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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二)

    慕容燕燕,丹阳王慕容烨的妹妹,封号昌平郡主,也是慕容止与慕容瑾的堂姑母。

    同样是郡主,慕容燕燕因是天子亲侄女儿,便有封地昌平县,慕容瑾这个静宜郡主却只有封号、俸禄,这就是远近亲疏不同。

    慕容瑾此刻坐在慕容燕燕不远处,听到这位小姑姑问及燕倾,不由得揪起心来。

    她有一种要命的直觉,不能对人言的阴暗揣测:这位小姑姑,对她自己的堂侄儿慕容止,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

    慕容燕燕比慕容瑾还要小些,今年只有十七,可因为她父亲是天子亲兄,她兄长丹阳王在慕容炆及无子时又曾养在宫中,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未来储君”,她从小便受尽宠爱与谄媚,养成了一个跋扈骄纵的性子。

    后来慕容炆及生了先太子,慕容烨从宫里搬回丹阳王府,虽然失去往日的追捧,也没影响到这位县主。

    然而慕容燕燕不管如何跋扈,对慕容瑾却一向亲近,时常去云阳王府找她玩,两人幼时曾是要好的玩伴。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因为慕容燕燕总要问:“阿止呢?他怎么不在?”总会说:“带我去找阿止吧。”又或许是因为她醉酒时说了句:“我只要阿止。”总之,慕容瑾渐渐疏远了这位小姑姑。

    慕容燕燕似乎觉察到什么,待她也冷淡起来。

    今日她问燕倾,总让慕容瑾觉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果真想什么来什么,此时燕倾已经穿过殿厅,坐在谢挽云身旁,几个小女郎正互相认识厮见,却听得上座慕容燕燕笑问:“卫家女郎,你叫什么名字?如此佳人,也让我等都认识下。”

    燕倾缓缓抬头,听到谢挽云在旁边给她补课“那是昌平郡主”,她便点头微笑,起身行礼道:“郡主夜安,臣女卫燕倾。”

    “哦,燕倾,这名字听着颇有深意。燕,大燕,倾……可是倾国倾城的倾字?”

    慕容止原本坐得端正,听到此问手里握着茶杯,玉石般的手指慢慢收紧。

    慕容燕燕坐在他的侧前方,看着他笑意不达眼底的的样子,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兴奋。

    左近听到问话的人,揣摩昌平郡主语中深意,有的垂眸,有的左顾右盼,也有人像谢挽云一样紧张起来。

    “喂,郡主问你话呢。”慕容燕燕身旁那女子声音中带着些挑衅。谢挽云匆忙中不忘小声提醒“那就是傅韵。”

    几乎与此同时,燕倾粲然一笑,声若落珠:“回郡主的话,卫燕倾,为我大燕倾心之意。倾,是一见倾心的倾字呢。”

    四面烛台上的光将她清丽的脸庞映得光彩莹润,她声音清脆悦耳,周围的人都听得极为清楚。

    昌平郡主看着她的笑颜,只觉得心中一堵。

    众人看着,她终究没有继续为难燕倾,只道:“原来如此。从前不见你出来,以后……可得常亲近。”

    说着亲近的话,莫名语气森然。

    燕倾似无所觉,依旧屈膝笑道:“谢郡主,臣女随时等着郡主召唤。”

    明枪暗箭,刀光剑影,不外如是。她庆幸,自己为这一刻做过一生的准备了。她曾无数次想,若事情重来,她一定不让自己的名字成为卫府的软肋。

    “其女燕倾,名藏祸心”,上一世,她将这句话念了一辈子。

    原本凝滞的空气又流动起来,原本没有结束的对话又续上了,人们聪明地没有插言,都只当这是一场小女郎之间初次结识的普通对话。

    却也有人不那么聪明,哼笑了一声:“中原人真有意思,取个名字都这么多学问。”

    人们看向天秦使团,使团的头领、天秦二皇子拓跋宏将那说话的人训诫一句:“兰羽,不要多话。”那说话的少年果真安静下来。

    热闹继续,人们的注意很快被殿前礼官吸引:“东齐使者到。”

    数十个高大的武士穿着铠甲簇拥着一位文官打扮的使臣鱼贯入殿,声势惊人。

    按照规矩,外使入宫城卸甲,不知为什么引导东齐的礼官没有让他们依礼而行,大殿上一片议论。

    这些热闹嘈杂中,燕倾低头端坐,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如惊涛骇浪:是昌平郡主!前世她一定在卫家灭门一事中掺了一脚!可,为什么?

    她脑子飞快转着,顺着昌平郡主,又看向更前方,那里是丹阳王、晋王……所有离着王座最近的人。

    慕容止隔着人群看她,那是闪闪发光的燕倾。

    人情练达,必是沥过风雨。燕倾,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垂下眸子,饮尽杯中茶。

    “至善啊,来,你我饮一杯。这与你退亲的小娘子,可真是个妙人。”

    有一人走到慕容止这边,将手中茶盏在慕容止杯子上轻轻一碰,一撩下裳坐在他旁边。

    慕容止收回视线,笑着向他欠身:“晋王祖。”

    原来是晋王,先皇的幼子,当今天子异母的幼弟。他前年及冠,恰与慕容止年岁相当。

    皇城中悄悄流传着一种说法:先太子的死说不定与晋王有关,他害死了自己的侄儿,盼着天子驾崩后,他能兄终弟及。

    不知天子是否听过这种传言,总之晋王还好好活在皇城里,天子既不让他去封地,也不曾给他娶妻,似乎忘了有这么个幼弟。

    都说天家无情,晋王却是个大大的好人,此刻正在夸慕容止:“至善是我慕容家最有前途的才俊,他们都拍马不及。这又是治水又是赈灾,谁有你立的功劳多?依本王之见,你的好事还在后头呢。若是至善再娶个大姓贵女,不可限量啊。这卫氏,着实也不够了些。”

    慕容止将盘中葡萄递在他手中,一笑:“晋王祖吃。”

    小本本上记一笔:晋王,疑似煽风点火,捧杀自己的第一人。让谢济帆他们再找人上折子,礼尚往来。

    慕容止目光再次扫过燕倾,见她与周围几位女郎笑吟吟说着话,那几人对她尚算友好,他又替晋王将茶杯倒满,笑道:“晋王祖,喝茶。”

    晋王在他这里塞满了肚子,也没见他表现出任何的张狂,心知抓不住把柄,倒不得不心里佩服,有心给他添堵,便道:“至善啊,你看卫小娘子,与柴世子好似挺熟。”

    慕容止闻言抬头看去,燕倾正与柴宜歌致意,女郎脸上挂着的礼貌浅笑还未褪去,男子随意地靠在身后柱子上,向她一举茶杯。

    看着慕容止脸上的笑容微冷,晋王似乎得了今天晚上第一个乐趣,于是终于起身,回到自己位子上。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细细的宫乐,从远到近,天子就要来了。

    果然礼官喊着“陛下驾到”,趋步向下,跪在大殿阶前。

    鼓乐声渐近,金玲叮铛,一行宫人身着瑞红仪服,手持朱红扇面,缓步而来,后面有官员举着各式仪仗缓步前行。

    天子慕容炆及身着金边黑底绣“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纹样冕服,头戴十二旒冕,手扶着贴身大监,一步一步走来。

    他身后是两队共三十六人的天子亲卫,左右翊卫大将军分别带队,弓、刀、箭、戟、盾齐配,守卫森严。

    其后又有宫女、太监手捧物事跟随,不可细数。

    大殿内众人纷纷起身,整冠、理衣,跪在案几前。辰越、天秦的使臣们随之跪下了,东齐的使臣看一看彼此,也终于跪下。

    随着天子入座,大殿中央响起一声清晰的“平身”,众人一同舞拜谢恩,陆续起身,殿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天子看着贺寿的盛况,显然心情极好,开口道:“朕今日圣诞,受命于天恰二十载,人生六十又六年……”

    燕倾悄然将头抬高了些,想看清这位陛下的脸,是怎样一个人、在什么样的状态下,下令将一位忠心的将军满门抄斩呢?

    只是旒珠将天子的脸挡住了,她只看到座上一片辉煌。

    如果她回去问卫光,大概就会知道“就是普通老人的样子,你爹爹我老了比陛下还要好看呢”,如果她认识任何一位天子近侍,在醉酒的时候,约么就会听他们说出“老了,肚子肥壮、眼已经昏花,脏腑大概也出了毛病,时有恶臭,常常突然发火……”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她回来了,又闯过了姓名一关,她与这位天子的机缘,已经悄然改变,她的家人必将不会再因他而受到伤害。以性命发誓,她绝不会眼看着前世的事情发生。

    天道,总归要偏她一回。

    “使臣远道而来,共襄盛举,朕心甚慰。望诸位归国后……”

    天子的训诫并未持续太久,他已经站不了那么长时间,也无法发表大段的讲话。在对使臣的赞美和期盼中,这段话终于讲完,随即礼官宣布“开宴”,这一天的准备、等待终于到了最隆重的时刻。

    歌舞起,内侍、宫女鱼贯而入,珍馐摆满案几,寿宴开始了。

    这样的寿宴,总有其程序,先是皇室子侄们献礼,再是群臣一队一队上前祝酒,最后是各国使臣上前,中间夹杂各种表演。礼官早已把一切安排好,只需要打个手势,该上前的人就知道轮到自己了。

    寿宴才开始两刻,燕倾已经觉得气闷,好在谢挽云熟知这种套路,快速垫了些吃的,对她道:“走,外面等下要放烟火,咱们去找个好位置。这里多没意思。”

    两人悄悄退到人群背后,溜了出去。

    大殿里,陆续又走出了几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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