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将徐倩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陆怀瑾皱眉，说这种事应该先驱除厉鬼，然后再细查其中缘由。
清凌反问为什么要先驱除厉鬼，当一个人为了自己欲望残害其他人，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陆天师，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本事，而是太相信。”清凌弹了弹手上的水珠，“如果由你出马，厉鬼是铲除了，罪魁祸首也得不到报复。我需要你帮我斩断厉鬼和徐倩的联系，而不是铲除厉鬼。等到祸水东引那位得到她应有的报复，你再准备出马，就算想我阻拦我也不会阻拦你。”
陆怀瑾问有意义吗？光凭邵苗苗就可以给清凌认定那位的凶手定罪，清凌笑他太天真。两人协商半天，最后决定定下赌约，陆怀瑾先斩断厉鬼和徐倩的联系，将厉鬼收起来，如果后续除了厉鬼没有手段让幕后之人得到应有报复，陆怀瑾从今往后乖乖做他的手下，听从清凌吩咐；如果幕后之人得到惩处，那清凌主动请辞首席之位。
两人站在湖前闲聊，陆怀瑾想让清凌将干净的衣服披上，清凌嫌自己将衣服弄脏；想让清凌先回刘家，清凌也不同意。直到特安部派人来，一人负责带邵苗苗尸体离开，一人负责跟他们去刘家处理徐倩。
等到刘家，清凌先去洗澡换衣，而陆怀瑾被安排切断厉鬼联系。
她擦干净头发，一出浴室就发现姜月然在等她。听到声音，姜月然转过身来，面朝清凌。
“姜天师。”清凌步子慢下来了。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姜月然笑吟吟道贺道。
清凌将毛巾扔到一边，“是，婚期暂定今年六月。”
“陆天师听到后应该很会伤心吧，我看他现在挺在意你的。”姜月然问，“那你呢，你会不会遗憾，我记得你以前也挺喜欢他的。”
“你误会了。”清凌叹口气说，“不管是我，还是陆天师，我们都没有喜欢对方，我们和对方都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姜天师，你要祝贺我，我接受；你要说些无稽之言，那我们无话可聊。”
“无稽之言？”姜月然沉了口气，“那如果我说，我家准备让我和陆怀瑾联姻，你也会毫不犹豫恭喜？”
“当然，姜天师和陆天师金童玉女，若是你们两家结为两姓之好，我自然选择恭喜祝贺。”清凌绕过月然，“姜天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到下到一楼，就看见一群道士围着陆怀瑾，谢握瑜也蹲在一旁看热闹。听到脚步声，陆怀瑾转过身来，目光越过围观的道士望向清凌。
“陆天师，你不愧是张天师的亲传弟子，对道术的理解当真不同凡响。”原先在清凌面前倨傲的苏道长殷勤说道，脸上的赞叹与欣赏溢于言表。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陆怀瑾还不如她呢。清凌腹议，走了过去。
陆怀瑾向她报告了事情的进展，随后问徐倩怎么处置。得知丈夫是被厉鬼蒙了神志才那样对待自己与儿子，她整个精气神就垮了，呆呆坐在那里。
“报警抓起来啊，她杀了两个人，难道放过？”
“你们不是同学？”陆怀瑾避开人群，轻声问。
清凌不可思议：“哎，陆天师，我发现你只是看起来老实，你还搞官官相护这一套？她是我同学，我就放过她？”
先不提徐倩是她十八年前的同学，就算是最近的同学，她们俩关系也算不上好。
陆怀瑾移开目光，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谢握瑜倒挤过来，“你们说什么呢？”
清凌一见他就想起他被鬼上身威胁的事，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没回答他。
她点开系统，系统未显示任务完成。摧毁意志，到底怎么算摧毁，等被抓起来算摧毁吗？
就在她头疼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惊喜的一声——
“陆哥哥。”
清凌随着陆怀瑾谢握瑜转身，就看见楚娇一脸惊喜地看着陆怀瑾。
“你怎么来了？”楚娇热情地想上前挽陆怀瑾手臂，却被陆怀瑾避开。
“来祁川拜祭父亲，顺便处理事务。”
清凌这才想起，陆怀瑾父亲就是在祁川没的，今天还是清明。之前她自顾自觉得陆怀瑾是担心她而来，陆怀瑾也不辩驳选择承认，现在看来，这里面的“为她而来”水分可不小。
【楚娇娇和陆怀瑾认识？】
【为什么楚娇娇对反派这么友好？】
【反派是要抢男主的后宫吗？】
【要我说，把楚娇给反派也好，就一个光会拖后腿的无脑女配，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人爱，还不如姜月然呢。】
【姜月然好是好，但她根本不喜欢男主。她和男主在一起只是因为和男主一次意外之后怀了男主的孩子。为孩子才和男主在一起，日常生活根本不理睬男主，连孩子都跟她自己姓姜，这种女人，要不要也无所谓吧。】
【就是不理睬才好，睡服，睡服懂吗？】
清凌笑容淡下来。她早知道很多男频文就是种马文，但没想到居然种马到身边。
意外？什么叫意外，是醉酒还是别人陷害。
“清凌，清凌……”
一阵喊声让清凌从沉思中回过神，谢握瑜指了指她裤子口袋，“你手机响了。”
“喂。”清凌转过身去接电话，等电话那边的人试探完情报，清凌大致也明白他的来意。
“嗯，我来我同学家吊唁，意外发现养鬼为非作歹，已经联合陆天师处理。厉鬼？厉鬼当然让陆天师处理掉了，崔天师你放心，不过我们处理的时候调查出另一桩案子，已经移交特安部处理。至于处理结果，当然看特安部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要我多说几句好话？行，你放心。陆天师那边我也会亲自说服他的。”
挂断电话，清凌有几分好笑地自顾自笑了。说起来，她也数不清自己这样阳奉阴违多少次，若是被那些人发现很多时候都是她在背后搞鬼，怕是绝不会放过她。
处理完刘家的事，清凌打算履行约定先去乌塘村，谢握瑜自然跟着她走，姜月然也表示若是巫医不行，她可以帮忙看看。陆怀瑾却表示他暂时不能去，他要带领刘家请来的道士先将邵苗苗淹死的那面湖的亡灵超度。
清凌很多时候是真欣赏他。至少她不会去做这类无用的事。
等到乌塘村，巫医已经在招小慧的魂。姜月然看了一眼，便看出巫医的水平。有点水平，但不多。
“若我出手，三针就够了。”姜月然淡淡说道。
清凌瞥了眼巫医身上的衣着，又看向月然：“姜天师卓尔不群本领不凡，多得是人几百万、几千万请你出手，无需在这种小事上屈尊纡贵。”
确定巫医真将小慧魂魄招回，清凌银行转账了约定的三万块钱。司机千恩万谢，说什么也要送清凌回去。姜月然因为想等陆怀瑾，就和清凌一行人分开。
“你何必和月然针锋相对？”下车后，司机回去接姜月然他们，谢握瑜对清凌说。
清凌怔了怔，“你觉得我是在和她针锋相对？”
“难道不是？”谢握瑜轻声道，“明明以月然的医术，不必我们在那等两小时就能看到小慧清醒，你何必执拗于让巫医招魂？”
清凌笑笑，笑容满面说：“我还以为我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我不想她在我面前出彩，所以宁愿等一个看起来就拙劣的巫医招魂，也不愿看她施以恩惠让司机一家感激。握瑜，这世上最了解我的，果然是你。”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句话。我的未婚夫，还是姜月然的旧情人？”
谢握瑜后知后觉，“你生气了？”
“我不会生你的气，因为你是谢天师独子，放心。”清凌笑眯眯看着谢握瑜脸色由白转黑。
将谢握瑜随手安排在镇上的一家旅店，清凌回到自己和师父的房子里。
师父看到她，关心问道：“怎么了？”
“怀疑了一下我的选择。”清凌叹口气，问师父，“师父，我小学有个同桌，叫邵苗苗，你还记得吗？”
徐倩说，邵苗苗经常帮她，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还以为自己很记恩，原来她也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记得。”师父思考了一下说，“那孩子，我印象深刻。”
“因为她帮我？”清凌问。
“不是。”师父道，“因为她太聪明，聪明得不像个孩子，倒像个大人。”
聪明得像大人？清凌想问，师父却不愿意再说。
清凌躺回自己房间，她房间挂着几张照片，有她的，有她师父，还有她师姐的。她看着师姐和师父站一起的那张照片，轻轻叹口气。
她从来不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师姐才是。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得知师父就是传说的风水先生后，总求着师父收她，师父说她资质太差，不适宜。她也不气馁，总是等放学放假的时候跑来哀求。
某天，她听到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屋内传来。
“师父，你就收她吧，正好我也要出去闯荡。养她的钱我出，有个人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清凌抬头，就看见师姐隔着窗户冷冷地看着她。
那是清凌第一次见师姐，也是成年后的最后一次。
师姐……
清凌咀嚼着这两个字，打开任务系统，意外发现那个打脸任务已经完成。
是因为徐倩已经被特安部收监了吗？
涉及到鬼怪，调查不出证据的案件都交由特安部处理，徐倩第一次丈夫的死由厉鬼做遮掩，第二次婆婆的死更是直接利用鬼怪，如果用俗世的手段去查只能无罪释放。
可就算特安部调查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么快就心灰意冷了？
清凌想想，给负责这个案件的特安部成员打去一个电话，问徐倩怎么样了。那边犹豫了会，说刚才姜天师打来了一个电话，说要和犯人聊聊，聊完犯人就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你们没录音？”这完全不符合工作流程。
“没。”特安部成员犹豫地说。
清凌没有再为难他，挂断电话。不管月然说什么，她的任务到底完成了，不是吗？
清凌领取了系统任务奖励，正准备用，忽然想到。
[系统，这份奖励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吗？]
她已经当上首席，资历越差越展现她能力非凡。
【可以，但不推荐宿主放弃。系统二阶段将开启技能系统，宿主资质低于90将导致大量技能无法学习。】
清凌一听来了兴趣。
[技能？]
系统向她展露了部分处于二阶段她可以选择学习的技能，都是玄门各门派世家的绝学。
清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
[我真能学？你不会也和崔九更那个系统一样是从别人家那偷来的吧？]
系统沉默许久，才回答：
【宿主若是不愿意接受，可以选择无主绝学进行学习。无主绝学的学习需要宿主完成绝学获取前置任务。】
果然，那各家的绝学真是从别人家偷来的。
清凌觉得这些系统也蛮有意思，任务奖励都能靠偷，而且宿主不问它绝不会提前告知。
她现在都有几分怀疑她刚才得到的提升资质的奖励也是系统从各处偷来的。
察觉她的担忧，系统主动回答道：
【宿主请放心，系统提升资质的奖励完全合法合规。】
[是吗？]
清凌来了兴趣，让它表演一番如何提升资质。
清凌面前出现一块面板，上面有她的人影，最上面一排显示的是资质。
【资质提升中……】
清凌看着资质后面的数字从62跳到63，再到64、65……70、70、70、70……
【警告，系统出错！】
【系统自检中……】
【系统自检失败。】
清凌面前的面板啪一声消失，系统显示她的资质仍停留在70……
[提升失败了？]清凌问道。
【已提交bug，请宿主耐心等候。系统将于第一时间将处置结果告知宿主。】
清凌好笑，却也没在意。
“70啊，好歹也提升了8点。不过早知道还是留着给别人用好了，说不定还不出问题。”
瞥了眼窗外太阳快要下山的暮色，清凌抓起房间里堆积的几叠黄纸和纸钱，自从她出去闯荡后，她的房间，或者说她师姐的房间，就承载起仓库的职责。
“师父，我出去一趟，晚饭我给你叫了外卖，你等着就行。”
“哎？”师父还没来得及从后院出来，清凌已经冲出了院子。
她随手招了辆车，开往了祁川镇靠近祁阳镇的边界。
两镇交界处两座大山中间的河流，当年，清凌就是在这附近被发现的。工作人员怀疑她是山上居民的孩子，但是调查下来没发现有居民孩子丢失。
因为祁川也算旅游之地，所以后来工作人员觉得她或许是来旅游家庭的孩子也说不定，只不过父母不幸发生意外，独留她在洪水中活下来。
清凌也不知道哪种猜测是真，因为陆符华捡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忆，五岁之前的事她全都不记得了。
“陆天师，如果不是你施以援手，就没有今日的我。我一定替你照顾好你妻子和儿子。”
想起那位给她高深莫测印象的陆夫人，清凌不由皱眉。她真的能照顾到她，她段位或许还不如她吧。
烧完纸钱，清凌顺着河流准备去河流上方的风水阵看看，如果有需要维护，她也可以维护一番。她走着走着，注意到不远处有火光，再往前走，看到陆怀瑾。
看到她，陆怀瑾也是一愣。
“陆天师，你没和姜天师在一起？”清凌玩笑道。
“那你呢，没和握瑜一起？”陆怀瑾反问。
“没什么可腻歪在一起，我就让他去酒店了。”
“你们未婚夫妻都不在一起，更何况我和姜天师。”陆怀瑾淡淡道。
知道清凌要去河流上方查看风水阵，陆怀瑾主动提出和她一起，清凌同意。
“只要风水阵安然无恙，祁川的安宁就会一直稳固。”清凌道。
“我倒和你有不同的看法。”陆怀瑾说。等清凌看他，他才淡淡继续说道，“只要风水阵在，风水师的安宁就会一直稳固。祁川的安宁可以用水利工程来调节，风水师的安宁却只能倚仗风水阵。风水阵在，风水师在；风水阵不在，风水师也可以没必要存在。”
清凌想想，还真是。“我倒没想到这层。”
“我也没想到，是我小时候我爸说的。”陆怀瑾道，“他说第一个提出用风水阵维护江山稳固的风水师是天才，是他的存在才让我们风水师的存在有意义，所以他一直推动玄门协助特安部，为的就是让特安部觉得玄门存在的有意义。只可惜，他失败了。”
清凌想想现在玄门各门派各自为政、对玄协以及特安部阳奉阴违的场面，不得不承认陆怀瑾说得对。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担心哪天特安部灭了玄门。”因为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不着实际，清凌从未和别人提起过，怕别人觉得她杞人忧天。
“我也担心，但也没那么担心。上面很多人……”他说得模糊不清，“都和玄门有瓜葛。玄门无法干涉国运，所以不少世家提前布置、支持某些人物。”
“就像新任的特安部部长？”清凌问。谢握瑜告诉过她，新任的特安部部长是陆怀瑾母亲的好友。
“算是。”陆怀瑾答得坦荡。
“陆天师，我问你一件事。”清凌沿着河岸倒走，“新任的特安部部长是你安排的，你不会特意请求她调来为难我？”
“我没有参与这些事的兴趣。”陆怀瑾说。
“那你想我当玄协的首席吗？”清凌问。
陆怀瑾看她一眼，“不想，我觉得我表现得很明显。”
是挺明显，可偏偏支持她当首席的票中有陆怀瑾的一票。
但凡他投许天师，现在在首席之位的就不是她。
“那你投我一票干什么？”清凌没忍住开口。
陆怀瑾眸光愣了愣，但很快淡然道：“我没有。”
他大概觉得清凌是在诈他，没想到清凌早通过弹幕确认他投了她一票。
不止他，还有姜月然，沈天师……
说实话，不管他们三个谁投她都让清凌吃惊。月然，清凌早已和她分道扬镳；而沈天师，是许天师的至交好友，清凌还以为他除了许天师不会投其他人。
想起玄协的几次见面沈天师都对自己很是疏远客套，自己也没向他投橄榄枝过，清凌不明白这位前辈为什么会投选自己。
清凌收回思绪，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投没投你心理清楚。陆天师，你应该还记得我们那个赌约，那厉鬼你收好了吗？”
“放心。”陆怀瑾言简意赅。
“那我能不能再问问，你妈妈那位好友，也是那位喊你‘陆哥哥’的小妹妹的母亲，有没有打电话找你？”
陆怀瑾挑眉，既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没有”，只是看清凌。
清凌也自觉没趣，转回身，正着走路，顺便踢了下河岸边的石子。
石头“扑通”一声掉进河里，惊起一只青蛙，发出“呱呱”的叫声。
也不知无声走了多久，陆怀瑾突然挑起话题。
“我确实不想你当首席，因为你太亲特安部了，就和我爸爸一样。”
清凌疑惑看他，“不好吗？”
她也算继承他爸爸的意愿。
“好。”陆怀瑾道，“但我至今怀疑，我爸是被玄门的人害死的。”
清凌沉默。她忽然想到什么。
“你加入玄协……”
“我原本是想混上首席，像我爸当年一样表现，看能不能找出害我父亲的幕后之人。但被你抢先了。”陆怀瑾说，“清凌，你光彩太盛了。越是耀眼的人，越容易被伤害。”
清凌说：“我不怕。”
她确实不怕，那群人想害她，也要看有没有本事。
“说实话，我原本打算当上首席就办法跳到特安部。”清凌说，“但如果陆天师你的目的是调查出陆首席死亡的真相，我想或许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