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安抚好，上课铃声准时响起，王也转身坐好，没几分钟徐老师拿着教案进来，附带一沓他们培训需要的教材，二三十本，不算太多。

    拿到教材，王也从头翻到尾，大概看过内容，对学习进程的安排有个模糊了解。内容还算在他意料之内，初中并高中的知识，几何略难，向外发散出新的名词和释义，现下徐老师在教授新函数的内容，与新内容比起来，期末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算二次函数动点最小值是那么和蔼可亲且轻而易举。

    王也叹气，收回心思认真听讲到下课午休时间，三个同班同学不约而同走在一起去食堂。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闻见食堂的饭菜味，因为精力集中现在有些精神萎靡的秦思妍加快脚步，拉着谭初一快步走，“好香！培训第一天，饭菜一定很好吃！”

    “大课间的零食没垫着肚子？”话虽如此，她也不自觉地耸耸鼻子，道:“闻见了糖醋味……”

    “嗯？糖醋小排？”

    “有口福了！走走走，初一我们走前面！”

    看着谭初一被拉着往前小跑的背影，王也默默把步子迈大，轻轻松松追上去。

    糖醋小排不仅秦思妍喜欢，也是王也的心头好啊。

    乐呵呵地端着装有糖醋小排的餐盘找位置坐下，秦思妍马上夹起一块带着白芝麻、冒着热气的糖醋小排放进口中。排骨炖得时间足够长，牙齿咬着肉和筷子用力一拉，骨头轻松抽出，鲜嫩肉味混合芝麻浓郁的香味于咀嚼的齿间涌流，秦思妍眯起眼睛，筷子一拨，塞了一大口饭。

    或许顾及着在其他学校面前的面子，今天学校食堂的饭菜不是一般的好:糖醋小排、红烧土豆、肉沫茄子、清炒菜心和鸡蛋多到不可思议的紫菜鸡蛋汤。

    “学校平常哪儿有这么好啊，红烧土豆和糖醋小排能一起上就是过年，今天还有肉沫茄子，这是过大年、开校庆。”

    品尝完所有菜的秦思妍心内不断点头，对王也这番说辞呈高度赞赏及赞同。毕竟肉沫茄子是真的好吃，茄子不知道怎么烧的，十分软烂，茄肉酱香里透出红烧味，不看外表，尝起来就很像肉，加上微辣的青椒和细碎的肉沫增加味觉层次与口感，让人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真的难得，”秦思妍替谭初一解释，“这道肉沫茄子是咱们学校掌厨的拿手菜之一，比糖醋小排出现的概率还低，大多都是重要场合才做一次。”

    边聊边吃，等出食堂的时候，秦思妍餍足地伸个懒腰，预备回教室午休。他们学校的走读生家离得近，没接受学校安排的宿舍，而学校的住校生和其他学校的学生都可以回寝室睡上一会儿。

    她拉着谭初一正说着什么，猝不及防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秦思妍疑惑回头，是她早上才和谭初一、王也他们聊过的唐泽龙。

    秦思妍:“……？”

    她和唐泽龙也就是在各种大大小小的竞赛上见面、顶多聊过几句话的关系，他叫她干什么？

    想归这么想，秦思妍在嘱咐谭初一等她以后，还是走了过去。

    谭初一站在原地等她，旁边王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先走，也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多是王也说得多，不过他也没甚情绪，毕竟谭初一听得很认真。

    “王也，”冷不丁听见谭初一叫他名字，王也心说不对，没敢接话，谭初一似在等他应声，王也迟迟不应，她也耐性很好，气氛变得沉默难言，王也无法，闷声一哼，打定主意不开口。

    “嗯？”

    谭初一侧头望向他，疑惑地上下打量王也片刻，末了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一下，“下午放学一起走吗？今天我也走路回去。说句很老的话: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这是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说话了啊！

    王也内心扶额，为自己之前不合时宜的警觉和倔强后悔，顺着聊的话说不定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王也打算拒绝:“我……”

    “周老师说，你的基础比较稳定，让我多和你学习，正好上午考试我有道题做错了，想和你在回去的路上讨论讨论。”

    “……没问题。”

    王也木着一张脸，答应了。

    都拿竞赛来说事了他还能拒绝吗？

    说定回家的事情，谭初一主动开口打开话题，聊到前几天王夫人给她的蔬菜，两家邻居之间交流颇多，你多带了些特产点心回来送我，我地里的瓜果成熟亦作为回礼，一来一往，谭初一家冰箱里都快放不下了。

    “别找我，我解决不了，我家放着的那些特产也还没吃完，还好谭阿姨最近不出差。”

    “唔……”依照对自己母亲的了解，谭初一大概能猜到这互相送东西起的头在哪里，“妈妈只是想感谢。你们家不缺钱，她能满足的，好像只剩下给你们家带些特产尝尝鲜。”

    “妈妈，很感谢王阿姨。”

    至于感谢的缘由，王也可能一知半解，谭初一却是明了，谭夫人是在谢谢王家对自己的照顾。不论是热情的王阿姨问候她的衣食住行，还是王也默不作声又足够体贴细致的关怀。

    他们这类人，虚情假意见得多，心也不免虚假起来，除去自己的家人（有时甚至家人也如此），很难做到将自己的热情善良落到其他人身上，是以谭夫人愿意回馈给王夫人及王也他们同样的情感。万幸的是，谭氏和中海业务范围不在一个道上，甚至还能强强联合、跨界合作。

    不然，免不了因为商场上的事情大动肝火。

    等秦思妍和唐泽龙交流完回来，两人及时止住话题。秦思妍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

    小姑娘恍恍惚惚地在两人面前站定，谭初一叫她两声都没回应，眼神飘忽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细看之下，还能看清秦思妍眼睛里的怀疑和迷茫。

    谭初一和路过他们身边的唐泽龙对视一眼，文秀清灵的男孩故作平静地略一点头致意算作招呼，径自离开。只是走前，余光落到把头扭到一边的秦思妍身上，带着些紧张和羞涩。

    “……”

    “……”

    王也和谭初一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状若无事地带着秦思妍往回走，间或将秦思妍扯进他们的话题，小姑娘答得口不对心的。好在这个状态没持续到下午上课，午休时间过半的时候，秦思妍又恢复精神和专注，瞧着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谭初一对此不置可否。

    放学在校门口和另一个方向的秦思妍说完再见，谭初一走在王也身边，聊着她早上已经和秦思妍讨论过的题目，两人顺着知识点深入，还讨论出那道题的另一种解法。聊到有争议的地方，还会引经据典地做“证明题”。

    气氛松快，谭初一泡在这样愉悦放松的环境里，笑容难得保持了好一会儿——直到王也听见谭初一身上电话铃响，她拿出长久搁置的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上的联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