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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一)

    抱松和延寿找来时,慕容止身上的伤都已包扎好。

    他两个是慕容止的贴身护卫,刚才慕容止追着荷包而去,他们被人撞上来绊住,吵着吵着才觉察好似一出调虎离山,急忙寻了过来。

    这会儿见慕容止负伤,两人自责不已。延寿忙牵马来,催慕容止回去让府医再看看。

    慕容止看着燕倾站在房门口,螓首低垂,一席水绿衣裳将她单薄的身子勾勒出婉约的剪影,越发显得柔和清淡。她没有像往日那样目送他。

    他思索一瞬,问:“此处危险,我送你回去?”

    燕倾摇头:“表哥先走。”

    慕容止眉间轻锁,片刻道:“好。你也早点回去。”

    他翻身上马,面无表情回了王府,见延寿去请府医,便对抱松道:“让慕一、慕二去卫府,寸步不离守着倾倾。”

    抱松领命出来,延寿才走到院门口。

    延寿看见他,好奇问他:“你不守着世子,去干什么?”

    抱松面无表情道:“通知慕一、慕二去卫府。”

    延寿跳起来:“凭什么?他两个功夫比你我都好,该守着世子才对。我去跟世子说,他要派也派慕三、慕四。卫家小娘子没良心,唔……”

    抱松捂住他的嘴:“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看轩窗洞开着,他又大声道,“世子挂心表小姐,比关心自己更甚,我带了慕一、慕二去,就说这是府里最顶尖的高手,表小姐就知道世子的心了。”

    慕容止浅浅弯了弯唇角,将一页书翻过。

    抱松锁着延寿的脖子出了院门,压低声音提点他:“世子对表小姐什么样,你不知道?早早晚晚那都是世子妃,你放聪明些。”

    这天晚上,欢宜院的大树上就多了两个人,梓叶与他们打了一架,回房沮丧道:“小娘子,我打不过,他们不肯走。”

    燕倾一听梓叶说“一个虎牙、一个狐狸眼”,就知道是谁了,她前世做生意,慕一到慕九常常轮班守卫。

    “让你柘枝姐姐在墙外头给他们安排个房间吧。”燕倾叹息。

    她身边是要多两个人贴身护卫了,前路未知,比今天危险的事都极有可能遇到,不是客气的时候。

    多两个人,她也可以腾出梓叶,严密守着绿园。

    今天的刺杀恐怕只是开始,长巷的院落已然暴露,她安排王师傅等人换了住处,连夜审问绿姨娘。

    梓叶将绿姨娘捆了起来,可绿姨娘嘴很硬,梓叶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仍半句不肯承认,口内还在喊:“女郎,女郎,你兄弟看着呢,你为何要害我,是不是夫人容不下我母子。”

    审问是在绿园进行的,卫文逸傍晚被卫昭带着学舞剑,小小的人儿早累得睡着了。

    只是,虽未曾惊到卫文逸,到底惊动了王夫人。

    先是梓叶假装与燕倾商议:“小娘子,干脆将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燕倾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如今竟然要杀人了?不过她看着绿姨娘,重重点了点头。

    绿姨娘见状都吓得失禁了,厉声叫道:“你这贱人,我若死了,郎君定不会饶你。”

    王夫人循着声音踏进门来,屋里气味难闻,她搭眼一看,忙让人将绿姨娘解开,开窗散气。

    她自己将女儿叫进旁边一间屋子,责问道:“这是闹什么?她算什么东西,值得你失了风仪?有何事不能让阿娘动手?”

    “动手,动手。”架上鹦鹉忽然跟着扭捏说到。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闷散尽,侍女们都有些失笑,王夫人一张脸也唬不住了。

    燕倾见状,摆手让侍女们出去,拣着能说的道:“她总是刺探阿爹书房,我看着不妥当,要诈一诈她。”自己被刺杀的事,她不能说,一说就要一连串的解释,如何解释?

    “她为你阿爹生了文逸呢。”王夫人叹息,“你这么捆她,外头人知道了怎么说,不怕伤了你兄弟的情分?”

    是,若非为了卫文逸,她早已这么审绿姨娘了。

    “阿娘,我还疑心……她与外人有染,要坏我们安稳。您应了我,将她禁足吧,只需要一个月,不,半年,若卫府稳妥再放了她。”

    王夫人心里一沉:“这怎会?府中管得严,她有什么机会?且她女伎出身,有何能力干系我府安危?”

    燕倾苦笑,她若能说早就说了,于是斟酌道:“阿娘,我也说不清楚。只是绿姨娘来历本就有问题,现下朝堂又不稳,关她一阵又如何呢?”

    这话并不很合逻辑,然而一讲到绿姨娘的来历,王夫人也不想多话了,半晌方道:“随你去吧,她在我们府中,本也就像禁足。”

    此后,绿姨娘便因“不敬主母”被禁了足,两个体壮的仆妇日日守在她门上。

    然而燕倾仍日日悬心,只因天子寿辰就要到了。

    寿辰后第三天,是嘉平五年六月二十一日,前世她于那日出嫁,卫府一夜灭门。她怎能不惊心。

    这一世她重生,虽劝着卫光卸了职,再关押了绿姨娘,大势却未发生变化。

    成与不成,就在这几天。

    寿辰当日。

    卫府几位主子,卫光虽无差使却有官职,王夫人有诰命在身,卫昭又被赵彦明安排当日值守迎宾大殿,燕倾也是官眷,这一大家子都要进宫。

    卫光、卫昭进宫熟门熟路,检核相对简单,两人按着上朝的时间过了皇城、宫城,很快各司其职,只等着晚宴开始。女眷们则不需那么早。

    王夫人要按品妆扮,燕倾也需比往日盛装,这一天就花半天在梳妆上。房间里除了贴身侍女们,还有一个妆娘。

    从半个月前知道燕倾要去参加宴席,王夫人就着人给她量体裁衣,府里两个绣娘日夜不停给她做了两套衣裳。一套是鹅黄葫芦纹缘边对襟软绫襦,配的是杏黄锦绣褶裙,看着就清雅。一套是大红纱绫绣线金莲诃子裙,上面配了织金罗纱藕色大袖衫。其他披帛、丝绦、环佩等摆了满床。

    王夫人坐在镜前理妆,顺口道:“今日宴会甚大,鹅黄色怕压不住,还是穿红吧。”

    燕倾就拿了红色诃子裙去换,果然出来后王夫人点头赞叹:“乖囡,你该多穿红色。”

    接着又铺开香膏、粉盒、螺子黛、胭脂等物什,一样一样画着妆面,燕倾安静坐着任妆娘施为。直过了半个时辰,点上莲瓣花钿才算完。

    铜镜中映出少女清丽无双的娇颜,屋子里一时安静地如同凝固了一般,盛装的燕倾,就像芍药初绽,又似露染牡丹,秾丽不可方物,柘枝忘记了呼吸,梓叶却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小娘子,可真好看啊……”她喃喃道。

    燕倾赧然一笑,梓叶又捂着胸口叫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小娘子拿我命去。”

    屋子里的空气像被重新搅动,人人都忍不住夸两句。

    王夫人左右端详着自家女儿,只觉与有荣焉,她与燕倾相视一笑,抬起手臂搭在女儿腕上,道一声:“走吧。”

    侍女们急忙跟上,出了院门,整肃地摆起仪仗。

    她们出发时已是下午,却是最热的时候,马车里摆了大大的冰盆,王夫人还在拭汗:“礼服就是这样繁琐,大热的天,宫里今日冰车要不断趟地供了。”

    马车到皇城门口,人就要下来排队,先在皇城门口过一道检,步行穿过外城,到宫门口再检一遍。夏天衣衫薄,来参宴的又都是高门显爵,检验还算快。只是这一通下来,也让人有些受不住。

    进了宫门,每人身边只许留一个侍女,瞬间安静了许多。众人在当班太监的指引下,先到临时辟的殿中休息,缓了一缓,相识的人小声寒暄着。

    太阳要落山时,就需按着品级排好,十人一队由两个太监领着,有序进入陶光园迎宾殿,按品落座。

    这时,燕倾与王夫人便分开了。朝臣家的女郎,没有品级在身的,按着父兄品级排好,依次进入。

    燕倾安静地走在宫城中,看着朱红的城墙,巍峨的屋脊,第一次感受到皇权的力量,它看似无声,却处处有形,它让人压抑,又让人沸腾。

    她曾经对此无知无觉,如今却要辗转其中。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改变一道谕旨抢回她的父母,她本是一个善良的人,可谁要伤害她的家人,她都会不择手段去抵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越靠近大殿,她的脊背挺得愈发直了,那里有人在随意左右他人的命运,或许是天子,或许是其中任何一个看似无害的人。

    天已渐黑,整个陶光园一步十烛,灯、月掩映,画栋雕梁珠帘绣幕,说不尽的富贵繁华。

    迎宾殿里已经坐满了人,天子未至,人们起先漫语轻言,后来便声音渐沸。

    燕倾从殿外阶下一步步走上去,看到靠前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卫光与王夫人,心忽然安下来。

    谢挽云比她早到一步,已经落座,向她招手喊道:“卫姐姐,这里。”

    她的声音不高,却有几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燕倾。

    慕容止凝神看着殿外走来的女郎,风华绝代,国色天姿。

    她的脸只有巴掌小,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从前盛满天真清澈,加上她不施粉黛,未语先羞,还未曾有人发现她绮丽的一面。他一向知道燕倾是美的,一心只想将她珍藏,可今日藏不住了。

    那女郎轻移莲步,似是仙子凌波而来,大红的杭绸让她更显明艳端庄。她眼神深邃而坚定,似黛蓝的天空载着星河。她红唇微抿,唇角轻翘,别有一股落落风致。玉石的地面将烛光映在她裙角的绣线金莲上,她便真的似步步生莲了。

    就像天边的彩虹,珍贵,又难得。慕容止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里面的人还在高谈阔论,殿门到中间一段,小郎君与女郎们却渐渐熄了声音,他们在看她。

    “咻~”天秦使团里有人吹了声口哨。

    “那是谁?”慕容燕燕看着堂侄儿慕容止目不转睛的样子,声音冷下来,问着身旁的女郎。

    “回郡主,是卫家女郎卫燕倾。”

    “……这名字,极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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