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

    还未进村,王大父家的大黄狗摇着尾巴一骨碌地躺下露出肚皮要让摸。哎呦,这直接把兰幼树的幸福值给拉满了,恨不得给狗毛给薅秃了再走。

    亲人的大黄狗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随她走到半路,被一只花蝴蝶吸引走了,撒着腿丫子不晓得追去哪里边。

    兰幼树笑了两声,由它去了,自个哼着三拍子的歌慢慢赶路。

    期间路过阿牛哥的家,家里锁门锁屋的不见人影,她估摸着阿牛哥去放牛了,恰此时隔壁的李娘子探出身子来。

    季节瓜藤蔓延爬了半个矮墙,李娘子站在自家院落的那边,笑盈盈地说:“女郎可是要找陈大嫂?她去集市了,要费些时辰才能回来。”

    不难看出她是有些美丽在的,笑时脸上浮现的淡淡漩涡更添韵味。

    “我只是恰巧路过,并非特意来找陈阿姐的。”先前她给李娘子送过几次毛狗鱼摆摆——有多的现在还在屋檐下风干呢,此回见她荣润有光泽的脸,兰幼树确信自己的活儿没白干。

    李娘子轻抿着嘴笑说:“女郎从山上下来想必渴了,不如来奴家这里喝两碗水?”

    “唔……”单此提议兰幼树切实地想了想,婉拒道:“下次吧。今儿个我要往集市买茶去,怕去晚了拣不到好货。”

    如此李娘子未勉强,倒是顺手从矮墙瓜藤上揪下一连早熟的瓜递了过去,“瓜未到时令或许还有苦涩,女郎若不嫌弃、在路上吃拿来解渴是极好的。”

    要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听得李娘子很认真地添了一句:“女郎莫推辞,木瓜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在看到兰幼树接下了,才继续眉开眼笑,说:“女郎下回得空了一定要来屋里坐坐。”

    兰幼树这回答应得爽快,一句“好嘞”传得老远。

    心情美美哒的她去了乡屯圩里,山里买东西得挑赶集的日子,村里村外的人将多余产的东西拿出来交换,圈个交易地进行买卖。

    即使兰幼树没凑上前去对各家商品挑挑拣拣,奈何她在青城山确实小有名气了,路过的摊贩主人总会拦下她唠嗑两句家里长短,完了送些自家东西给她。

    这让她怪不好意思的,期间几次想问多少钱,皆被村民搪塞过去了,他们挥手说不要钱。若她再坚持推搡,他们就急眼了,嚷嚷说你是不是轻看人家!咋的单收别家东西不要我家东西!

    被吼过几回的兰幼树悻悻地挠脸:行吧,她问价钱是想了解当代物价如何,况且他们要是收钱反倒是在难为她了。

    说出来丢人且不接地气,但她的确不晓得古代通货多少,原因至少能列三个:一非土著、二住道观、三是穷鬼么得钱。

    言归正传,兰幼树琢磨着既然自己如此受欢迎,应该没人敢对她坐地起价,买个茶叶不会遇上敲竹杠的,便盲目乐观往某个茶贩摊子上一站,说:“买茶。”

    茶老板是个老练熟手,他瞅女郎天真样,当下判断是来了头肥羊,一张巧嘴说得天花乱坠,哄得在买茶之前排上了一桌试茶的样品。

    兰幼树问:“这试样的茶要钱否?”

    茶老板先是一愣,纳闷她咋突然变机灵了。但毕竟是经验丰富,大手一挥豪横道:“莫要收钱!”——如此她真就品了几碗茶。

    奈何不是专业的吃茶人士,兰幼树没尝出它们之间的差别,干脆秉承着喝着最顺口的原则,手指往边上那茶碗一指,说买它。

    高兴得茶老板拍手叫好夸女郎好品味,“这是今年新下的春茶,初入口苦然后回甘,好吃极了,况且夏天将近,拿来泻心火也是一等一的。”

    “有理。”被说心动了的兰幼树将扫地僧给的钱霍霍出去了,换来了半斤茶叶。

    ……她拎着那小包茶叶,兀的觉得自己被敲竹杠了,狐疑的眼神瞥到旁边堆笑的茶老板后又打消了此猜疑:茶老板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何故要骗我呢?

    如此想的兰幼树放心地拎着那小包茶叶打道回府了,半道出现的大黄狗追追打打的赶她去了李娘子家。

    那地道路边围了一圈人,本着吃瓜的她探头探脑凑了个热闹:“让我康康发生咩事了哇”。

    ——谁知道出什么事儿了,能够看到的是李娘子本就寒碜的古董房子现在变得更破烂了,门面摇摇晃晃的支楞了一只角勉强连在框边不至于完全倒塌。

    那早上还给她摘过瓜的藤现在被人粗鲁地扯了下来,恹儿吧唧地落在地上,同那些被砸出来的瓦罐碎片一样,从视觉上看,院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被野猪拱过一样。

    好视力的她还能看到陈氏拍着李娘子的肩膀骂骂咧咧地在说些什么。

    不管陈氏说的什么,李娘子脸上是近乎麻木的不理会,她堪堪披着陈氏的衣服,静默流的泪像是流着血。

    外围旁观的村民也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但兰幼树听不真切,甚至有一瞬间温热的血液好似冷却凝固了。

    王大父家的大黄狗感受到她心情的变化,不舒服地打了个喷嚏、擤着鼻子去蹭她的腿。

    兰幼树摁着大黄的脑袋揉了个圈,李娘子有陈大姐陪着当出不了啥事儿,她这不会说话的嘴过去也只是主打个陪伴,不如去干点自己擅长的东西。

    于是她步子迈了出去,站到众人最面前,乌溜的眼睛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人畜无害,问:“发生什么事了呀?”

    村民接纳她跟扫地僧是一个性质的存在,见到她站出来了,有人带着些许恭敬念了句:“兰小道人”,把前因后果给抖出了来。

    “哎呀,还能因为啥事儿?这不是赵祭酒家的小儿子来催李小娘上交贡米,李小娘拿不出来,一阵乱闹就闹成这样咯。”

    “你也晓得他们之间的腌臜事儿,赵小郎打了混手下对着李娘子家的东西倒翻倒覆的。

    “诶嘿,据说真就让他们在脚板床下挖到了几贯钱。赵小郎非要说这钱儿是属于他的,‘嚯’地抢走了,可把李娘子急得要抢回来。

    要我说这婆娘蠢货一个,女人打男人不就跟老子打儿子一样轻松吗?强那性格作甚?”

    说话的人尤是夸夸其谈,却一瞥眼看到兰幼树举要揍人的拳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他立马换了个谄媚的笑,赔罪道:“不是谁都像我们英明神武的兰小道人,啥扁担花毛狗狗简直不在话下。这李娘子要逞能也不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这不?弄得人才两空。”

    他把话题带跑偏了,导致后面楼层接的大多是恶意揣测:

    你看李娘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寡妇、除了卖身体能赚什么钱?加上她和赵小郎不清不楚的、不难推出这几贯钱肯定是赵小郎给的嫖资!所以赵小郎收回去也理所当然了!

    哎呀,这小娘子真不懂事,不说有段时间闹跳水?现在落得如今田地、何苦呢!

    诶、要当初她死了倒还干净些,哪跟现在,哎,不可说不可说。

    ——或许人言人语中还夹杂着某几个人的一两句的正义判官,但兰幼树的血压已经飙升到了零界点。

    她拳头紧了又紧、火气忍了又忍,最后脚往门上一踹彻底让它报废了,脸上依然挂着勉强得体的笑,声音却有咬牙切齿的威逼味儿了,问:“讲了这么多,有谁晓得赵小郎在哪里吗?”

    此问题一出,大家伙儿马上没声儿了,除去她踹的那一脚够气势,还有其他的考量:

    不同于在背地里怒言的他们,兰幼树是个行动派。大家相处了几个月都晓得老观主新收的童子是个轴且嫉恶如仇的铁憨憨。

    但凡有脑子的村民、听了她这问话免不了在心里嘀咕一句:她莫不是想为李娘子出气?

    赵小郎的为人可谓心知肚明,但毕竟他爹是祭酒,有看不惯赵小郎的地方也只是嘴上念叨两句,没必要正面起冲突。

    因此有好心的老头劝她说算了吧,小道人你莫动气,这私家恩怨还是少管的好,莫惹一身腥。

    兰幼树嘿嘿一笑,在众人以为她懂得时,头铁地又问了一遍:“有哪个人晓得赵家孙崽去哪了吗?”

    大概是她看起来够嚣张,还真就有嫌热闹不够大的人躲在谁后面吼了句大家都懂的调笑促狎:“他啊?忙着去找别家的小娘子咯~”

    嗯……这话接得还不如不接呢。兰幼树总不好当着大伙儿的面接着问是哪家娘子吧?

    正此时,大黄狗跳出来当了个显眼包,它围着她炫圈转,跳得要飞起的脚和嘿嘿大笑的嘴巴仿佛在说:“看我看我快看我!我可以!”。

    “……”兰幼树觉得自己被气的幻听了。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乖崽的狗头,虽说出厂设定里言者属性可以沟通万物,但毕竟是历史副本,一整个大削的她根本没见该属性发挥过作用,不然她猎杀的动物真·有遗言要讲。

    闲话少说,与其指望大黄、不如找淬骨系统开个活点地图来得更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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