “我是不是该谴责你不人道的做法。”露易丝不悦地看向男人，镜片下的目光充满了不赞同，即使对方是恶贯满盈的黑巫师，但他们该接受的是公正的审判，而不是这样的私刑。

    “成熟点，傲罗小姐，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正。”斯内普一眼便分辨出了露易丝的情绪，却没有丝毫动摇，斯莱特林的教诲教会他们的是弱肉强食，而不是赫奇帕奇无谓的善良，“将这些食死徒抓了，对你们对我们都有好处，如果我没有出手，你们对上这些人想必不能全身而退，就当付出的一点代价。”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脸上表情变换挣扎了片刻，露易丝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抬起头看向斯内普。“我明白了，但是这些人的状况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我要怎么应付主任他们，你转交给我就是不想暴露吧？”

    “正直的傲罗小姐连基本的欺骗伪装都不屑思考吗？”斯内普挥挥魔杖，躺在地上的毫无动静的黑巫师手上的魔杖便朝露易丝飞了过去，被她一把抓住，“用他们的魔杖制造出内讧的假象，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无从查起。”

    “希望斯克林杰主任能被糊弄。”露易丝耸了耸肩，试了试手中不知谁的魔杖，使用别人的魔杖比想象的难，但对他们两来说也不是无法实现的事。

    二人模拟了一次小型械斗，保证场地里留下各样的魔法痕迹，以及能用闪回咒重现魔杖使用过的魔法。这花不了太多时间，为了在兰迪发疯前把一切处理好，露易丝加快了速度。

    “虽然是临时布置，但勉强能看，剩下就看我怎么应付斯克林杰主任的询问了。”露易丝抹了把额上的汗。

    “那就是傲罗的事了。我得给你一个忠告，要在两个势力之间办事，就得学会戴上面具，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令人看不下去。”斯内普将别人的魔杖丢回地上，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是指魔法部和霍格沃兹吗？”

    “斯克林杰那头愚蠢的狮子，想利用你打探邓布利多的消息，而邓布利多那个老狐狸也想通过你获取魔法部的动向，你现在就是夹在中间的香饽饽。”

    “我明白，但这样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不要掉以轻心，当你享受着两边的资源时，也同样面对同等的危险，你现在就是走在悬崖的独木桥上。在把握平衡的时候你能适当的释放两边需要的信息，但总得选择落脚的方向。”

    闻言露易丝露出微笑，双手伸过头顶做了个懒腰：“这算是经验之谈吗？谢谢斯内普教授的亲切指导。”

    察觉到自己相比平时的确话多了不少，斯内普闭紧了他耷拉的嘴，这样反常的对话就好像他在对露易丝有着不同寻常的关心，令人多么烦躁与不适。

    “……你的同事们应该很快就会到附近，不受人欢迎的人就先行离开了。”斯内普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遗漏后没有等露易丝回话便朝大厅深处走去，直到黑色的身影完全没入暗色中。

    “真是的……只会把最麻烦的活丢给我。”露易丝眼看着男人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无奈地抓了抓脑袋朝来时的路走去，她得先去和同事们汇合。

    斯内普为邓布利多做事，是她开始便知晓的事情，而男人依旧混迹在食死徒的圈子中，则是她再长大一点后发现。

    人心总是复杂的，人类社会总是不能一言概括的，露易丝早早便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也会担心斯内普选择的阵营，担心他再次回归黑暗，但事实证明一切只是她的杞人忧天。虽然保持与食死徒的关系是出于邓布利多的授意，但他也不会事无巨细地与老人汇报，他懂得如何通过换取信息平衡他在两方的地位，无论如何斯内普在两个圈子里都混得如鱼得水。

    就与他说的一样，这就是成熟的成年人，利益才是天秤上的绝对砝码。

    现在的露易丝也算是相同的处境，她可以说是魔法部明面上放在邓布利多身边的棋子，也可以说是魔法部与霍格沃兹的信息桥梁，而一切都看露易丝对于事物的决断。

    如同斯内普所说在重要事项上该选择自己的方向，她一直没同意邓布利多的提议加入凤凰社，对露易丝来说，傲罗办公室是更符合她理想的平台。

    当傲罗们把倒地的食死徒都运回魔法部时已是凌晨，这次没有人员伤亡就抓获了这么多食死徒实在是令人惊奇的事，以至于斯克林杰都几乎绷不住笑意。当然露易丝所说的，找到集会地只看到几名内讧倒下的黑巫师的说法并不是很有说服力。

    “你是怎么找到那地方的，不得不说实在隐蔽得很。”兰迪拍了下手，坐在办公桌上，“你也太大胆了，我差点以为你去单挑黑巫师群，吓得我在主任面前说话都说不利索。”

    “抱歉没听你的嘱咐，我听到了动静，于是便跟着声音找到了那里。本来我想探探敌方人数情况就出去找你们，却只看到倒了满地的人。”

    “所谓新手的幸运？你捣毁了一个黑巫师集会点，这可是大功一件，露易丝!”金斯莱递来一杯咖啡，他觉得今天的成果能让他们得到一天的补休，显得非常高兴。

    “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找到了因为内讧晕倒的他们。”露易丝尽量让自己的话轻描淡写。

    “等主任他们检查完那些食死徒到底中了什么咒，我们就能回去休息了。”

    金斯莱想起什么，看向往咖啡里加糖的同事：“露易丝还得回霍格沃兹执行任务吧，太辛苦了，得兼顾两边的工作。”

    “实际上保护任务很轻松，助教的工作并不忙碌，孩子们也都很可爱。”

    “听起来不错，下次和我轮个班试试？”

    “邓布利多第一个把你扫地出门。”

    三人坐在办公室里惬意地插科打诨等待斯克林杰回来，朝阳的光辉逐渐漫进敞开的玻璃窗间，暖暖的金色波浪爬上了几人的身侧，让傲罗们意识到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白日的魔法部开始忙碌起来，巫师们又纷纷拥入白厅中，挤满了原本宽阔的过道，而傲罗办公室的人们则要继续今天的工作。

    漫长等待后斯克林杰终于检查完所有带回的食死徒，交代露易丝上交一份情况报告后便让疲惫的傲罗们回家休息。露易丝虽然松了口气，但在离开白厅的时候回想起主任的眼神便知道，斯克林杰并没有相信她的说辞，而是对于她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不知道是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与邓布利多达成的微妙共识，总而言之这关暂时算是过了。

    “还得写出一份能让高层信服的报告才行。”露易丝无奈地抽出一只烟点上，深深地吐出一口烟圈，“西弗勒斯，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