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感觉谭初一情绪不对，王也原以为她还要消沉几天，没成想第二天人就面色如常地和家门口碰到的王也打招呼。

    她出来送谭夫人上班，王也出门锻炼身体，大清早的北京城热闹，巷外早餐铺子叫卖的声音传进来，王也在市井的背景音里装作正常说“嗨”，转头被谭夫人叫助理塞了一怀潮汕特产手打牛肉丸，真空包装，份额足量——是接下来王也家天天涮火锅也要吃上一两个星期的沉重份量。

    笑吟吟地摸摸对着牛肉丸份量蒙圈的王也的头，谭夫人和他闲话两句，抱抱谭初一，转身坐上车去上班。

    谭初一站在后面挥手，不知道谭夫人又会在家休息几天、下一个目的地又是哪里。思及此不由得叹气，回头看见抱着牛肉丸还站在原地的王也，顺手替他拿一些帮忙送回王家，被王阿姨热情地留下来吃早餐，王也也被拉着先吃饭。

    每天叫拉面师傅现拉送过来的面条劲道弹爽，浇上王阿姨出手的材料丰富、香气四溢的炸酱和煎得香脆的鸡蛋，谭初一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末了还不紧不慢地喝一杯王阿姨泡的茶，旁边王也早就着蒜瓣吃完出去锻炼身体。谭初一离开王家正好碰到他回来，她回家换好衣服、收拾好书包，邀王也坐车一起去学校，被拒绝也不强求，点头表示回应后打开车门，上车时对王也说，“学校见。”

    可惜在学校没见着。听许明杰说谭初一一来就被老周拉走带到办公室去了，第二节课后才回来。

    “怎么了怎么了？老周叫你干啥去了？”许明杰把脑袋凑过去问，言语欢欣，“是不是又是有什么事要给你去做？”

    “嗯，”王也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周老师说暑假的时候有个数学竞赛，想要我参赛，我答应了。刚才被留在办公室做竞赛题，准备看看我的情况。”

    “是北京中学数学竞赛吧？北京市只有五十所中学参加的那个。听说暑假要在咱们学校开夏令营培训过后才能参加考试，还有些具体的东西我就不清楚了。”

    “李立栗同学，别贴了，很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哈哈，我们班我记得之前就王也和秦思妍参加，两个一个全能选手，一个数学大佬，知道得应该更多一些，问问？”

    嘴巴上虽然“问问”，下一秒王也就听见李立栗叫人的声音，“王也大佬，听了这么几嘴说说目前你知道的情况呗？”

    手上的笔一转，王也眼睛略过李立栗，看向谭初一，她手上正翻着李立栗的物理笔记，重力加速度的公式揭示她背后窗外树叶的下落真相，太阳光很亮，叶子绿的晃人眼，“想问些什么，「大小姐们」？”

    “第一个问题，你们现在前期准备进行到哪一步了？”

    “没多快，事实上我们上个星期才开始做老周给的竞赛题培养思维。反而是老周现在才来请你参赛属实意外，我以为他会一开始就把你拉进来。”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谭初一表示明白，“或许是给我适应时间。”

    许明杰大笑，“适应啥？适应国内堆成山一样的纸质作业吗？”

    拍开乱入谈话的许明杰，王也选择用零食把他嘴堵上。

    “第二个问题，这个竞赛，附加价值是什么？”

    “好家伙，这直觉。”从许明杰递过来的零食袋里拿几片薯片放进嘴里嚼嚼，王也停下转笔的动作，“虽然没有IMO奖励丰富，但是获得银奖及以上可以提前确定保送资格，保送学校是北京四中，顺带还能拿北京四中、学校以及主办方的奖金。”

    “北京四中……道元班？”

    “那得进去以后再考，道元班那可不在本次奖励范围内。”

    “嗯……”谭初一垂眸，片刻后抬起眼睛，“你的目标是四中？我还以为你会去人大附中。”

    “这怎么看出来的？！”惊得一把抱住谭初一的脖颈，李立栗手扶着谭初一的下巴往上仰，冰蓝眼睛里情绪一如既往地稳定，显然已经习惯李立栗的一惊一乍，“难道初一你的眼睛可以预见未来？”

    “没有，不会，热。”拨开李立栗的手，谭初一不舒服的转转脖子，王也眼尖看见人小姑娘脖颈上这么一会被捂出的淡红，示意她擦擦，许明杰大大咧咧地撕开湿巾递过去，还把脑袋往前凑想看个干净，在谭初一皱眉前被王也抓着衣服后领揪回来。

    东北小伙没有坏心，只是好奇。还没被父母上一课的男孩对于男女之间的距离单纯得像个小学生，怀着的恋慕之心下意识地推动他接近，又不好意思地止步，只是有时候忘记，会顾不上其他大胆前进。

    王也有时候看见，就拉一把，不至于让许明杰在谭初一那里的好感度下降。当哥们儿，他是专业的。

    “听你对四中的奖励说得头头是道不是你要去，就是有朋友要去。”她把那点红色擦颜料一样擦干净，把垃圾收纳好准备一会儿去扔，“本来不确定，但是你的反应让我确定了答案。”

    王也竖起大拇指，“牛的，「大小姐」。”

    正主下场肯定，吃瓜群众一号李立栗和吃瓜群众二号许明杰在旁边啪啪鼓掌。

    得到答案谭初一换了个问题，可惜她没想到，如果她继续往下问为什么，就会得到王也「四中在他们家那一片儿背后五个公交站的距离，回家吃饭很方便」的答案，然后给这个每天上下学都由汽车接送的「大小姐」一点小小的中国人对回家吃中饭的执着的震撼。

    不管学校食堂有多好吃，在条件满足的情况下，王也的第一选择永远是他妈的川菜手艺。炸酱面都是后来搬来北京才养出来的口。

    现在王也他们读的这个中学已经是距离他家最近且最好的了，可这也要走上半个小时，中午放学一来一回直接上课，午休还休息个啥啊。王也索性办张校园卡，每天中午都在学校吃饭。

    交流完相关信息，大课间结束，老周带着试卷踩着铃声进入教室，让王也把试卷发下去，叮嘱他，“接下来两节课同学们在教室考试，你和谭初一、秦思妍不做这套试卷，你们到办公室考另外一套。”

    准确传达完老周的信息，谭初一和秦思妍先走一步，王也发完试卷和老周打个招呼紧随其后。教师办公室静悄悄的，该上课的老师去上课，没课的老师看见三个2班出了名的学生也明白他们来干啥，给他们指了办公室里面的小谈话室，推门进去窗户边的三套桌椅上放着试卷。

    王也自觉地坐在左边靠墙位置，看后边秦思妍和谭初一对视一眼，谭初一让羞怯的秦思妍先选，不爱说话且社恐的女孩儿选了右边靠墙的位置，谭初一从容地拉开剩下那把椅子，坐在两个人中间。

    大概看一下试卷，对难度有个底以后，王也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题是江苏那边的，考试大省的试卷难度在全国都出了名，竞赛题更是难上加难。

    王也聪明，是他们中第二个做完的，第一个是学校出了名的数学大佬秦思妍。

    两个人做完也不说话、乱动，等几分钟后谭初一搁下笔，三人开始对答案，恰逢老周推门进来，对上他们的眼睛挥手让他们继续，等三个人把不确定的地方讨论完，老周才开始解答疑惑。

    “叮铃铃。”

    中午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