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王也照常过。早上碰见谭初一就打招呼，没碰见就自顾自地按着自己的步调去学校，他像是被那天谭初一点通，走在路上不再像以往一样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关注外界，他抬头看树看天看围墙，遇见不怕他的麻雀、猫狗要逗它们两分钟才走。

    而王也身上的变化，如果有和王也一样同属异人的同类见到他，一定能明白，王也顿悟了。他周身的炁运行流动得更加圆融，出手时炁自然而然地融入周围环境，牵引周围的气机为他所用。

    某日再次发现自己桌肚里多出来的早餐后，他奋力在自己已经塞了一份早餐的胃里再塞一份，尽管吃得并没有描述的那样艰难，王也还是每天被撑得直打嗝儿，为了不再被许明杰用幽怨的眼神盯得全身起毛，王也下午回家就把自己存钱罐里从小存到大的「小石头」递给谭初一，正好碰到谭夫人要回公司处理事情，王也一顿，还是坚定地把存钱罐给她，“最近多谢你给我带早餐，也不能光吃你的，给，回礼。”

    瞥见谭初一嘴唇难得一见地紧抿，谭夫人停下，饶有兴趣地说，“初一给你带早餐顺手的事情，不用特意给回礼。平时你照顾初一颇多，给你带份早餐也是应该的。”

    “我那点照顾不算什么，主要这早餐太贵重了，不回礼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好吧，不过如果东西太贵重的话，我先替初一拒绝了。”

    王也心虚地移开视线。

    存钱罐是很经典的小猪，憨态可掬且喜庆，是母亲会给自己孩子买的模样。而谭初一还不知道，给孩子买这种存钱罐，是王家的传统，王卫国的存钱罐后来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王阿姨，王阿姨后面也给王家三兄弟王又、王亦、王也一人购置一个。

    谭初一依言翻过存钱罐打开底部的塑料盖子，然后微微一倾斜，数颗小金豆混合着几颗几克拉的彩宝落在谭初一的掌心。

    “这真是……”

    “大手笔，王也。”谭初一轻笑一声接下谭夫人的未尽之言，把金豆豆和宝石塞回去盖好，存钱罐还回心虚的王也手上，“你带回去吧。”

    小心地觑一眼谭初一的表情，小姑娘被看见挑挑眉，没生气的样子让王也松口气，真要在人家家门口把小姑娘惹生气，不管怎样，王也自己心里就过意不去。

    几眼看出整个事情经过，谭夫人双手放在谭初一的肩上，笑着让王也不用把初一的感谢放在心上，让他把存钱罐拿回去。

    抓抓头发，王也也不能当着谭夫人的面强硬地终结这件事，坦荡地应下，似乎给谭初一一个价值不菲的存钱罐真的就是不好意思吃她们家早餐的样子，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了。

    身后，谭夫人等王也进去他们家家门，无奈地在抬头等着她说话的谭初一额头上敲一下，“你啊，平时哪儿哪儿都让我省心，怎么现在看不明白？先停止你的行动，剩下的等我回来和你解释。”

    “嗯。”谭初一乖乖点头。

    第二天，王也严肃着脸往桌肚里一掏，差点喜极而泣！

    她放弃了！

    “追求者不给你送早餐还这么高兴，真是让人不理解且十分嫉妒。”啃着外边早餐店统一出品的肉包的许明杰不明白王也的一脸庆幸，边写昨天还没来得及完成的课后练习，边嚼着包子叽叽喳喳，“我要有人给我送早餐，还是蟹黄馅的大包子，我能跳到天上去，高兴疯了我都。”

    眯眯眼，王也想着这几天他掏出来一份吃的同桌就在旁边唉声叹气，决心让他长点心，于是坐直身子，神神秘秘地凑过去，“许明杰啊，听说过桃花煞没？”

    “什、什么东西？没听过。”被王也勾起兴趣，许明杰学着他的样子把脑袋凑过去，然后就听王大道长侃侃而谈。

    “世人皆知桃花劫是由男女之间的情缘引起，情缘不平生事端为劫，却不知劫起劫落、劫外生劫会成煞，这煞啊，不见血光不消，运气好，则顶多ICU里喝小米，运气不好，命也会跟着去啊！”

    “啊！？”许明杰被王也郑重其事的样子唬住，恍然大悟王也为什么之前对着追求者送的早餐遍生愁绪，“原来你之前是在躲桃花劫！”

    “是亦。”见人已经跳进坑，王也趁许明杰在那儿念念有词的时候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心情放松，转头接到班上其他男生体育课打篮球的邀请应得很痛快。

    体育课比较轻松，体育委员文素带着跑几圈，体育老师讲解一下运动知识，例如立定跳远要做什么样的准备动作惯性最大、落地时脚尖还是脚跟落地冲击力最小……讲解完抓着学生们练了一会儿就放他们自由活动。

    太阳热辣，打篮球的几个人寻到一个阴凉地里的篮球板，分好队就开始激烈的竞争。其他同学零零散散地坐在树荫下或者教学楼的阴影里，无事可做的人边和要好的朋友闲聊吹水，边看他们打球气喘吁吁。还有学生拿着练习册，休息时间也不忘努力，王也敬佩地瞄一眼，转身接住传过来的球往前一送，十分轻易地拿下两分。

    “回防回防！”球权易手，他的队友呼唤着往回跑，王也跟着颠儿颠儿小跑过去在篮板下摆好姿势，敌队破防前冲的瞬间跳起来把人想盖的球给盖了，篮球“啪嗒”一声在地上砸出声闷响，要飞出球场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接住。

    是2班的程序，他们之前也在操场的另一边上体育课，刚解散，这会儿回头还能看见他们班走得慢的人还在后面慢慢磨。

    阳光大男孩开朗一笑，叫住王也他们队玩得开的同学，眼睛却落在王也身上，“刘文函，我们班也想打球，但是操场上就这地方在阴凉地，干脆咱们两个班打个小比赛怎么样？”

    “嗯？等我问问其他人意见。”

    刘文函回头询问其他人意见，大家都可有可无地同意了，王也没觉得有什么，也点头。

    “还有二十分钟下课，咱们速战速决，七分钟一小局，两局结束战斗，怎么样？”刘文函拨弄自己腕上的手表确认好时间，问。

    程序那边也同意了。

    于是两班确认好上场的人选，又从旁边叫过来正拉着谭初一聊天的体委文素和2班懂篮球规则的一个男生组成裁判队伍，哨声一吹，比赛开始。

    王也站在靠近场外的位置防守，猝不及防听见一声冷淡的“无聊”，差点儿没惊讶地扭过头。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谭初一说这种负面词汇。对不熟悉的人，谭初一话很少，哪怕讲话，言辞都是经过良好家教熏陶的礼貌得体。和熟悉的人说话，虽然话也少，但能开玩笑，言语间也会亲近，被恶作剧了也顶多看人一眼短时间远离恶作剧的源头（特指李立栗）。她从没说过负面词汇，更别说短短的“无聊”两个字，无语、不耐简直要溢出来。

    不对劲，绝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王也的直觉天线一动，想起刚才程序和刘文函说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头雾水之余又默默提高警惕，遥遥望一眼场中央抢到球权正手上运着球没动的程序，咽一口唾沫。

    道祖显灵，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