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我确实没作为过客人来这种地方。”

    “嗯?”

    “我以前在这种地方做过剃工木工绣工说书的跑堂的算命的……”

    “好像有什么一长串的东西过去了!再说你家不是种地的吗?”

    “我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的地就被人给抢了,要不是我把他们打跑我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宛易逢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柳明辞却挥起扇子:“你看我学的像不像,我们当地知府家的儿子每次来我们那儿就这个做派。”

    宛易逢点点头:“确实像。”一度让宛易逢想装作不认识的那种。

    “不过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宛易逢估算了一下时辰,走到窗边,这种二楼会有冲着室内的窗户,方便客人观赏表演。她打开一条缝,冲着柳明辞招了招手:“看见,那个穿青绿绸缎的人没?”

    柳明辞走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她指的方向,确实是有一个穿着绿色的人,那人虽然穿着绸缎,但是感觉不太合身,一直坐在角落里半闭着眼睛也不和人交谈,就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

    “不合适的服装,喝着店里最便宜的酒,左撇子,常来这揽芳院,和那位外室和花女都有接触的,我打听了一圈儿就他一个,昨晚上他就来过了,我观察了他一会儿,年轻,认为自己的怀才不遇,连续几年的府试都未过,怎么说呢,很符合我对这类杀人犯的典型印象。”

    “什么典型印象?”

    “傲慢自大,姑娘看不上他就忌恨对方,痛骂对方趋炎附势,因为自己一身才华实际上草包一个身无长物,爱吹牛将折磨女子视为取乐。这里的姑娘都不愿意接待他,他以为是这里的女子爱财如命,还跑到布装厚着脸皮求店家便宜他一套成衣,他以为人靠衣装就能如愿以偿,但那个脾气照样没人想搭理他,而且这儿的布装老板和这里的姑娘私交甚好,一壶酒就全给他抖搂出来了,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这样的人在这种地方确实尤为常见。”

    “你下属有没有会说话的,找一个,就和他说我家主人一看足下就是龙凤之姿,气度不凡,想特邀足下上楼共饮一杯。”

    “真有人会相信这个吗?”

    “放心,这类人脑子不怎么好使,一定会信的。”

    “好,我这就让英烛去。”

    英烛上前,没说几句话,那人果然欣然应允,他赶紧整理整理衣服和头冠,迈着四方步上了楼。

    他一上楼就立刻面对微笑行礼:“在下孙威,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这位公子不必客气,我们大人看公子你品貌非凡,但是独坐一隅一人独饮,实在觉得可惜,所以特意邀请您过来喝一杯,今日只谈风月,不讲其他。”坐在柳明辞身边的宛易逢突然插话,并替他斟了一杯酒。

    柳明辞看着孙威上下打量宛易逢的眼神挑了挑眉,于是他装作喝多了的样子,一把搂过宛易逢将对方的视线挡住:“对,今日不醉不归,喝酒。”

    只要这两人愿意,就没有冷场的局,一行人相谈甚欢,孙威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对于学问的心得,宛易逢问道:“这位公子有如此大才,为何将自己困于一隅,不去闯荡一番,有所作为?”

    “唉——”听到这话,孙威一摆手,“别提了,家母体弱多病,无人照顾,有没有女人肯嫁给我替我孝顺母亲,惭愧啊。”

    听到这话的柳明辞和宛易逢都有一瞬间的沉默,一个从小就扛起一家子的衣食住行,夜以继日工作的挑了挑眉,一个打小就跟着母亲学打理生意照顾姐妹,忙得披星戴月的抽了抽嘴角。

    真的,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酒过三巡,宛易逢笑眯眯地为孙威斟酒,然后低声问道:“既然你都那么忙了,为什么还有时间对陶染和钟楚楚下手呢?”

    此话一出,孙威立刻睁大了眼睛,他的反应很快,立刻站起来想门口扑去,却没成想被半路杀出来的柳明辞一脚拦踹膝盖,孙威整个人直接被踹倒在地,英烛见此立刻上前压制住了对方,柳明辞不紧不慢地上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长串绳子来,轻车熟路地给对方来了个五花大绑,给对方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腿上。

    “你还会这个?”宛易逢惊讶对方的绳艺。

    “嗯?你们过年不杀猪的吗?”

    “我说你绑得怎么这么眼熟……不对,你就是何许人也,怎么什么都干?”

    “在下姓柳名宸宁字辞远,安州人士,家住……”

    “倒也不必这么详细。”宛易逢伸手打住了他的自我介绍,“让我们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宛易逢搬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一改之前曲意逢迎的态度,半阖着眼皮:“说说看吧,你是怎么杀掉娄员外的外室陶染,还有花女钟楚楚,以及即将与钟楚楚成亲的王六的?”

    孙威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宛易逢:“你个出来卖的搁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啊!!”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柳明辞就随手抽出英烛腰间的刀,拿着对方的刀鞘就往孙威两腿之间狠狠一敲,惹得孙威一阵痛呼,此刻外面正在唱大戏,根本没有人能注意到里边的动静。

    “我还会劁猪,要试试吗?”柳明辞笑呵呵地说道。

    “你一个男人做这个真的没有任何顾忌吗?”

    “生活所迫,多一份技能,多一份收入和保障,真的不需要吗?”他笑得很纯良,但是嘴里说出的话让一旁的孙威几乎是两股战战。

    她当时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来判定眼前这个男人本性天真的呢?宛易逢觉得自己做了自干这一行起,有史以来最大的误判。

    宛易逢低下头看着跪在眼前的孙威:“我其实一直在想十年前的那个案子,我一直在想那个孕妇身边究竟有谁会对她起杀心,而且那个人一定还得是女性,因为现场的痕迹显示凶手并不高力气也不大,不过我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些女人对那位孕妇下手的动机,因为那些女人都有孩子,他们肯定不是为了盗窃婴儿杀人,更不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抛开孕妇的肚子。但是看到你我突然明白了,”说着她缓缓靠向孙威,逼着对方与他对视,“凶手不一定是个女人,也可能是个孩子,或者是少年。”

    “当我的人查到你家的时候,你说巧不巧,你们家和那名孕妇当年的家,距离不到三丈。”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的声音,我昨天在寺庙见过你。”孙威狰狞地笑着,用一种仿佛从阴沟爬出来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宛易逢,一旁的柳明辞虽然依旧微笑着,但是宛易逢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拔刀了。

    昨日在寺庙里,宛易逢在查看血迹后,发现一些不规则的血迹,那血迹一部分是因为那人在杀人过程中垂直滴落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对方翻窗出逃时留下的,至于为什么不从门直接走,恐怕是因为那个误打误撞的小和尚,所以只能趁机翻墙躲在窗下,但发现对方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时,他又起了杀心,这也是为什么宛易逢当时一进那个房间就立刻想要退出去,因为她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杀意。孙威想要借此唤起宛易逢的恐惧,这种人将她这种弱小的女人视为猎物,享受她们在他面前的挣扎与畏惧,以此来获得类似权力一样的快感。即使是在面临暴露的情况下,他也要挑衅宛易逢,因为在他看来,宛易逢不配质问和审判他。

    但是他选错对象了,老话常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不要命得怕什么呢?

    当然是又疯又横又不要命的。

    宛易逢听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她甚至还有些开心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下一秒她的手上就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把精巧匕首。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硬生生地怼进了孙威的眼球里。

    “啊!!”血直接从对方的眼眶里彪出,孙威痛得想要蜷缩起身体,但是宛易逢却死死地抓住他肩膀,然后随手将一旁的帕子塞进了他的嘴里。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嘘——不要大喊大叫的,你母亲没有交给你规矩吗?嘘——”说话的语气倒是很温柔,但怎么听怎么像阎王在催命。

    英烛当场愣在原地,他转头看向自家大人,用惊恐的表情控诉他此刻受到的惊吓。毕竟他们家大人曾经说宛大人温柔正直,沉稳刚毅。对方这有如同活阎王一般的表现,让他觉得要么自己受了骗,要么是他和大人一同受了骗。

    柳明辞则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对方这种眼神他见过不少,那是亡命徒的眼神。明明前一秒还笑着,但下一秒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下死手的那种。

    轻声安抚了一阵后,她才问道。。:“好了,你现在愿意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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