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庭园，假山后。

    王守川借口醒酒，打发了领路的丫鬟。他拉着谢迎到这幽暗的无人处，将谢迎抵在假山凹凸不平的石头上。

    武将的力气很大，又没有怜惜的意思，痛的谢迎不由闷哼一声。

    这轻颤的声音落在王守川耳里，只教他更加□□升腾。他瞧着谢迎那张媚色勾人的脸，一时间只想撕碎那碍人的衣衫。

    但这里是通判府，绝不能太过放肆。真刀真枪不行，浅尝辄止还是可以的。

    谢迎是他早看上的人，只是明月楼有些特殊，雀娘不肯松口放人，他便不能硬抢。

    得不到的欲念一点点积攒，在他在宴席上看见人的那一刻，便想的发痛。

    王守川重重的呼气，他半吓半哄的开口，“这里没有器具，免得你受伤，做不上真章，你只需来动动手。”

    剩下的，就等宴席散了。

    谢迎浑身都在抗拒的轻抖，男人粗粝的手掌游走在身上，熟练挑开他的衣带，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脖颈处。

    谢迎瞬间就感觉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令人作呕。

    可偏偏因为药效，肌肤碰触间，却忍不住想往男人的身上缠去。

    谢迎看着王守川欲念横生的脸，看着自己的衣衫一件件落地。回想起宴席上的一切，回想起雀娘的眼神。

    这一切。

    真是丑陋。

    我也很丑。

    谢迎下意识缩了缩身体，抓住了最后一件滑至肩头的衣衫，撕扯着想要向外面跑去。

    王守川狰狞一笑，轻松的将他拽回来，“怎么？不愿意用手？真是个浪蹄子，那便都吃下去，省着你空着肚子。”

    他一把扯住谢迎的头发，一撩裙摆，将他的头缓缓按下去。

    动作不快，像似在刻意折磨着人。

    谢迎忍着痛，想要退后，却实在敌不过王守川的力气，最后，他绝望而又冷静的摸出藏在长靴里的银簪。

    带着几分决绝的喊道，“不要！”

    王守川冷笑，掐住他的下颌，迫使再度他张嘴，“不要？你也配拒绝？还是你以为有谁能来替你拒绝？”

    是啊，自从进了明月楼，耳濡目染的教导便是顺从，是雌伏。

    可他进楼太晚了，他始终没能忘掉小时候在父母身边的耳濡目染，先生们教导他的礼义廉耻。

    谢迎咬紧牙关，不住颤抖，他一直以为他能做到的，他很想活的。

    本想熬过去的，却不想原来有些事，纵使死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王守川的力气逐渐加重。

    谢迎握着银簪的手慢慢抬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谁在那里，出来！”

    王守川一惊，犹疑的向外张望一眼，只看到点点火光，便松开了谢迎的下颌，悄声警告道，“若再出声，我便把你母亲的尸身再从土里刨出来让你瞧瞧。”

    谢迎浑身一颤，银簪差点脱手，随即握的更紧，垂眸掩住冷意。

    这里如此僻静，又值夜晚，想来这个时候出现的大概是婢女。

    王守川清咳两声，带着几分醉意道，“我是通判大人宴席上的客人，喝多了几杯，出来散酒时不小心睡着在这里了。多谢提醒，我马上便回去了。”

    这一番话既点明了他是府里主人的座上宾，又给递了台阶，稍微懂事的婢女便知道要走了吧。

    可这位明显不是一位懂事的，丫鬟绿蕉在李绛鼓励的目光中，不嫌事大的说道，“你说你是客人就是客人吗！我方才明明听到有两个人的声音，这里可是通判府，还不快出来将事情解释清楚！”

    王守川的目光也阴沉下来，他堂堂正五品的兵马指挥，在奉城经营多年，就是郡守平日里也给几分薄面。

    若不是忌惮章荣，区区一个婢女，也值得他一句解释？

    思及此，他的语气也冷下来，“你这是在命令本官？不如把通判大人请来，来看看这是不是府上的规矩！”

    真的会请章荣过来吗？自然不会，章荣是谁，哪里是随叫随到的人。更何况，这婢女有胆子去请吗？身为下人，却得罪了贵客。

    他等着婢女的请罪。

    却不想，响起另外一道十分随意女声，“好啊，快请他过来吧。”

    李绛手指着丫鬟点兵点将，点到一个圆脸有小酒窝的，“青棕，就你去。”

    “是，主子。”青棕领命去了。

    留王守川在假山后惊疑不定，主子？章荣并未娶妻，妾室？

    没听说章荣这一年里接了什么人入府，所以是千里迢迢从金陵带来的女人？怪不得他从不留宿伶人，想必是十分宠爱这个妾室。

    这可不大好办了。

    王守川脑子转了几转，随即理了下衣裳，信步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就是宠妾也没有私见外男的道理，就算章荣来了，相比之下自然也是女人更吃亏。他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再言语几句，不怕在章荣到来之前打发不走。

    想法很美好，只是一出来他就愣住了。

    这…到底有多少人！

    护卫，嬷嬷，丫鬟。

    提灯的，端盆的，打扇的。

    最近流行女眷晚上在自家府里游园吗？

    幸亏王守川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一双眼往最前头的人望去。

    一瞧之下，又是大惊。

    白衣若雪，冰肌玉骨，绝代佳人。她束着少女的发髻，眉目间矜贵又冷淡，还透着些许不耐烦。

    只消几眼，王守川便知晓，这少女绝不是妾室身份。

    她这份从容姿态，与章荣如出一辙。

    而且看起来章荣并不限制她的行动，身为娇客竟然连前院都可以来，甚至还有护卫在侧。

    见到陌生男人不闪不避，侍奉的人面色如常也没有规劝。

    这些都是上位者的表现。

    当一个人足够强大的时候，世间很多规则就约束不了他了。

    心念电转间，王守川连忙换了一副神色，退后两步，垂下眼眸回避，仿佛正人君子的模样，敛衽拱手道，“在下是奉城事务司兵马指挥，方才正与通判在前院宴饮，没留神多喝了几杯，更衣途中无意中在假山后睡着了。方才醒来神思不清，惊扰小姐，某在这里给您赔罪，望小姐海涵。”

    王守川作为朝廷命官，言语姿态放的极低，而且他又并未说什么失礼之言，只是态度有些不好，料想自己这番做派算是给足了这位小姐面子，便是章荣在此也是无可指摘。

    闻言，李绛点头，表示理解，“男人喝多了，就是会有很多‘没留神’、‘无意中’，我懂。”

    还没等王守川反应过来，又听李绛接着问道，“假山后面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王守川眼眸微暗，声音低哑，“还有一个随侍的小厮，身份低微，怕污了小姐眼睛。”

    假山后跌坐在地的谢迎，还在止不住的颤抖，那种从心里滋生的战栗，和药性的发作，令他整个人都软似棉花一般。

    他一直凝神听外面的对话，生怕下一刻王守川就把人打发走了，出现在他面前，接着方才做的事。

    谢迎知道，这次，不会有第二个人来打搅他了。

    直至他听到，有一个女声问，假山后面是否有人的时候。他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求求这位小姐，救救他。

    可是王守川的话再次打落了他的希望。是的，他确实身份低微，不，应该是卑贱。

    他不是小厮，至少小厮不会陪床。

    而他，就像一个物件，是送给男人用的。

    谁也救不了他。

    他逃不掉的，逃不出王守川的觊觎，逃不出明月楼的掌控，逃不过天意弄人般的命运。

    连通判都已经接受收了这份“礼物”，通判府里的小姐又怎么救得了他。

    谢迎觉得自己好像陷在一片腐烂的沼泽里，他越挣扎，下沉的就越快。

    渐渐的，他的目光变得迷蒙起来，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他也不在意了。

    少顷，有脚步朝这里走来。

    锐利的银簪划破掌心，疼痛令谢迎稍稍清醒了一点，他像个断线的木偶一般低垂着头，手里却紧紧攥着自己唯一的武器。

    有人影出现在余光里，孤注一掷的决心只在一瞬。

    “哦呦，这位看上去可不像大人的小厮呢。”

    是一道女声。

    谢迎抬眸，起身抬手的动作一滞，怔忡得望向来人。

    从他的角度看去，清冷月光下的女子白衣雪肤，神色恬淡，半垂的眼眸，仿佛能读出几丝悲悯，她双手闲闲拢在袖中，衣袂随风，自有一股风流写意的味道。

    原来…水榭里的贵人是个女子。

    那王守川呢…

    .

    李绛是被谢迎惊艳到了。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昳丽绝色的美人，更何况美人衣衫不整，眼角泛红，神情破碎。在幽暗的假山后，脏乱的地面，他乖乖的仰着头，毫无反抗之力，似乎来得人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有一种奇异的凌虐感。

    猛一入眼，震撼非常。

    但美人虽美，却有些不对劲。

    他的呼吸急促，面容潮红，身体也一直不受控制的颤抖。

    很像吃了某种药。

    联想到之前红杉说的，前方宴客，请了伶人，估计美人也是其中之一。

    其实她们一行人比王守川预想的，来的还要早。

    听完那一席不堪入耳之语，再瞧这柔弱的美人被欺负的好似下一刻就要绝望的哭出来。

    李绛心里想：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