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

    迂秋楼内,医工诊治过后叹声回禀道:“启奏陛下,此女血尽无力回天,现已过身了。”

    死状惨烈,皇帝摇头不忍再看,好半晌,他像是想起什么呢喃道:“张鸣珂...可是御史大夫之女?”

    一旁的小黄门连忙翻看手中名册,颤巍巍道:“回皇上,正是张大夫之女。”

    “这,这可如何是好!”

    少年天子神情恍惚,不可置信,堂上也连连响起唏嘘之声。

    望着满地蜿蜒的血水,姜漓忆起黄鸩羽的话,不禁对张姑娘的贞烈肃然起敬。

    同时也不禁慨叹,不知她的父亲是否会为将女儿逼上绝路而悔恨。

    “蠢货!”一声怒骂压过悲戚,姜漓眉头一跳,何人这般失礼。

    抬眼寻去,就见那萧承泽正提起酒杯豪饮。

    罢了,将杯皿重重摔至地面说道:“仅因这般琐事,便轻言断生,此等愚行,即便今日不死,她也再难活于世。”

    他这番话竟是怪张鸣珂寻死愚蠢!

    姜漓从未听过这种论断,归根到底,张鸣珂之死间接凶手便是萧承泽,他反而高高在上训斥僵硬尸体。

    一时间,姜漓对他的厌恶又深,恨不得立即斩杀他!

    想着,她伸手摸向袖间小刀,前时黄鸩羽提及刀柄,保不准这把刀暗藏玄机。

    细细将刀柄摸了几遍,果真如她所想,最上处确有一道异常凸起,应是毒药。

    她暗暗欣喜,仔细丈量着靠近萧承泽的路径。

    正欲动手,就听门外响起一串沉重脚步,隐约还能听见刀剑碰撞铿锵之声,“皇上可有危...”

    听到八爷的声音,姜漓一时激动竟忘记避嫌转身回望。

    视线与八爷相触,她看出一丝疑惑以及未来及消散的振奋,又见他手中握紧长剑,姜漓瞬间明白他来此的缘由。

    八爷必是误会她已完成任务,她紧张极了,想要出声劝诫,却听见身后一声轻笑。

    “呵!”气声轻呵在此刻的寂静中,显得十分突兀,带着些蔑然。

    姜漓硬着头皮回过身,视线便与上座萧承泽直直对上,他眼中的玩味打量惹得姜漓心跳漏过一拍。

    她不堪应付,慌乱垂首躲避,就见堂上尸体血迹不知何时已被清理干净,采选已然恢复。

    “你,上来。”懒散低沉,正是萧承泽说话。

    另几位家人子窃窃私语猜测是谁,只有姜漓闭眼祝祷抱有侥幸。

    上边黄门却将她的名字、出生一口气念了出来。

    她僵直身子正要思考对策,就听萧承泽恍如地狱恶差勾魂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莫要让本王说第二遍。”

    ‘今日既来杀他,错过此时,再无机会。’

    姜漓这般想着,捏紧袖间小刀咬牙起身,心中又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定是活不了的,遗憾的是还未和八爷好好道别...’

    她多么想再看八爷一眼,却只能走向萧承泽。

    距长榻三步远时她就要跪下向皇帝叩头行礼,脚下咕噜噜滚来两只枇杷,金黄圆润,只看样子便觉可口。

    无奈扭头,就见萧承泽捏着一只枇杷向她招招手,唇角笑意愈发深:“不必行礼,过来。”

    摸不透萧承泽的脾气,她只好顺着,装作乖巧走过去。

    一步步靠近萧承泽,她将小刀攥的也越紧,‘成败在此一举!’心中大喝一声猛扑过去。

    “啊!”小刀还未离开袖筒,膝上突觉一阵酸麻无力。

    她竟直愣愣跌进萧承泽怀中。

    手下触到一片坚实的温热,她僵着脖子看去,原是覆在萧承泽胸口之上!

    登时,姜漓的脸肉眼可见转为深红之色,手心愈发滚烫,分不清是她还是萧承泽的体温。

    但很快,姜漓便发现不对,她的身体在发烫同时竟然动不了了!

    耳边又响起他的轻笑,至此,姜漓明白是他动的手,秀眉拧出不悦恼声质问:“你做了什么?”

    “你猜。”萧承泽促狭眯着眼,语气轻佻。

    又将她下巴托起仔细打量,粗粝滚烫的指尖拂过姜漓精致眉眼,细嫩脸颊,白玉般的耳垂…

    指尖每过一处,姜漓心头便微颤一下,直到那只手停在她羸弱的颈。

    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十分担心萧承泽大手一紧她便窒息而亡。

    片刻,指尖偏移颈上脉搏,捏起一缕发丝绕缠在手,捻发簌簌声响在耳边,姜漓听的又羞又恼。

    萧承泽注意到她的变化,大笑一声道:“徐姑娘生的极美,当选本王王妃!”

    此话如水滴跌入油锅,堂上炸起一片哄闹嘈杂,其中不乏另两位家人子妒狠猜忌之语。

    她不知道的是,在外人看来两人此刻的姿势简直暧昧极了。

    一袭红衣飘零缱绻于萧承泽的黑金长袍之上,媃姨娇嫩白皙伏在他宽阔的胸膛,他的大手托起她的小脸,轻轻摩挲,引人遐思…

    陷于八卦漩涡的姜漓却全无心思解释清白,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发,喝道:“你!你胡说什么!”

    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扭身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无能为力。

    而门边一直被忽略的肃王沈修远,则微不可察扬起唇角,此举,正合他意。

    靠两人最近便是少年皇帝,虽说强作镇定,细看也是红了脸,闷闷道:“既如此,朕即刻赐婚于你二人。”

    萧承泽盯着姜漓未转身,只给了皇上一个侧脸,笑道:“好,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便成婚!”

    听着二人商议姜漓瞪大了眼睛,瞳仁黑亮闪烁犹如受惊小鹿一般。

    她死命吼出一声:“我不同意,我才不要嫁给你!”

    而后,竟觉着身上力气恢复不少,趁无人注意她速速掏出小刀刺过去。

    不料手腕却被萧承泽紧握住,他眸色转冷,掷地有声道:“天子下令,你不愿也得愿。”

    前时他一直笑着,姜漓自觉忘记他阴狠暴虐的传闻。

    这时冷脸方被他气势吓到,瞬时偃旗息鼓灭了火。

    她心虚低头。

    好在二人衣袖宽大拉扯间遮掩住小刀,姜漓自认萧承泽并未发现她的图谋。

    但她还是不肯就此宣告失败。

    手腕暗使着劲想要摆脱男人的桎梏,奈何,那双大手竟像是铁制一般,纹丝不动。

    萧承泽一手抓她,另一手则举杯饮酒,轻松自在,反而她累出一身虚汗,气都喘不匀。

    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丝希望。

    八爷!他痛恨萧承泽,必不会允许秘阁中人嫁作贼人妇。

    如此想,她扭头近乎乞求望着沈修远,这一刻所有指望都压在他。

    她不求嫁给八爷,只求不要遭受这样的侮辱!

    让姜漓心凉失落的是沈修远未分一个眼神于她,反而垂首向上方贺道:“恭贺摄政王喜得佳人!”

    姜漓懵懵眨了眨眼,她不相信这话出自沈修远之口。

    直到听见堂上众人齐齐道贺震耳之声,她才确信,沈修远弃了她。

    一阵如雷心跳过后,胸腔仿若变为一潭死水。

    上座几人表情也是一变,长公主细眸盈满惊讶,犹豫问道:“修远今日似乎格外不同,莫不是吃醉了酒?”

    满洛京皆知他与萧承泽不和,今个这般顺气道喜,自然显出古怪。

    见众人注视,沈修远不着痕迹藏起长剑,眉眼弯弯带笑回话:“皇姊说笑,摄政王府上的酒还不足以让愚弟失智,方才道贺,乃是从心而发。”

    说着,他望向萧承泽,眸色转深看不出情绪,“摄政王多年辛苦,如今佳人在侧红袖添香,定然能缓解朝政疲累。”

    “肃王说的在理。”

    萧承泽似笑非笑,眼神在姜漓与沈修远二人之间来回打转。

    蓦地,大手狠狠使力把姜漓抱坐在自己大腿,又将下巴靠上她薄削肩头。

    他靠的很近,能感受到怀里的人正如风吹落叶一般瑟缩颤抖,也能听见她粗喘克制的呼吸,更看到她泪光涟涟望着沈修远。

    如此,他更加确信二人私情。

    “呵呵~”他不禁失笑,眼角眉梢都挂上笑意,打趣道:“今日采选当真是有趣。”

    他横了沈修远一眼,宣誓主权一般吻上姜漓,蜻蜓点水擦过脸颊。

    余光瞥到沈修远黑沉压抑的眸,他更觉得意。

    对着姜漓耳语道:“肃王殿下金口祝贺,你怎的这样不知礼数,还不快道谢?”

    在八爷眼前遭他这般羞辱,姜漓羞恼气极。

    但身上无力推不开他,便怒骂道:“呸!你莫要自作多情,我今日是来....”

    “这位姑娘!”沈修远打断了她,蹙眉冷冷道:“天子面前莫要失语乱了礼数,皇上已赐婚再拒便是抗旨,姑娘三思,想想你的家人,莫要让他们失望!”

    他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言尽于此,话中的意思他相信姜漓能够明白。

    姜漓不傻,自然明白他的隐忍,只是...

    “好。”姜漓轻应一句,嘴角勾起抹苦笑,“多谢肃王殿下提点,臣女谢恩接旨,必不会再闹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郁郁垂首,接受命运也接受八爷的安排。

    目睹二人眉目传情,萧承泽有心顽劣并未点破。

    瞥见沈修远两手紧攥成拳似是忍耐,他轻蔑笑道:“徐姑娘远在并州来去不便,听闻肃王殿下在城郊有一处私宅,不如劳烦殿下接徐姑娘入府,明日好方便本王迎亲,此一来也好承接皇家祝祷,保我二人婚姻和美。”

    沈修远眉头紧皱,已然不悦。

    堂上众人也听出话中挑衅意味,一时间,气氛阴郁尴尬,私语不停。

    “咳咳~”长公主干咳两声将诸多视线转移。

    前时不管放纵二人说话,眼下她觉得似乎有些失控,委婉道:“依本宫看,徐姑娘索性入宫,明日也从宫中出嫁即可,摄政王意下如何?”

    她斜睨看向一旁,皇上立马接过话头劝慰萧承泽:“皇叔,姑姑说的提议也是好的...”

    “不必!”萧承泽不理他二人善心解围,反而愈发咄咄逼问沈修远:“殿下可愿解我忧心?”

    见他不饶,姜漓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骂道:“萧承泽,你不要太过分!”

    虽然她依旧惦记沈修远方才的狠心推脱,但今日刺杀失败对八爷来说已是打击,怎可再遭此辱。

    她还想再说,就听沈修远凌厉开口:“大喜之事本王也不好推脱,现下时辰不早,请徐姑娘随本王走吧。”

    说罢,他向皇帝点点头,一语不发朝门外走去,脊背微弯透着冷清。

    “八爷...姜漓呢喃,看着心爱之人憋屈隐忍,她鼻头泛起酸楚。

    又暗暗发誓,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手刃萧承泽!

    身体适时恢复过来,她几乎是飞跳起身追上沈修远的步子。

    “明日见!”

    萧承泽爽朗喊出一声,那两人脚步一顿,又齐齐走出门外,他看着二人动作默契,前仰后合笑的愈发放肆。

    皇帝素日见惯他嚣张疯癫之态,此时却也心惊,颤声道:“皇叔,你不该这样的,今日人多该为八叔留些脸面才是...”

    话未说完,就见萧承泽面色转黑不耐道:“夜深了,两位回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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