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王也搜刮出自己和许明杰目前拥有的全部零食，齐刷刷地放在李立栗和谭初一的桌子上。刚才两个人穿着一次性雨衣回来拿到他们放在柜子里的雨伞后又马不停蹄地跑过去，一来一回跑得两人气喘，一次性雨衣的防护性不够全面，两人上衣没湿，头发和裤子湿了一大半，现在两人正坐在一起用王也友情提供的校服外套擦头发。

    李立栗擦得快，把衣服递给谭初一还不忘甩甩头发，谭初一没忍住，给她呼噜呼噜头发，帮人把头毛理顺，才慢慢悠悠地用衣服把头发包着擦干剩下的地方。

    “希望待会儿老班说完话别再下了，不然怎么回家啊。”不客气地从零食堆里拿起一包辣条撕开，李立栗忧心忡忡地蹙眉，“学校也没公交走我家那边，水积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家就得洗一身衣服。”

    “那要我送你回去吗？”

    “送？你怎么送？别和我路上踩一身泥水。”不抱期待地摇头，李立栗给腾不开手的谭初一插好饮料吸管送到她嘴边，看着王也抽搐的嘴角没好气地问，“王也大神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说你有什么高见？”

    “我觉得，要不你听一下大小姐的建议？”王也小心翼翼地提到，“毕竟谭初一同学没提起过没有根据的建议对吧？”

    盯着自己的杏眼狐疑地眯起，王也瞅见李立栗不自觉地身体后撤在他和谭初一之间来回打量，“你这话说的……我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也同学。”

    “有次我家接我放学的司机来接我的时候王也看见了，他应该是猜到我会让司机送你才说的这句话。”

    “等等！”李立栗拼命控制自己的咽喉不发出过分刺耳的声音，然而她抓着谭初一的手凑近说的话扭曲得很明显，“初一你家有司机？！我以为「大小姐」只是在开玩笑！原来你家是可以请一个专门的司机送你上下学的有钱吗？”

    被逼问的当事人沉默几秒，乜一眼旁边的王也，道:“嗯，每天都会送我上下学。是开玩笑。”

    最后一个问题谭初一选择性忽略。

    李立栗倒抽一口冷气。

    上次一起去美食街她倒是听谭初一说过她家的家庭情况，家里有个纺纱厂还是服装厂，李立栗她们家请司机只是主要负责接送谭家家长顺带接送孩子，但听刚才王也和谭初一话里话外的意思，谭家是专门请了一个司机，只负责接送谭初一上下学。

    百万元户都不会这么壕吧！

    一屁股墩坐回凳子上，李立栗扶额让自己冷静。谭初一坐在一边看她冷静，还时不时递零食到她嘴边，薯片糖果饮料来者不拒，就出一个字——乖巧——不论是吃的人还是喂的人。

    王也想笑，回想起刚才谭初一的一眼尴尬的摸摸鼻子，千辛万苦忍住了，内心不由得后悔干嘛支许明杰去给其他同学送伞，要是许明杰在这儿，能看的笑话又多一个，还不用忍着。

    等从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里脱身，李立栗郑重其事地握上谭初一的手，义正言辞，“初一啊，我今天回家能不能少洗一件衣服，就看你了！”

    “知道了。”女孩子干脆应声，顺手把最后一片薯片塞进同桌嘴里，末了还递纸给李立栗让她把嘴擦干净。服务周全、售后体贴，李立栗感动得两眼泪汪汪，贴着谭初一呜呜嚎着“谭初一你是我最好的同桌”、“今天我们就是桃园结义的金兰姐妹”等十足澎湃的话语。

    王也看得无语，没想到下一秒话题就落到他的身上，“待会儿问问许明杰，一起送你们回去如何？”

    “许明杰不用问，两个美女送他他肯定同意。至于我，”他抬眼注视教室外仍旧阴沉的天空和未停歇的降雨，挠挠头，选择拒绝走路回家要洗衣服的未来，“也要麻烦你了。”

    等许明杰抱着暑假作业回来，王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没等东北小伙激动，老周进门打断他，手里拿着一沓纸，“都坐好啊，接下来边领作业边和你们说一说假期注意事项。来，你们几个上来发作业，”他指着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同学，“秦思妍、王也和谭初一他们三个的数学作业就不用发了，他们暑假参加竞赛，没时间写。”

    “我知道暑假大家想玩的心思，但是要注意安全。去游泳要注意防溺水，出去玩要注意防中暑，我希望下个学期看到的都是晒黑但健康的你们。鉴于下个学期大家将步入初三，假期作业希望大家能认真完成，做好与初三的衔接。第二，期末成绩将于两天后公布，到时候我们班的同学不必来学校领取成绩单，我会一家一家地送到你家，顺便做个家访，我会提前通知当天要家访的同学，请各位同学通知家长做好准备。第三，假期没事大家别来学校玩，本次中学生数学竞赛将在本校进行培训，减少打扰。”

    语毕，老周下发手上的纸页，王也一低头，好嘛，每次假期永远不变、让人安心的“暑假安全须知书”。

    “签了须知书交到班长那里，然后班长送到我办公室就可以放假了。”

    “刷刷”两下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班长，王也收拾好自己的书桌和柜子里的东西，背着书包等其他三个人。

    李立栗奉行极简主义，东西两下收拾干净，开始帮谭初一收拾，许明杰拖拖拉拉，时不时从桌肚里掏出来几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纸团，其他垃圾也甚多，好在都是草稿纸团成的纸团，要是是零食包装那种会散发异味的垃圾，王也真不知道怎么挽回他的形象。

    几分钟后东西收拾齐整，李立栗和谭初一撑着一把伞走在前面，带着往学校后门走，那里负责接送谭初一的司机早早等待着。

    李立栗眼睛一转，拉着谭初一首先上去坐后座，谭初一坐在中间，身上趴着个李立栗望王也与许明杰在原地面面相觑，看好戏的样子有点明显。

    王也伸手去拉副驾驶的门把手，决定让许明杰拥有这个机会，突然被许明杰拉住，他凑过来夹着声，脸红得不正常，“也也也、也哥！我不行！”

    “你这时候认怂？”

    “但是我真不行！距离太近了！我这一眼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李立栗还在旁边，她看出来肯定会和谭初一说，我、我不敢……”

    王也:“……”

    他也不敢啊！他还记得上次他在她家门口还人情给谭初一被谭夫人抓住的尴尬瞬间，这次要是再被两家大人抓住，他的一些美好的品德、纯洁的灵魂和真诚的为人就要不复存在了！

    “也哥！也神！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义父！求求你帮帮我！你若助……”

    “你们在外面叽叽歪歪的，干嘛呢？”等候许久的李立栗不耐烦地打断两个人的悄悄话，“再耽搁下去积水都要淹过脚脖子了！”

    一边是许明杰祈求的眼神，一边是车内谭初一无波无澜的表情，王也叹口气，收伞坐进后座，顺手关上门，前面许明杰开心地坐进副驾驶，司机点火上路。

    余光中王也看见李立栗凑到谭初一的耳朵边说了什么，谭初一没说话，只点点头，然后李立栗的视线越过座椅落到许明杰身上，又自以为隐秘地看过来。

    王也心里叹气，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