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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三)

    晚风给夜送来了一丝凉爽,大殿外空气新鲜,两人都舒了一口气。

    谢挽云拉着燕倾在殿外走了一圈,恰好碰到卫昭换班下来。

    卫昭见是她二人,一边卸下甲胄一边笑着问燕倾:“妹妹不惯于此吧?劳烦谢家妹子多看顾着。”

    谢挽云见他对自己笑得和气,欢喜道:“你何必同我这么客气,我与燕倾姐姐就如自家姐妹,照顾她不是应当的?”

    卫昭傻笑挠头:“哟,我倒忘了你还得叫燕倾做姐姐,总觉得你大些似的。都托赖你了。”这么一说,盯着谢挽云看了两眼,更觉得小女娘近来似乎长高了,看了两眼又微微侧过脸去,不敢再看。

    燕倾看着兄长懵懂中带点开窍的样子,心中的气闷都消失了些。

    她今天有许多话想跟卫昭说:阿兄,我们又度过一关了,再有三天,过了前世那个日子,就可以更放心了。

    不过现下不方便,她只顺口提醒:“阿兄,遇到昌平郡主当心些。”

    谢挽云听了不平道:“她与傅韵,总爱看人笑话,也不知这对她们有何好处。”一言一语将昌平郡主与燕倾的对答讲给卫昭听。

    卫昭当时在殿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事,听她们讲完,便气得跳脚,愤愤道:“这女娘什么毛病!什么仇什么怨,竟至在这样的场合有意毁我卫家!”

    他不至于不清楚,若让人说燕倾之名包藏祸心,绝对非同小可,又道:“我这就去找慕容照,让他管好他姑姑。”

    慕容照,丹阳王长子,与慕容止是隔房的堂兄弟,前世三年后慕容炆及驾崩,丹阳王登基,慕容照得以册封太子。此人与燕倾唯一的交集,便是前世路过汝阳,特意看望慕容止,于县衙后衙住过一晚。

    他倒是个明理、重情义的。原来卫昭与他是朋友。

    燕倾见卫昭这样说,便点头道:“也好,可请他私下打探,我卫府何时得罪过昌平郡主……”

    说到此处,燕倾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她顿了顿,这想法瞬间消失了。

    卫昭正要到殿中应酬交际,便与她们分开行动。

    谢挽云见他走了,夸道:“你阿兄待你真好,一听你受委屈,半刻也等不得,就要去出头。”

    她喜欢卫昭,正是因为这种赤诚的性子。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一处偏殿休息。

    今日陶光园每一处都灯火通明,偏殿里虽无人伺候,也布置得锦绣团簇,点心茶水一应俱全。

    两人坐下正欲吃些茶点,就听得大殿阶下传来一个声音:“傅韵你快点。”却是昌平郡主与傅韵一同出来了。

    燕倾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恍然发觉她们也是到这里来,再过片刻就要撞上了。

    在共享偏殿、出去撞见与躲起来之间,燕倾迅速地选择了最后一个,将谢挽云一拉,躲在帷幕后。

    一时慕容燕燕与傅韵进来,刚将门掩上,便听傅韵语带忐忑地说:“郡主,不会有事吧?等会儿陛下看到柴世子的礼,若生了气,查到咱们可就不好了。”

    慕容燕燕满不在乎地道:“表姐你怕什么。生气也是姓柴的有事,皇伯怎么会为了他查到我头上,无非将他骂一顿,这些年还骂得少了?”

    傅昆是丹阳王与慕容燕燕的舅舅,傅韵与慕容燕燕是表姊妹,说话间颇为随意。

    听着,像是慕容燕燕把柴宜歌的献礼破坏了,等着他出丑,傅韵担心被拆穿。

    经慕容燕燕这一说,傅韵似乎被安抚下了,不再纠结,问到:“郡主,那柴世子做了什么得罪你?”

    慕容燕燕应是不想说,随意道:“你别管,总之我看他不顺眼。”转而提起了燕倾,“那卫家女郎,我看着也极不顺眼。”

    傅韵接道:“可惜那姓卫的太机灵,不然看你将她难住,哭一场也是好的。”漂亮的女孩子什么的,最让傅韵讨厌。原因嘛,就是她自己生来不算俊俏。

    慕容燕燕冷哼一声:“这有什么,过两日叫到王府,咱们自己地盘上,还治不了她。”她心里跟了一句“小贱人”,所有跟慕容止有瓜葛的外姓人,都是贱人。

    慕容燕燕心里,第一不喜卫燕倾,因她与慕容止自小定亲;第二不喜慕容瑾,因她知晓自己的心思;第三便是不喜柴宜歌,因她有一回跟踪慕容止,被柴宜歌撞见了。

    两个人说了一阵,又抱怨歌舞不好看,傅韵斟茶递给慕容燕燕,讨好道:“你消消火。”耽搁了片刻功夫,才起身离开。

    燕倾与谢挽云听得偏殿的门响了两次,悄悄探出头来。

    谢挽云走到门口,再三确认外面没人,悄声问:“是我听差了么?我听着像是她们对着柴世子的礼做了什么。我就说这两个人凑到一起,绝干不出什么好事儿。”

    燕倾早已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回她:“我听着也是。”

    她还想到了今日参加寿宴的东齐使者,平齐王世子若在席上出了岔子,真是让他们看笑话了。

    要知道平齐王之所以封了这样一个王号,便是因为他大半生都在与东齐为敌,昌平郡主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捉弄柴宜歌,都不该选在这时候。

    想到此处,再想想卫府近来与柴宜歌的关系,她便道:“该去跟柴世子说一声。”

    谢挽云想一想慕容燕燕与傅韵的为人,她也不愿这两人得逞,便点头赞好。

    两人急忙出了偏殿。

    大殿里,慕容一族大大小小能上牌面的人,都已一一舞拜、献礼过,吉祥话已经翻不出花样来,排在最后的人听着自己的词儿又被人说了,急得直出汗。

    好不容易这一茬过去,礼官也知道皇帝听得腻了,便让继续穿插舞、乐。

    按常理,皇室、歌舞之后,该是朝臣按着衙属上前祝寿献礼。因平齐王爵位在前情况特殊,所以在此之前要先安排柴宜歌。

    燕倾进来时,柴宜歌正叫人去将礼请出来,她来不及揣摩形势,便绕到他身后,轻声说到:“世子备的礼恐已有损,世子可有替换之物?”

    见她靠近,柴宜歌的不由绷紧了身体。

    他暗中延揽人才,不意与卫家为敌,是以偶尔与卫昭嬉戏,后来认识了这卫家小女郎,为着她手上几个人斡旋,虽然面上与她熟了,实则还带着防备。

    倒是刚才,她与昌平一番对答,让他真正提起一点兴趣。

    这会儿听了燕倾的话,他心里略感吃惊,面上却不显,向身边一人使了颜色,见那人退开,他便微微向燕倾侧了头,示意他在听。

    燕倾得他这个回应,便继续道:“世子若无替换之物,不若想想,手下可有人能上前献艺,暂时抵挡过去。世子当心昌平郡主。”

    歌舞已到尾声,礼官频频看向这边,燕倾见有几道目光已经看过来,急忙退开。

    柴宜歌随身之人刚才出去一趟,见燕倾走开,他向前对着柴宜歌暗暗点头,礼物果然已经毁损。

    这次平齐王府备的是一副山河社稷图,因送到宫里的礼物都要经过检查,防备私藏武器,他们进宫门时便统一交给了当责的礼官,此前还再次验看过。

    不想这人到后殿存放处,将匣中图画展开一看,却已破了几个洞。

    山河破碎,这礼物呈上去,天子会如何震怒?可想而知。

    “平齐王府,敬献寿礼。”这光景,礼官开始唱礼了。

    柴宜歌拍拍衣摆,笑嘻嘻站起来,向上拱手道:“陛下,您老人家知道,我一向在汴京,手中没什么好物,我阿父倒是送来一幅画给您献礼,我觉得假道斯文的不爽快,今日便派我身边最得意的武士,给您打一套大兴横马拳吧,他打得可好看了。”

    听了他这话,大殿里响起一阵翁翁的议论声,知道他做派的、奇怪他如此随意的都有,人人都等着天子的反应。

    天子坐上将众人表情一览无余,语带笑意缓缓点头:“你这活猴,难为你想出这般理由,自己截了你阿父的好物,准了。”

    就见柴宜歌夸张笑道:“果然陛下有眼光。”回头道,“你快去打来。”

    他身侧一个力士领命出来,另一人从乐师手中借过鼓,两人配合,鼓点起,长拳出。

    大兴,如今被东齐占领的一处国土,在东齐使者面前打大兴横马拳,不同的人看得心思百转。

    也有人无心看拳。

    慕容燕燕与傅韵坐在一处,她二人刚才忙着交头接耳,并未看到燕倾与柴宜歌交谈的一幕。此时见柴宜歌临时换了寿礼,自己的作弄没有得逞,慕容燕燕就气急败坏地暗中捶桌。

    燕倾与谢挽云坐在一处,见柴宜歌应对得当,心中畅快,两个人脸上都挂了笑容。

    慕容止目睹全程,此刻再看燕倾的表情,捏紧了手中荷包。

    竹青的荷包前几日刚染过血,他亲手洗了许多遍。

    从那日见燕倾饿晕过去,慕容止便用这荷包常备几块精致点心,每日晨间装进去,这一天若见不到她,晚上回房他就自己吃掉,第二天再装新的。

    刚才席上他留心燕倾未曾进食,才下意识掂起了这荷包,不觉将里面点心捏碎了。

    很快长拳打完,平齐王府献礼的环节有惊无险,大殿里热闹继续。

    朝臣献礼与往年一样,尚书令带领一品文官,礼物与贺词都中规中矩;武将由骠骑大将军祁连山领头,礼物与贺词也乏善可陈。

    又是一阵歌舞,便到了使节上前。

    除了大燕,东齐在周边三国中实力最强,东齐使者便排在前面。

    两国刚在鹿泉大战一场,东齐这一场献礼颇有些求和致歉的味道,原本众人看得有滋有味,尤其几个武将颇为自得,谁知东齐带头的文官骈四俪六献完祝寿词,忽然画风一转,道:“刚才一观平齐王世子手下舞祝,心生感慨。贵国平齐王英雄了得,不想王世子在京中多年,也养了这些高手在前,天子果然好气量。”

    这是离间,谁都知道。

    那使者的话却还没有完,只听他接道:“又有鹿泉镇守建安侯,更是威名赫赫,鹿泉一带军中只认建安侯一人,侯爷队伍甚至可不受君令,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等都说,贵国不日又要出一位异姓王了。贵国君臣之信任,令人感佩。”

    建安侯武奀听到此处,忙从席上出列:“臣惶恐。”

    他此时回来,一为祝寿,二为应对此前的参奏,不想东齐使者寿宴上就将他架了起来。

    卫昭原本与丹阳王世子慕容照说着悄悄话,此刻见师傅俯身跪在皇座下,一头白发尤为显眼,座上天子面色难辨,他心中一时难忍,一长身跪在武奀身侧,慕容照伸手欲抓住他的衣角,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明鉴,东齐使者血口喷人,建安侯并未不受君令。”

    卫家一脉与武奀的交情,众人皆知。

    眼见卫光也要起身,天子的面色又沉了几分,慕容止忽然向前,道:“卫昭,你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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