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

    王也停下奔跑的步子，站在原地喘着气，身边其他人不分班级也在死命喘着气、以手扇风。比赛结束，旁边的比分牌上「21:19」的数字有点扎眼，3班19，2班21，直到哨声吹起前，他们都还在赶那两分的差距。

    任是上场的一个两个都是大长腿、大高个，也没抵住2班拼命防守。王也听见刘文函唏嘘一声，接过文素递给他的矿泉水喝两口传给下一个人，一圈轮下来，还给刘文函剩了小半口，人一气儿倒在脑袋上，清爽许多。

    胜负已分，水分也得到补充，两边再度回到场上，互相握手。

    “刘文函，三分球投的不错！”

    “哪儿有你传的那个球好！”

    “想不到你小子还留了一手昂，吴星宇？”

    “这叫兵不厌诈。”

    握完手，正好下课，还器材的还器材，去食堂的去食堂。王也躲着太阳走在阴凉底下，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回头一看，2班程序。

    小伙子端正清朗的五官笑起来阳光得不行，王也直觉自己身边的温度都上升了一两度，他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王也，和他一起慢慢悠悠地缀在食堂小分队的最后，教学楼的人才冲出教室门，“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打一场篮球了。”

    麻烦事上身的王也三连摇头，“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

    程序瞅他一眼，自顾自地解释，“前段时间我看见了，谭初一给你送早餐。”

    木着脸，王也十分想拒绝做这个情绪垃圾桶，然而距离食堂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他的体力在刚才的篮球比赛中耗得差不多，跑是跑不掉的。

    “大清早，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顶着被晨雾润湿的头发，把热腾腾的早餐放在你桌肚里，然后抬头看见我在窗户外面看着她，什么表情也没有，抱着本大部头就去其他地方了。”

    “我想着，我应该怎么着都是有点不同的，毕竟我长得不差，学习还行，文体开花，八块腹肌，还是我们学校里第一个和她表白的。没想到我表白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你。”大男生抓抓头发，眼底不好意思的情绪一闪而过，“所以我想和你打一场篮球，看看你人怎么样。现在看来，确实只是我恰好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因为这个劳累一场，抱歉，王也。”

    “没事，”听完同学的怀春心事，正好到食堂门口，王也和人挥挥手，走进去在打饭窗口前排队，“和你打篮球挺畅快的，下次再一起玩儿啊！先去吃饭，我闻着糖醋味了，今天指定有糖醋小排！”

    “行，那下次再一起打球！”

    “行嘞。”

    回话的时候人已经走远，王也刚好望见程序学他的挥手，人就消失在楼梯口，想必是要去吃二楼食堂。正好前面的人往前挪动，王也拿好餐盘、筷子，打好饭，不再关注程序。

    今天的饭菜很不错，角瓜炒肉、糖醋小排、蒲烧茄子、红烧土豆和青菜肉丸汤，除去阿姨打菜时的职业手抖，一切都很美妙。

    刘文函他们走得快，给王也占了座，把人靠在空位前钢铁结构上的脚踢开，王也挨着过道坐下，“去去，把腿撒开，我要坐下了。”

    刘文函收好腿，自觉地把自己盘里的糖醋小排夹两块过去，又伸筷子夹走王也盘里的红烧土豆，而他的盘里，已经堆了一大堆红烧土豆了（加钱加菜），“诶，也哥别慌，和我们说说隔壁班程序和你咋回事儿呗？刚才打球打一半我就发现，人家今天是冲着你来的，平常人打球没那么使劲，今天就跟我们班是他生死仇人一样，打完你还和人在后边聊天，聊些啥？能说不？”

    “聊上次我在地下城买他武器逾期没付钱的事，怎么，你要听？”

    “什么东西，敷衍我也不带这么不上心的吧？你不玩游戏是出了名的，还地下城，吁——”被气得发出怪叫的刘文函做作地端着餐盘背过身，要和王也绝交，“我决定了，我要给你这个不老实交代情况的人一些惩罚:和你绝交一个午休。下午放学前，别和我说话。”

    “那也哥的红烧土豆我就不客气了。”横插一脚的许明杰从旁边伸筷子，目的明确，直奔王也盘里剩下的红烧土豆，“平时都是你个土豆脑袋全部收入囊中，今天终于轮到我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啊！我要全部夹光！一颗葱花也不给你留！”

    “诶——”还没等刘文函转过身来维护「主权」，王也先把许明杰的筷子夹住，使其不得进出，“别慌啊许明杰，想吃土豆要拿什么给我？”

    “嗨呀嗨呀，我们俩什么关系啊也哥，糖醋小排要不就算了？”

    及时赶上的刘文函几筷子夹走剩下的红烧土豆，一棵葱花也没给许明杰留，“哼哼，我和也哥那可是长期合作关系，有来有往，诚信至上。许明杰你要想和也哥打人情牌，那你这算盘就打错咯。”

    末了，他大白齿一露，在许明杰难以置信、伤心欲绝的表情里笑得不见眼，“一颗葱花也不给你留。”

    王也锐评:“……幼稚！”

    吃完饭，几个男生慢慢悠悠地走回教室。后退一步躲过打闹中要撞上来的许明杰，王也越过两人先一步进门，除去午休、做作业的零星几个人，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仨，往常吃完饭回来安静坐在座位上看书的人不在，王也记得打球时模糊听见李立栗缠着她去图书馆。

    不用碰见真是太好了。

    王也松一口气。

    旁边许明杰捏着个东西傻呆呆的一动不动，王也戳他两下，猝不及防被许明杰抓住肩膀就是一阵激动，边说边把他手里捏着的东西凑到王也面前，“也哥！也哥！你看这是啥？”

    厚实磨砂的方形饮料盒上贴着可爱的贴纸，空白处能看见的酒红色液体晶莹透亮，看上去十分眼熟——谭初一家阿姨出品的酸梅汤。

    “这是我独有的吗？还是说是大家都有的？为什么这时候李立栗不在啊可恶！这样我就可以问问了！”

    “别想了，都有的。”伸手从自己桌肚里拿出同款酸梅汤，王也打开包装插上吸管，姿态十分安然。

    请吃东西嘛，谭初一经常请，只要不是光给他一个人搞特殊，他就能吃的很安心。

    不过东西一入口，他就觉得不对劲，澄澈的酸梅汤里，他尝到桂花和茶冻的味道。因为贴纸遮挡，加上茶冻被特地做成透明的原因，王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嘬着吸管不动声色地瞥向许明杰，他正拿着手上的饮料贴贴，从露出来的盒底看过去盒子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桂花，没有茶冻，什么也没有。

    王也扭头望着窗外的树发呆，哪怕发现特殊情况也没放开嘴里的吸管，不过耳朵能清晰听到胸膛中的鼓噪，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